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寥峭停到对岸,几个人上前来,恭恭敬敬地跪在他身边。
“何事?”
“女皇陛下传来口谕。”
“哦?”寥峭挑了挑眉,女皇陛下刚刚派人送来了黄金卷轴,此刻又派人传口谕,这种事情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
他单膝跪在地上,长长的头发垂下来遮住眼睑,在眼下形成一片阴影。
“朕近期忧心忡忡。朕得到消息,近期最少有三波人马接近萤度岛,你驻守萤度岛,万万小心,战事凶猛,情况复杂,凡事三思而后行。”
听完了女皇陛下的口谕,寥峭心里一咯噔。
三波人马接近萤度岛,那么陛下的安全必定会成问题。
若是女皇陛下在这里受到伤害,他与宁王都难以脱身。
“大人,按照女皇陛下的意思,似乎有人盯上了萤度岛。”那人说完,恭敬地立到一旁。
寥峭点了点头,“加强萤度岛的兵力和守卫,白天黑夜都不能放松。”
他说完这句话,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凡是靠近萤度岛的船只都要仔细检查。除了明卫,暗卫也增加一半人马。”
“此外,挑选一些精英侍卫混迹到大街小巷中去,一旦遇到情况不必向我汇报,杀无赦。”
“是,大人。”
那些人答应着,听完命令之后倏然散开到四面八方,瞬间便不见了踪影。
“似乎,有一场狂风暴雨呢。”寥峭眯着眼睛看了看天空,嘴角浮起一个嘲弄的笑容。
他双手向后紧握在一起,长身玉立,风吹起的灰色长袍在阳光的照耀下遮出一片阴影。
阴影上方是一朵漂白的云彩,那云彩呈现出别致优雅的轮廓,远方水天一色,蓝色的大海与天边相接,千里万里。
苏凤藻是在眼睛流血后的第二天醒过来的。
果然如她预料的那般,经过一系列的折腾,眼睛不仅没有好转,已经恶化到她也无能为力的地步了。
普通的药物只能暂时缓解疼痛,至于怎么让眼睛复明她完全没有对策。
那御医也一片茫然。
视神经压迫着脑神经,除了眼睛疼痛之外还多了一项后遗症,那就是头疼。
只要用力想事情的时候就头疼得厉害,索性,她也不再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没有现代的医学设备和药材,凭借她半吊子的中医水平,对已经恶化的眼疾完全没有办法了。
现在的她,只能保守治疗,选择消肿消炎的药物,想要复明的话只能等重霄或者鹿奈诊断之后再做计较。
日子在波澜不惊中过去了十天。
这十天时间里,寥峭果然没有对欧阳宁次出手,六曜死了之后,他还安排了一个丫鬟过来照顾欧阳宁次的起居。
对于六曜的死,苏凤藻一直耿耿于怀。
当时的情况紧急,若是七曜被打中,七曜和欧阳宁次都会死。
她魔星棒里只剩下当场发作的剧毒,无奈之下,只能做出那样的选择。
似乎只有这样安慰自己才能释怀。
第十天的早晨,天空中下起了迷蒙的小雨。
海面上雾蒙蒙一片,海蓝连空,天青垂水,素色溶溶,海波微荡。
萤度岛岸边长满了柳树,有风吹过
的时候,柔柳摇摇,偶有轻絮飘过,坠落到海面上便不见了踪影。
欧阳宁次和寥峭站在岸边,远远地望着远方。
远方有一艘极为豪华的船正在靠近,那艘船上的古老图腾旗帜随风飘扬,透过薄雾也能看清楚。
“禀告王爷,女皇陛下已在十里之外。”先锋来报。
“我知道了。”欧阳宁次冲着身后的人摆了摆手,身后站成一排的男男女女往后退了两步,分出一条路来。
那先锋禀告完毕之后快速划船离开。
“禀告王爷,禀告大人,萤度岛右前方发现一艘豪华大船。”又一个先锋来报。
“哦?”寥峭脸色微变,女皇陛下驾到这件事情,除了他之外,只有欧阳宁次知晓。
女皇身边的影密卫是绝对不会走漏风声的。
不早不晚,这艘大船偏偏今日到来,这就是女皇陛下先前给他传的口谕中,有三波人马靠近这里的其中一波吗?
“那艘船上有什么特征?”寥峭攥紧了拳头,近期一直在防范部署,若是这艘船是敌意的,他会在女皇陛下的船到达之前将那艘船击毙。
“回大人,若是属下没看错的话,那艘船上的旗帜应该是……是东晨国皇家的标志。”先锋汇报道。
“哦?”寥峭听到东晨国三个字反而镇静了。
南岳国虽然闭关锁国,但与东晨国相邻,两国关系还算融洽。
若是东晨国的船靠近的话,虽然无法揣测用意,但他们既然升起了皇家旗帜,必定不会是恶意的。
“你且再探。”寥峭挥了挥手,那先锋的小船以极快的速度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
此时此刻,苏凤藻正站在欧阳宁次身后。
欧阳宁次距离寥峭的距离不近,但失明之后的苏凤藻对声音特别**。
刚才先锋和寥峭的对话一字不差地落到了她的耳朵里。
东晨国的船只靠近,也就是说,东方启星已经找到这里来了。
东方启星到来的话,宇文墨川肯定也会来的。
“小凤。”欧阳宁次收紧双手,“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你与东晨国皇帝有些渊源?”
