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他活过启皇五年。那么,王爷就是想……
春阳听了这话后心里立马明白过来了。
月亮星明间,郡主府,庭院间的凉亭里,郦清岚扶手与辛娆年相酌对饮。
“这果子酒果然是香。”辛娆年半眯着眼,借助清朗稀月,举着酒杯,隔空对月,“自古都说江山堆砌需埋白骨,似座山。此话,还真假不了。”
“娆年,你醉了。”郦清岚望着眼眸有些迷离的辛娆年,心底里全是痛。她知她心狠,她也知她的世界可以只有自己,他人全为数字,可是,她此时却能真正的感受到她心底里的疼痛,不为别的,只为那些战死沙场的战士。
那此少的,老的,中年的。
慕星野也告诉她,郡主以前都舍不得杀死一只小动物,只是后来从冷宫出来后才变化成现在这样子的。他在今日离去前有叮嘱,千万要小心照顾好自己,他去看看他父亲有没有回来,明早一定会赶回来的。
郦清岚双眼朦胧,脑海里只有那个笑的忠诚的男子的笑脸。不由感叹,得此夫君,一生何求。
“女人,有没有告诉你,你的心其实很软。”
眼神迷离的辛娆年突然感觉心底似乎有人在与她说话,这话,似乎还是那个讨厌鬼说的,那个喜欢纠缠着她的讨厌鬼君无心说的。
“你既然无心,又何须要动情呢!”
辛娆年似是在自言自语,却又似在与谁说话一样。低声喃喃间,眼前雾蒙蒙一片。
痛,好痛。
谁在那头低声轻语,谁在那头嗔责怪怨,谁又在那里黯然伤心。
深山腹地,白雾迷蒙袅袅腾升的池子里,一个满脸憔悴却又透着薄霭弱光的男子斜斜地躺在那池子里,身上被一些细如发丝一样的白线缠绕着,苍凉的白发与那一身白衣纠缠在一起,不能随意动弹。
“年儿!”
男子蠕动了下唇,终是轻轻地张开了唇,低沉带着沙哑的声音在空寂间缓缓地响起,一直没有睁开的眼此时也是缓缓地睁开了,那种伤筋痛到骨子里的疼,在他的眼底一闪而而。取而代之的是坚不可摧的刚毅与寒冷。
那个女人居然敢与楼揽月合作,她把他的话全都当耳边风了吗?还是她真的认为那只狐狸可以给她想要的?真是天真!
“少主?”
“今天是什么日子?”男子低低地开口问道,咽了咽喉,此时才觉得嗓子已是快成了一个破了的风箱一样,四面八方都漏着风,撕扯着,疼痛着。
朝夕愣了愣神,少主从被关在进入这轮回化功池里后就没有醒来过,此时又见他这模样,心疼不已,连忙想要靠近。
“不要靠近这里。”
脚下才移步,立马听到君无心在低斥,“如若没有修练第九重天,任谁来此都会被些雾气给同化。”
这,这么阴险。
朝夕望着那满头白发的君无心,突地鼻子一酸,虽然这里守卫森严,但是在君仁心与另一神密女子的联手下,还是将他给送了进来。
“什么日子?”君无心又再次低声沉问。
“今天是启皇五年前两日。”
朝夕虽然不知是何意,但还是老实地回了。
“是时候了。”君无心轻轻地叹了口
气,那张如玉一般的容颜上虽然显得很是憔悴,但那双眼,却依旧透着一股温润,那里面似乎倒映着那个人,那个能牵动他心一跳一跳的女人。可是……
“呜……”
突然间,一阵毫无预感的疼袭卷着全身,痛遍他身体各个血脉。
“少主?”
一直在旁紧张守候着的朝夕连着几个紧步,直奔君无心的身旁。然而当他脚步刚迈到离池子还有一丈之处时,被一股无形的反推之力将他给狠狠地推向虚空中。
没有任何防备的朝夕身子在空中向只垂死的天鹅一般,身子直直地往地面落去,随之落下的还有一连串的鲜血,抛洒在半空中。
“朝夕!”
