颜秋果恍然大悟:“我就说我上次来京城的时候,娘非要我将这东西带着,还要我好生保存。原来是聂叔叔给的。当年大家的日子都不宽裕,聂叔叔却能将这么好的东西送给我,就冲这份情谊我都该好生留着这金锁片儿。”
纳良王妃却笑得意味深长:“聂秀才,方才郡王妃说这位王三奶奶娘家姓聂,其父亲是令尊生前好友,莫非就是她的父亲?”孟氏点头,细说起颜老头和聂丰年的友谊以及聂丰年发迹后不忘旧情对自己一家颇多照顾的事情。“这位聂县令不忘贫贱之交,真是难得。”纳良王妃听得动容,喝茶的时候都不专心,结果一不留神将手中茶杯打翻,满满一杯茶水将将倒在颜秋果的右脚上。
“哎呀,真是对不住,瞧我这毛手毛脚地。”纳良王妃忙不迭地道歉。颜秋果跺了跺脚,温声道:“没事,这大热的天冻不着,打湿了倒凉快。”颜秋霜见纳良王妃一副内疚的样子,也笑着宽慰:“是啊,这茶水是咱们特地从自家府里带来的,早就放凉了的,又不烫,不过湿了鞋子而已。”
虽然是夏天,可穿着湿鞋子还是不舒服,孟氏让颜秋果脱下鞋子晾一晾,反正船上打赤脚也没什么。颜秋果依言弯腰去脱鞋子,纳良王妃不错眼珠地盯着颜秋果的右脚脚踝,结果如愿看到了一颗醒目的黑痣。眼前的年轻人是自己的儿子,当年不得不送给别人的亲生的儿子!纳良王妃忍不住双手握拳浑身颤抖,只恨不能大声喊叫。纳良王妃霎时鼻孔酸涩眼眶潮湿,她仰了仰头,拼命抑止那几乎要夺眶而出的晶莹泪珠。
“不好,保护王妃!”湖水里忽然刀光一闪,一个身着黑色劲装的黑衣人猛然跃出,直扑颜秋霜她们的船。曹燕儿飞掠过去,在对方还没踏上船板的时候踢了一脚过去,对方不提防她反应这么迅速,被她一脚踢了下去。
紧跟着另一面又有黑衣人跃出,明晃晃的刀子直接砍向纳良王妃的方向,和纳良王妃坐在一起的颜秋霜抓起手中茶杯掷了过去,随即挡在纳良王妃身前。对方一刀将茶杯挑开,跟着一刀砍向挡在纳良王妃前面的颜秋霜。
颜秋霜拖了一把椅子想格开,却迟了一步。眼看着那刀子要砍到颜秋霜身上了,关键时刻纳良王妃的一个侍女一脚飞踹在那人手腕上,生生将他手中的刀子打飞。
跟着从邻近的船上又扑过来七八个黑衣人。“将王妃围在中间!”曹燕儿一声厉喝,随即一甩手射出两枚梅花镖将两个黑衣人打下船去。她跟着抽出腰间软剑,和纳良王妃的四个侍女并颜秋霜一起将纳良王妃死死护住。孟氏聂朝霞何曾见过这阵仗,早吓得面如土色两股战战。王三郎也吓得手脚发软,死死搂着妻子缩在角落,颜秋果也扶着孟氏躲到了一边。
黑衣人虽然凶悍,但颜秋霜她们这边也很剽蛮,曹燕儿的梅花镖给了对方很大的威慑,纳良王妃的四个侍女又是舍身护主,一时间双方拼了个势均力敌。护着纳良王妃的几个人中就是颜秋霜身手弱
些,那些黑衣人仿佛想从她身上打开缺口,动不动就朝她下手。幸好曹燕儿和颜秋霜紧靠着,每每替她化解。
他们这艘船上刀剑之声不断,早惊动了相邻游船上的人。有人大声喊着:“快来人,这里有歹人行凶。”其他船上的游客胆小的赶紧吩咐船家将船划远避祸,胆大且好打不平的则鼓噪着打算上来帮忙。
那些黑衣人一直没达到目的,知道时间越拖久越对自己这边不利。这时一个受伤退在一旁的黑衣人忽然踉跄着走过去一刀砍向孟氏,颜秋果大力一拽,将孟氏拽开,堪堪避开。那人一刀落空,复砍一刀,又被颜秋果牵过身旁椅子格开。那人两番失手不由动怒,第三刀砍向颜秋果。颜秋果到底不懂武功,手中的椅子又有些重量,仓促之间根本来不及格挡。
彼时曹燕儿和纳良王妃的四个侍女都被黑衣人缠住,根本腾不出手来解救。王三郎见势不妙想去帮忙,却因为双方隔得远了些,根本解救不了。孟氏魂飞魄散,飞扑着挡在颜秋果身前。更意外的是那边的纳良王妃忽然如有神助,猛然冲过去一头撞在那行凶的黑衣人身上。那人本就受了伤,居然被纳良王妃撞倒在船板上。
纳良王妃用力过猛,自己也倒在了那黑衣人旁边,黑衣人奋力挣起,咬牙一刀砍向纳良王妃,纳良王妃本能地伸手一挡,对方的刀子正好砍在了她的右手臂上。这时颜秋果手中的椅子也砸了过来,将那人再次砸翻在地,恰好赶过来的王三郎又补了一椅子,那人终于脑浆迸裂彻底没气了。