苏凤藻看不见欧阳宁次的表情,只是听那声音很轻柔,像是漫不经心一般。
“是啊,我与他,算是极好的朋友吧。”
“是这样。”欧阳宁次似乎在笑,他双手轻轻地敲着轮椅扶手,“那,他是来接你的?”
苏凤藻微微一愣。
如果这艘船真的是东方启星的船的话,她肯定要离开这里。
可是,若是宇文墨川依然带着那个梅若,她又该如何选择?
宇文墨川那种不善表达,又意志坚定的人,唯独梅若能令他动摇。
若是碰到这种情况,她到底该何去何从?
“或许吧。”苏凤藻轻轻笑了一声,心中总有一股不祥的预感。
“禀王爷,禀大人,正前方也有一艘豪华的船靠近。”那先锋满头大汗,“那艘船非常大,气质上写着一个大大的秦字。”
“什么?”寥峭和欧阳宁次被吓了一跳。
上秦国距离萤度岛有万里之远,上秦国的船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上秦国与南岳国一向无交集,此次前来到底是敌是友,
谁也无法预料。
寥峭的脸色有些难堪。
女皇陛下给他的口信里只是说了有三波人马接近,并未指明这三波人马具体是谁。
若是东晨国和上秦国这两大国都带有敌意的话,萤度岛的兵力根本无法抵御。
上秦国是五大国中最大的国家,东晨国则是五国之中最富有的国家,这两个国家绝对不是小小的南岳国能够招惹的起的。
“来人。”寥峭狠狠地攥紧拳头,“做好应战的准备。”
他下达命令之后,又有先锋来报。
这个先锋和前三个先锋不一样,他几乎瘫软到船上,双眼无焦距,口中只是喃喃地重复着一个词。
“鬼,有鬼,有鬼……”
“喂。”寥峭心中一沉,他上前去拍了拍那个先锋的脸,“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鬼,大人,是鬼……鬼船……”
先锋说完这句话,口吐白沫,只是几秒钟的功夫便断了气。
“该死。”寥峭紧紧地皱着眉头。
前两艘船最起码表明了身份,表明了身份就代表着没有敌意。
但是第三只船太过古怪。
先锋都是从万人之中挑选出来的精英,视力极好,又能快速分辨出方向和全身而退的好功夫。
能够将先锋活活吓死,这第三只船到底是什么来头?
寥峭额头上冒出了些许冷汗。
今天,必定是个不寻常的日子。
恍惚间,女皇的船只已经到了近前,除了欧阳宁次和苏凤藻之外,整个萤度岛上的人全部跪了下来。
“女皇陛下驾到。”
伴随着女官一声高喊,一艘沉重豪华的大船在萤度岛岸边停下。
从船上伸出来高高的台阶,十几个漂亮的女侍卫走在最前面,她们统一穿着紫色的衣服,手持宝剑,英姿飒爽。
十几个英俊的年轻男子抬着一顶豪华至极的轿子从船上走下来,轿子后面跟随着十几个宫女。
“恭迎女皇陛下。”寥峭跪下磕了三个头。
“平身吧。”轿子上方传来一个慵懒的声音,有风吹过的时候,吹动轿子上紫色的软烟罗,软烟罗后面隐约露出一个打扮得珠光宝气的女子。
“臣,恭迎女皇陛下。”欧阳宁次清冷的声音传来。
他就那么坐在轮椅上,波澜不惊中带着些许嘲讽。
“好久不见,宁王可好?”女皇陛下的声音有些不虞,她淡淡地说着,示意众人将轿子放下。
“托女皇陛下的福,还好。”欧阳宁次说完,银色的眸子里露出嘲弄的笑,“女皇陛下不下命令,想必我是死不了的。”
“大胆宁王。”女皇身边的一个类似女官的人突然厉声呵斥。
欧阳宁次冷哼一声,将头撇到一边。
“宁王陛下,你身边的丫鬟见到女皇陛下为何不跪下?”那女官见欧阳宁次不理会,存心发难。
“丫鬟?”欧阳宁次冷笑一声,“林丞相说得丫鬟,可是指的我身后这位女子?”
“不错。”林丞相指着苏凤藻,“一介草民,胆敢冲撞女皇陛下,来人,将她给我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教她好好学学规矩。”
“是。”林丞相说完之后,便有几个紫衣女侍卫上前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