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寥峭说完,狠狠地甩了甩袖子,夺门而出。
苏凤藻坐在一旁哼着小曲,心情出奇地好。
“刚才明明怕的要死,现在却不怕了,这是为何?”她问道。
“那是因为,我突然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欧阳宁次眼睛闪了闪,“我突然知道自己活着的价值了。”
“从前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活,所以尽量不与她起冲突。我行尸走肉一般活着,但是今天不一样。”他心情很好的样子,“你让我看到了生的希望。”
“可别把我说成圣母玛丽苏。”苏凤藻翻了翻白眼,“我们只是二十万两银子的交易而已。各取所需。”
欧阳宁次笑得不可置否。
一连两日,风平浪静的。
海面上也出奇地平静。
大船从深海区进入浅海区的时候,大船的速度突然慢了下来。
隐隐的,从甲板上能看到小岛。
欧阳宁次看着近在眼前的萤度岛,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激动过。
到了萤度岛就是他的领地了,在他的领地上,不管他做多么过分的事情,欧阳明月都无权过问。
如果苏凤藻的计划顺利的话,他摆脱牢笼的日子要近了。
阳光正好,不灼烧,也不清冷。
照耀在皮肤上的时候刚刚好,不会晒伤,只会晒黑。
苏凤藻弄了一些海藻泥抹在脸上,闭着眼睛躺在甲板上敷面膜。
一连两日的平静像是与世隔绝了一般,在她眼睛看不见的这段日子里,对一些事情的看法却通透了起来。
原本绞尽脑汁都想不通的事情,在瞎眼的这段日子里寻找到了脑海中复杂的线头,根据线头一点点捋顺,许多事情渐渐明朗。
想通了一些事情,纠结的心也放松了下来。
关于宇文墨川也不那么牵挂了。因为她相信他,一万个相信!
“每天往脸上抹泥,真的有效果吗?”欧阳宁次将水果塞到苏凤藻嘴里,阳光透过他的时候,风中带着淡淡的清香。
苏凤藻懒懒地应了一声。
船身摇晃,海水拍打着船只发出啪啪的声音,没有风,没有浪,平静的让人感觉到很舒适。
“喂,船上有人吗?”
有声音从远处传来,那人似乎用了内力,隔了那么远还能听得一清二楚。
听到那个声音,苏凤藻浑身震了震。
那个声音的主人,分明是秦崇歌的。
上秦国距离此处有千里万里,他身为上秦国的皇帝,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这不科学。
“宁次,这个人长什么模样?”她拉了拉欧阳宁次的袖子,声音有些紧张。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在上秦国的时候被秦崇歌欺负过,留下的阴影至今也无法除去。
“斯斯文文的,气势挺足,应该不是普通人。”欧阳宁次有些奇怪苏凤藻的反应,“你认识?”
苏凤藻摇摇头,又点点头。
“我不确定。这个人的声音像极了我认识的那个人,但我看不到他的容貌,所以不敢确认。”
苏凤藻说这句话的时候,不仅仅是声音
颤抖。
她的双手发凉,身子也随之颤抖。
“你在害怕?”欧阳宁次抓住苏凤藻的手,“我们有这么多人,对方只有一个人,你害怕什么?”
苏凤藻勉强笑了笑,对于秦崇歌,她是打心底觉得恐惧。
那个男人的占有欲太过旺盛。
用现代流行的形容词就是直男癌晚期。
秦崇歌一直将她视为他的所有物,口口声声说着爱她,却总是做一些令她感觉到恶心恐惧的事情。
“公子有何贵干?”欧阳宁次站在甲板上,居高临下地看着那男人。
“无事,无事,只是想请公子帮忙留意一个人。”那男人说着,将一团纸投过来。
欧阳宁次接住那团纸,展开之后,那张纸上画着一个女人的头像。
那女人,竟和苏凤藻有八分相似。
他脸色一变,皱着眉头看了看那男人,又看了看苏凤藻害怕的样子,轻轻将那团纸折叠起来。
“公子,我们家夫人在海上失踪了。若是公子见到夫人模样的人,请一定飞鸽传书于我,我家主人必有重谢。”那男人说完这句话,深深地拜谢之后划着小船远去。
听到小船远去的声音,苏凤藻终于松了一口气。
“那张纸上写得什么?”她问道。
“小凤你认识刚才那个人是吧?”欧阳宁次没有正面回答苏凤藻的问题,“即便不认识,也知道那人什么来路吧?”
苏凤藻微微皱眉,旋即,点点头。
“这张纸上的画像与你有八分相似。”欧阳宁次叹了口气,“名字也一样。天下没有这样的巧合吧?”
