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荣却知道她是因为什么死的,因为她的车夫在废宅的混战中死了。血月教以及与之勾结的人担心夏荣他们若是追查下去,元红袖十之八九会暴露,担心她一个娇怯怯地大小姐扛不住会招供,索性弄死她。
夏荣很郁闷,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就此又中断了,血月教首脑以及谋害太子的人还是没找到。苏老头安慰他说也不是一无所获,至少截获了那香血兰的种子,试想这东西若真的到了血月教手中,不知道又有多少童男要遭殃。
寇三娘已死,东西也被挖出,颜秋霜和夏荣立马回了郡王府。陈昭在竹海的时候就和颜秋果合得来,更别说两个人还有一同被血月教绑架的“难友”经历。得知颜秋果的情况,陈昭立刻请皇后派了宫里专用的防震马车将颜秋果接回南安郡王府。
事情到了这地步,等于一切又回到了原点。夏荣只能继续盯着雷三和阿香夫妇,因为夏荣和颜秋霜在竹海的山涧看到过这两个人这件事,血月教的人是不可能知道的。
吕十七是烟霞谷主行走江湖的时候捡拾的孤儿,家中没有亲人,烟霞谷主就相当于他的家长,所以他的婚事得烟霞谷主点头才行。烟霞谷主的书信收到了,他完全同意吕十七和连曼丽成亲,全权委托给苏老头,建议二人尽快成亲以免夜长梦多。
有了烟霞谷主的指示,苏老头立刻和夏无忌庄氏以及庄家两位舅舅舅妈挑明此事,庄氏满心的不情愿,说自家外甥女若是嫁给了一个江湖人士,小妹会责怪的。庄家两位舅舅却一下就同意了,说小妹要怪罪也只能怪罪自己养的不肖儿子。吕十七侠义心肠,外甥女已然与人家那般亲密了怎么能嫁给别人。庄氏当着苏老头的面说烟霞谷的高徒是江湖草莽,夏无忌气得不行,再加上寇三娘一事,回到国公府将庄氏又是一通臭骂并再次下达了严厉的禁足令。
庄氏这么狼狈,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自己,连曼丽自觉对不住姨妈,特地求了老太君去看庄氏向她认错请求她的原谅。庄氏指着外甥女一通怒骂,怪她早不将自己和吕十七的事情告诉自己;怪她辜负了自己一心替她谋划的苦心;怪她自甘下贱,明明吕十七都说了决计不会将事情说出去她自己却上赶着要嫁给人家。
连曼丽知道庄氏的脾气,一句辩解的话都不替自己说,只管低头认错。庄氏越骂越气,最后干脆赶连曼丽走。连曼丽给她磕了几个头,说自己下次再来看姨妈。庄氏却一直不原谅她,甚至她和吕十七成亲的时候,庄氏都不露面更别提给她送什么添妆的东西了。
好在庄家大舅却是真心疼爱这个不幸的外甥女,愣是给她置办了一副像样的嫁妆。颜秋霜和夏荣双重身份,连吕二人成亲颇花了些银子。杨氏听说了连曼丽的故事,又是心酸又是内疚一下塞给了连曼丽三百两银子压箱底。基于同样的心
理,加上吕十七算是夏荣的兄弟,老太君也拿出了三百两银子,剩下罗氏夏无病也都有所表示。
当初皇上让吕十七做百户的时候吕十七拒绝了,皇上最后是赏了他六百两银子。吕十七本来打算自己租屋成亲搬出去住的,却被颜秋霜和夏荣阻止了。租出去住除了房租还得请丫头婆子,开销太大。而且吕十七不打算常住京城,等血月教的事情了了就会带着连曼丽回烟霞谷,既然这样先在南安郡王府住着又有什么关系呢?
连曼丽和吕十七成亲后,颜秋霜本来打算让成婆子收拾出一座大一点的院子给他夫妻二人住,可他两口子却坚决选了靠近竹林子那边的一座小院子,说是喜欢清静。颜秋霜知道他们是觉得寄人篱下不自在,只想自己单独住一边,也就不强求。
有倾城之貌的连曼丽最终居然嫁给了一个江湖草莽,这跌破了夏家一众女眷的眼镜,夏无病更是经常在康慧之跟前谈论此事。或者说连曼丽可怜,庄氏起先想给外甥女找户好婆家的想法很可笑;或者告诫康慧之要自爱,不可自甘下贱毁了自己一生幸福。康慧之表面顺着自家老娘的口气附和,心里却复杂到了极点。
连曼丽被吕十七抱了一下亲了嘴就不想嫁别人,而自己已然彻底失身于齐王殿下,更应该嫁给他。可是,姓吕的愿意娶连曼丽,齐王殿下却不肯对自己负责。元红袖的猝死,康慧之猜也猜得到是怎么回事,这也是康慧之第一次认识到参与夺位之争的风险之大。开头那几个晚上她整晚整晚地睡不着,元红袖不用说肯定是暴露了才被灭了口,那自己呢?自己到底有没有暴露,如果觉得她有暴露的风险,她会不会像元红袖一样被心上人无情地除掉呢?