浑身无力,七窍缓缓渗出鲜血出来的君无心见到直往地面倒去的朝夕,猛地从白雾缠绕的池子里腾空而起,带着一身的血雾,抬手间,手指间射出一根根灵丝,直往朝夕身上缠去。
疼。
好疼。
感觉身体都不似自己的一样。
朝夕只觉得整个人的意识在涣散,他本是想去扶少主的,却没料到突地被一股毁灭之力侵身,在膨的那一瞬间,他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全身筋脉在寸寸消殆,身上的内力也在那一瞬间消失。
可是,他有不甘,他还没有救出少主,还有那个安容郡主似乎也要被那个人给抢走了,如若没了安容郡主,那少主人这一生都不会开心了。他,真的不甘。
腾空而起的君无心还只刚跃上半空,便被缠在身上的那些灵丝给扯了下来,直直地落到了池子里。
“可恶。”
“这一共是八十一次了。”君无心双目都快要滴出血来,感受着那些池水的侵入,那刺骨的寒气直在身体里肆意掠夺,断裂着他全身筋脉,随后又如烈火一般地断了的筋脉处汇合,将其修复。
“别让我出去,等我出去了,一定灭了你们四大长老军团,要是年儿有事,一定让你们那些老不死全都替我年儿陪葬。”
浑身都充滞着怒气的君无心望着被自己灵力缓缓接住往地上躺去的朝夕,又是轻轻地叹了口气,怎么就是不听他的劝呢。幸好还有口气在,只要等今晚过了,他就可以摆脱这些束缚了。
想着便不再生怨,闭上双眼,慵懒地靠在池子旁,让那些池水洗礼。
“借力得力,空而不空。”这是他进这池子时,突然听到虚空传来的一句话,女子的声音,很是柔和,可他却忆不起来会是何人。看来与送朝夕进来的那些人有关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很快天便亮,郡主府内的庭院里,凉亭最外围站着一红一碧两人。
两人望着已是升上来的日头,相互对视了一眼,目光停落在凉亭里还没有睡醒过来的两人。
“郡主不会有事吧?”
碧玉低声轻问,小脸上全是担忧。
“应该不会。”红妆此时也是满头细汗,虽然也是担心,眼睛紧紧地落在辛娆年身上,却是不敢大意半分。
今个早上收到月皇子的信,说是时候已到,他会依计行事的。让郡主做好迎接他的准备。
真是狂妄。
红妆当场心底有些气不过,她想此时若是无心公子在,一定早就带着郡主离开这里了,哪会让她
在这里喝闷酒来着。还在这么冷的天。
碧玉则是小声地回应,“这个月皇子似乎也不错,对我们家郡主也很尽心,为了能救郡主出去,甘愿领兵。”
“你懂什么,郡主才不喜欢那样的生活了。”红妆虽然不反驳,但实际上还是不喜。
凉亭里的某个宿酒的女人,此时早已是醒了,却又眯着眼,不愿醒来。
而那郦清岚,却着实是没有醒过来的迹象,她可还真是喝醉了。辛娆年可是没有忘记昨晚她说的话。
“娆年,上次,上次我和星野的第一个宝宝,就,就那样没了。没了。”
早已泣不成声了的郦清岚在说完那话后又是猛地直给自己灌酒,稍稍停了那么一会,满脸泪水,合着鼻涕,发丝凌乱,半遮住她那早已撑不起来的眼皮子,一手支着下巴,一手握着酒瓶,低声泣语,“这么些日子来,我无时无刻不想杀了那害死我宝宝的人,可是,我却又无能为力,只得在这里等着,等待时机。”
“为什么不和我说实话。”辛娆年隔着双眼的迷蒙,望着早已泣不成声了的郦清岚轻声问。
她虽然早就猜到了一些,但当郦清岚当着她的面说出来时,她还是无可抑制地怒了。那双原本清冷的眸子此时全是肃杀与冰冷。
郦清岚似乎喝得太多了,都听不清辛娆年在问她什么话。
“来,我们再来喝。”
郦清岚突地又似打了鸡血一样,整个人腾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手里举着酒瓶,跌跌撞撞地想要站稳。
“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去休息。”
辛娆年伸手想要扶住她,却无奈自己也喝得不少,此时也是重心不稳来着。
最后,最后怎么样了?
辛娆年努力地回忆着,想要让自己清楚地记得郦清岚都有与她说过什么话,但是很遗憾,她们俩似乎都没有再说话,然后就倒在这里睡着了。
“郡主,你醒了?”
眼尖的红妆瞧到辛娆年在缓缓地转动着眼皮子回想时,便已是惊喜上前,直扶住刚睁开眼的辛娆年。
辛娆年打量着四周,触目之后心底会心一笑,她们身上都有一裘袍盖着,凉亭依旧是凉亭,可是四周都已垂下了厚厚的帘子,且凉亭一角还放着两个炭盆,一个已是灭了,另一个还在熊熊燃烧着。空气中有着淡淡的柠檬清香,这是她教她们的,对酒后头疼有一定缓和。
难怪没有一点宿酒后头疼的感觉,感情是这两人做了不少功夫来着。
“可是有事?”
望着红妆那眼底不可掩饰的焦急,辛娆年缓缓地起身,接过碧玉递过来的口茶,边漱口边问。
“是月皇子来信了。”
“哦?可有说什么。”
“他信上说让郡主安心,且让郡主做好迎接他的准备。”红妆接声回答。
“是这样!”辛娆年若有所思地收回眼神,随后又是大大地喝了口早就备好的柠檬水,继而道,“既然他已看破了自己的手法,那么我一定会好好迎接他的。”
红妆听后心底略有不快,思量了一会又道,“月皇子他昨晚去了谦王府。”
“去那里做什么?”辛娆年皱着眉头道,以现在这个情况,他是不可能去那里的,除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