鲜血从纳良王妃的手臂上不断涌出,孟氏哆嗦着爬过去,手忙脚乱地给纳良王妃止血包扎,却因为惊恐半天都不得要领。聂朝霞颤抖着将自己的手帕捂住纳良王妃的手臂,可是鲜血却一下就将她的手帕浸湿了。颜秋果飞快地撕着自己的衣袖递过去,王三郎也依样画葫芦,孟氏用那些布料死死将纳良王妃的伤口堵住,血总算不流了。
“快,赶紧帮忙,将这些歹人都拿住!”其他船上敢于助拳的人终于赶了过来,内中居然有几个带着刀剑的,看样子应该是练家子。“撤!”这时黑衣人中有人大声招呼,随即有黑衣人冲过去捞起那没了气息的黑衣人,掠出了船舱,其他黑衣人也跟着撤离。十来个黑影子在湖中各游船上起纵弹跳,顷刻间就上岸奔进了树林里面。
“王,呃,夫人,您怎么样?”纳良王妃的侍女见自家主子受了伤,吓得魂飞魄散,呼啦啦围了过去。到底还是没护得对方周全,颜秋霜也觉得很懊恼,忙不迭地奔过去询问纳良王妃的伤势。纳良王妃虽然疼得冷汗直冒,可语气却轻松:“别担心,我没事。瞧着吓人其实没伤到骨头。”
曹燕儿飞快地验看着纳良王妃的伤势,让纳良王妃扬了扬手臂又捏了几下,最后语气笃定地道:“确实没伤到骨头,真是幸运!”这也正常,因为那砍人的黑衣人本身就受了重伤,已然是强弩之末,力量自然是大打折扣。曹燕儿掏出随身带的药粉给纳良
王妃用了然后包扎好。
颜秋霜松了口气,起身对赶来帮忙的人道谢。那些人见贼人跑了,颜秋霜她们也没什么大的损失,纷纷返回了自己的船上。
“秋霜啊,今日要不是黎国的王婶,二郎就没命了。”孟氏扯着女儿的衣袖,又是庆幸又是后怕。颜秋霜当时全力应付对手,根本挪不开眼神来看这边的情况。听到孟氏的话不由问起当时到底有多凶险。孟氏三言两语地说了一通。颜秋霜听完忍不住对纳良王妃深深鞠了一躬:“多谢王妃。王妃何等尊贵的人,想不到在那样的危急关头居然能拼了命去救我家二郎。幸好老天保佑您没事,不然咱们的罪过就太大了。”
一旁的颜秋果也很是感动:“是啊,王妃您太莽撞了,您怎么能为了救小人不顾自己的安危了呢?小人命大,他要砍就让他砍一刀好了。”纳良王妃心思复杂地看着颜秋果,内心暗道:儿啊,娘好不容易才找到你,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死在娘的面前呢?只要你没事,娘挨上一刀又算得了什么。为了你,娘就是不要这条命都可以。都是娘不好,娘不该偷偷溜出来,连累了你跟你姐姐还有你养母。
她心潮澎拜,嘴上却自责道:“南安郡王妃,你们不要说了,再说我都要羞愧死了。都是我连累了你们,若不是我你们哪里会被这群贼子攻击。”虽然她说的是事实,但颜秋霜她们却不能直接认同。孟氏道:“王妃不能这么说,小妇人只知道今日不是您冒死撞开那人,我家二郎就给那人一刀砍在背上了。二郎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小妇人也不想活了。”
颜秋果见孟氏眼眶泛泪,想着她原先不管不顾地挡在自己身前的样子,又是感动又是心酸,走过去拉住孟氏的肩膀道:“娘您瞎说什么呢?什么三长两短不想活了,儿子这不是好好地活着什么事也没有嘛。儿子还没成亲娶媳妇,还没给娘添上几个孙子孙女,哪能那么容易就死了。”
孟氏想着先前的凶险情景就后怕,死死拉着儿子的衣袖半天舍不得松开。他们母子情深,其他人觉得再正常不过,纳良王妃却一阵心酸难过。明明自己才是受伤需要抚慰的,可是亲生的骨肉却只顾抱着孟氏柔声安慰,将自己这个亲娘抛在一边不管不问。可儿子不明内情,自己又不能怪他。
颜秋霜担心黑衣人杀个回马枪,见纳良王妃确实无大碍,便招呼大家上岸准备打道回城。再说那边驿馆也发现了纳良王妃出了门,火速报告给帕拉桑王爷。帕拉桑猜到妻子是来了葫芦湖,当即带着大队人马来葫芦湖寻人。正好碰到了颜秋霜她们,两拨人一道回了城。
康慧之今日一整天都有些心绪不宁,本来想窝在宝璐院等候消息的。可是夏无病说寿姐儿姐弟都在萱瑞堂老太君那里,非要拉着她去帮忙看孩子。康慧之推辞不得只好去了。想着去了萱瑞堂也好,颜氏村妇真的被心上人指派的人弄死了,南安郡王府不得第一时间报告给老太君啊,倒省得自己到时候派人去铺子打听消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