那些天康慧之乌龟缩在壳里一般呆在宝璐院里,自欺欺人地想着这是定国公府这是夏家,齐王的人应该不敢来取她的性命。她惶惶不可终日,每日里心惊胆战。结果一天过去了,三天过去了,十天过去了,她的生活一直风平浪静。一个月之后,康慧之确定自己没有性命之忧,于是在事先让人给齐王报了信的前提下,去了德化街的胭脂铺。可是怀着万分期待的心情在铺子里等候了许久,与隔壁铺子相通的那道暗门一直紧紧地关闭着,她一直在铺子里坐到天快黑了也没人来通知她过去与心上人幽会。
康慧之失魂落魄地回了定国公府,翻来覆去地想了一整晚,想着,心上人八成是忙于其他事情抽不开身。于是熬了几天又去了铺子,这回她去得极早,而且特意亲自去了隔壁的玉器铺子书铺各自转悠了一通,这两个铺子都是名义上是那些经营的掌柜们自家的产业,其实都是齐王的铺子。康慧之在这两家现身,目的是想让两家掌柜的看到自己,让他们赶紧派人去告诉自家主子,可是这一日她照旧没等到人。康慧之失魂落魄地回了夏府,然后日渐一日地憔
悴起来。
庄氏被禁足,再也没有人来寻颜秋霜的晦气,她觉得日子过得飞快。眼看着就到了次年三月预产期了,虽然是第二胎了,可夏荣看着妻子硕大的肚子,还是胆战心惊。老太君也很担心,早早地就请了两个可靠的稳婆在南安郡王府住着。在预产期的前半个月。老太君就亲自坐镇南安郡王府。宫里的皇后娘娘也很关注,隔三差五地命太医来给颜秋霜诊脉。
这样大的阵仗,颜秋霜觉得压力山大。若是自己这一胎能生个儿子出来就好,若是生个女儿岂不是要以死谢罪。压力大,她的神情不禁开始郁闷起来,越临近产期就越明显。不愧是枕边人,夏荣如何不知道妻子在担心什么,夫妻两个严肃认真地长谈了一次,夏荣先是指天发誓,妻子就算一直生不出儿子来,自己也不会纳妾,这辈子就守着她一人过。接着再次祭出自家两口子年纪不大,身子都健旺得很这个理由,说这胎不是儿子,下胎再追生就是,一直生一直生,不信生不出儿子来。
颜秋霜先是感动得热泪盈眶,跟着变成哭笑不得。想起前世妈妈那个叫八妹的同学,据说这位阿姨家里姐弟一共是九个,她前头七个都是姐姐,其父母连生了八朵金花,直到第九个孩儿才是个带把的。自己跟小白脸不会这么倒霉,连生七八个丫头吧。悲了个催的,这狗屁古代的重男轻女思想真是害死人啊。弄得她这个拥有现代灵魂的人都开始为生不出儿子提心吊胆起来了。
虽然是第二胎,可颜秋霜生起来却一点也不比头胎轻松。头天半夜时分发动,直到第二天掌灯时分孩子还没生下来。
院子里老太君身边围着小辈,大家都神情焦灼地张望着产室。夏荣和颜秋果坐在一起,两个人的脸色都很难看。“祖母,怎么还没生下来,秋霜不会有事吧。”夏荣差点没将太师椅的扶手给捏碎,颤着声音再次问老太君。
“没事,妇人生孩子都是这样,人家生得艰难的三天三夜没生下的都有。”老太君强作镇定,可是手中泼出来的茶水却泄露了她焦灼不安的心情。“放心,你媳妇这是二胎,不比头胎,不凶险的。”老太君似乎担心孙子不信,又加了一句,其实也是借此宽慰自己的心。
“可是秋霜生寿姐儿那是头胎,都不像这次要那么久。”夏荣果然不信。“去,再切些参片给二郎媳妇含着。”老太君不知道怎么应付孙子,干脆将头扭向一边吩咐成婆子做事。“切了的,里头备下了好些,郡王妃含着的。”成婆子搓着手,满脸是汗。
颜秋果忍不住揪住夏荣的衣袖,低声道:“姐夫,我,我二姐她,她不会有事吧。”小舅子从来都是意气风发,神采飞扬的,可是眼下却浑身哆嗦,满眼惊恐。夏荣自己也六神无主,哪里能安慰他,只能下意识地去握对方的手,却发现彼此的手都是汗津津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