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脸上漾起笑意,“别玩了,周穆。”
话落,那架在她脖子上的剑便收了回去,只听身后传来男子佯装抱怨的声音“唉,又被你给猜到了。”
苏锦转过身去,眼里便是那穿着粗布麻衣持剑的男子。
月正浓,月如钩。
两人不约而同的看向窗外,“明天,就要离开这里了。
突然有点舍不得。”
苏锦感慨道。
周穆走近苏锦,将她轻轻的搂在怀里,“锦儿,对不起。
委屈你了,跟着我这个穷鬼,什么都不能给你。
如果你不愿意…”苏锦打断周穆的话,“我愿意,与你浪迹天涯是我梦寐以求的。
好了,不说这些了,我们商量一下明天的事。”
周穆点点头,他明白,她爱的从来都不是他的钱财。
否则当初的她就不会选择是孤儿的他了。
两人围着桌子坐了下来,周穆拿出一张地图,指着上面道“锦儿,你看,这是花林。
明天我们就在花林的这个亭子里会面,我打听了下,这里一般没有人去。
即便李妈妈发现我们私奔了,也不会想到这里。”
苏锦认真的聆听着,明天,天涯海角便任他们行了。
与此同时,另一边也紧锣密鼓的谋划着。
宰相府,书房里。
杜威正和一名老伯商榷着,“管家,眼看着选秀的日子就快到了。
我跟你商量下,你还记得苏锦那丫头吗?”对面的老者点点头,“老爷,是二夫人,不对,是苏佳的女儿吧?”杜威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是啊,如今都年方十八了。
她,今天我在琉璃河看到她了,和她母亲一样成了花魁,风华绝代。”
管家听此,大胆的将设想说了出来,“老爷莫不是,想认了她,然后让她顶替小姐入宫吧?”杜威欣赏的看了管家一眼,“不愧是跟了我十几年啊…”话未说完便听得门外一声动响,“谁?”杜威大喝一声,管家反应敏锐的追了出去,杜威紧随其后。
但出了门,只看见一只猫快速的跑开了。
“原来是只猫啊。”
杜威舒了口气,“我们进入吧。”
于是俩人转身进了门,他们没有看见的是,就在他们转身的瞬间,一个躲在一旁的女子,快速的逃离。
“管家,就这么说定了。
你去把她赎回来。
琳儿,我实在不忍心她进入宫里,生活在争风吃醋,水深火热里。
她从小就没有受过什么委屈,再说,我也舍不得她进去。
还想留她几年啦。”
管家点点头,“老爷对小姐真好,只是这不是难为了锦儿姑娘吗?”杜威听此,衣袖一甩。
站了起来,背过身去。
“她有什么委屈的,为难的。
以宰相千金的身份嫁入皇宫,侍候皇上,不知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
闻言,管家摇了摇头,“奴才这就去办。”
待管家离去后,杜威转过身来,看着一轮圆月,无限感慨。
“苏佳,我这辈子怕是都要对不起你娘俩了。
如果有下辈子,一定给你们赎罪。”
但是他不知,这辈子都已矣。
下辈子,也不过是他一时恍惚的为求心安的借口罢了。
周穆说完明日的计划后,便自腰间抽出一把剑来,看得苏锦一脸诧异。
“你的身上怎么还带着一把剑啊?而且而且,竟然和你的还一样?”周穆得意的笑笑,对于苏锦的表现他非常满意。
“这个,叫做鸳鸯剑。
我特意为你打的,看,剑柄上刻着你的名字。”
苏锦瞅过去,果见一个“锦”字,而周穆的剑柄上是一个“穆”字。
“给你。”
周穆将剑递上,苏锦满意的收下。
趁周穆不留意,轻轻的在他的脸上吻了一下。
周穆反应过来后,脸红成了番茄。
“那个,我,我们明天见啊。”
周穆吞吞吐吐道,苏锦背着身,小鸡诼米般的点头。
“那,那我走了。”
“好”。
于是乎,只听得,窗户被打开的声音。
苏锦看着那把剑,突然就想起几年前,他们初初相遇时的画面。
那时的她,还不曾出落得这般绝丽。
在一次陪客人喝酒时,不小心将酒泼到了客人身上。
对方是一品大员,她惹不起。
只得任那个人当众羞辱,她听他骂她丑女,妓女,没有脸也敢出来卖!周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她说话,那个人便越发得意。
甚至要叫人当众剥了她的衣服,那时,她还不过是一个十三岁的小女子。
眼泪滑过眼角,她看着众人,希望有人能为她说情。
可是,没有,满屋的人,却没有一个为她,那怕是同情的说一句话。
她永远忘不了,几个大汉将她扣在桌子上,拉扯下她的外衣时的屈辱。
就在他们要扒去她里衣时,是那样一个稚气的小男孩用一根棍子将大汉打退。
拉着她,满大街的跑。
虽然,后来她还是被抓了回去。
被李妈妈吊在房间里毒打,但是,至少,她不至于在众人面前将一个做为人的尊严丢掉。
至此,她再也不能忘记那个,在她最最不顺的时候,肯伸手拉她一把的男子。
她记得,他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周穆”。
回忆,令苏锦笑颜逐开。
再看手中的剑一眼,苏锦刚准备转身。
突然,一把剑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别动,再动,我就手下不留情了。”
苏锦笑笑,转过身,“还玩!”可是面前哪还是那个穿着粗布麻衣的男子啊,就在苏锦惊讶诧异的片刻功夫,对方的剑毫不留情的插入了她的身体。
苏锦缓缓看向被刺的地方,血如喷泉般涌出。
“你,你…”还未等苏锦将话说完,那人已越窗而去。
苏锦溃乏的倒在地上,想喊“救命”却发现,连喊人的力气都没有了。
苏锦吃力的向门口爬去,她不能死,不能死。
只要等到明天,再等一天就好。
她就可以自由了,周穆还等着她啦。
她怎么可以就这样死了啦。
不行,绝对不行。
他们拟定好的明天,只要等一天,就可以了啊!“周穆,周穆…”苏锦虚弱的叫唤着,可是这声音太小太小,几乎只能她自己听见。
“周,周…”苏锦倒了下去,倒下去的瞬间,她好像看见了她和他,骑在马上,他搂着她的腰,清风习习,一起看着太阳从一川平原上升起。
可这,终成幻灭。
苏锦,倒在离门口只差一步的地方。
而她的手里,紧紧不放的是,那把刻着一个“锦”字的剑。
她的血,就那样,一点点,流向那把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