“刚才那个人,听口音,看装束,应该是上秦国的人。小凤……”他蹙着眉,“你一会说你在东晨国,但上秦国的人却满大海找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上秦国,那可真是遥远的回忆了。
再次回忆起来的时候,竟恍若隔世一般。
那一段极为不愉快的,令人讨厌的回忆,苏凤藻可真不想回忆起来啊。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还提它作甚?谁还没有个渣过去。”她说。
“我是不是该把你送到你相公那里?”欧阳宁次说这句话的时候微微有些酸,“这张纸上可是写着,夫人苏凤藻从海上消失,提供线索者赏金一万两银子。找到尸首者赏金百万两。若是救下活人,赏金千万两,另外送两座城池。”
两座城池。
苏凤藻有些发愣,秦崇歌这是疯了吗?
明明把江山看得比命还重要,竟为了找她甘愿让出两座城池?
这其中怕是有什么阴谋吧?
秦崇歌那种腹黑的角色,绝对不会因为一个女人如此兴师动众的。
“在上秦国能有这么大权力的,除了上秦国皇帝之外我实在想象不出还有别人有如此大手笔。”欧阳宁次将那张纸折叠起来放在袖子里,“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苏姑娘便是前任丞相之女,上秦国已故的皇后吧?”
“真没想到,传闻中暴病而亡的皇后竟然没死,还出现在了这里……”
“别说了。”苏凤藻高声打断欧阳宁次的话,她的声音很大,充满了愤怒。
“不错,曾经的
曾经,我的身份的确是上秦国的皇宫。”苏凤藻深深地呼吸一口,“但是,我从皇宫里出来的那一刻开始,我已经与上秦国没有任何关系了。对于一个弃后,我已经恢复自由身了。”
“哈哈哈哈。”听到苏凤藻怒气冲冲的话,欧阳宁次突然大笑起来。
“我只是乍一乍你,没想到竟真的蒙对了。这纸上只写了银子,那两座城池是我随口胡说的。哪有那种笨蛋会写那种暴露身份的赏赐啊。”
“你……”
一口气堵在胸口,又惊又怕又生气,苏凤藻有些肝疼。
“你的身份可真够惊人的。”欧阳宁次将语气放软,“咱俩还真是有相同的命运啊。”
“呐,不过也好,你已经逃离了,我也快了。”他轻轻地笑着,眉眼弯弯,语气中充满了开心和温柔。
上秦国的人出现只是一个小插曲,苏凤藻重新躺回甲板上晒太阳。
船上恢复了风平浪静,苏凤藻心里却掀起轩然大波。
隔了这么久的时间,秦崇歌依然没有放弃找她。
秦崇歌必定是从什么地方得知她遇到了海难,并且没有和东方启星等人在一起才会如此大范围寻找的。
对于秦崇歌,仅有的一点印象是他的直男癌和冷漠。
但是!
苏凤藻闭着眼睛,眼前莫名地闪过他憔悴忧伤的面容。
看到那憔悴的面容时,她的心蓦然一疼。
“神经病啊神经病,我干嘛要想他?”苏凤藻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她拼命晃着脑袋,赶走秦崇歌的影子。
耳边响起了箫声,很动听的声音。
淡淡的音符里飘着淡淡的情绪,淡淡的音调就像今日的天气一般,平静平淡。
这首曲子绝对算不上好听,甚至,连成调都算不上。
但是,若干音符汇集在一起的时候,竟发出了如水般轻柔的声音,那声音能够涤荡人心。
苏凤藻焦躁的表情慢慢缓和下来。
“似花还似非花,也无人惜从教坠,抛家傍路,思量却是,无情有思。萦损柔肠,困酣娇眼,欲开还闭。梦随风万里,寻郎去处,又还被莺呼起。不恨此花飞尽,很西园落红难缀,晓来雨过,遗踪何在?一池萍碎。春色三分,一份尘土,二分流水,细看来不是杨花,点点是离人泪……”
合着那箫声的节拍,苏凤藻用很奇怪的调子跟着唱了出来。
她的声音很淡,和着欧阳宁次的箫声,淡然里有些哀愁,也有些兴奋,甚至有些不明所以的感觉在里面。
一曲终了时,苏凤藻从甲板上站起来。
此时,船已经靠近萤度岛了,速度越来越慢。
周围响起了嘈杂声,伴随着一阵抛锚声,船身晃动了几下之后停了下来。
“到了。”欧阳宁次将短箫放到怀里,“刚才那首曲子叫什么?”
“水龙吟。”
“很美的调子,很美的词。”他轻轻地说着,搀扶着苏凤藻走下甲板,此时,船下已经等满了迎接的人。
“参见宁王,宁王殿下一路辛苦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那声音里带着挑衅,“宁王殿下,您身边的这女人是谁?是新买来的奴隶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