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升夕落的太阳,似乎是文人墨客永远的赞颂对象。且不说太阳对人类的意义,“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那旭日东升的绚丽与夕阳西下的壮观就世世代代令人传颂。包括那伴随日出而出现的早霞,也有无尽的美感(如图4-1)。当代美学家王朝闻在其《黄山观石》中写道:“我在黄山的‘北海’,花了大约十二个黎明的时间,比较太阳出来之前天空与云彩的变化……我特别爱看东方的云雾怎样给朝阳的出现形成无限复杂的变化。譬如说,有时,在横抹一笔似的暗云后面,正要出来的太阳好像是一个山头紧靠帐幔的吊灯,云使太阳在我们的印象中起着种种想不到的有趣的变化。”而白居易的《暮江吟》:“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谁怜九月初三夜,露似珍珠月似弓”,又体现了多么清凉的秋暮夕照呵。
月亮没有刺目的光芒,更容易让人们细细地观赏,因此写月的名篇更是不胜枚举。李白的“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又疑瑶台镜,飞在青云端”[1],直白地写出了月亮的形状:晶莹、润泽、浑圆,如同白玉制成的大盘;张若虚的“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2],不仅写出了高雅的月亮,也写出了月夜的皎洁、澄明;而弯弯的月牙儿,则被人比作银钩、小船,小巧可爱。
图4-1 早霞[3]
与月相伴的星星被人们看作是一种遥远、美丽、纯洁的存在物。巴金的散文《星》中有这么一段:“在我的房间外面,有一段没有被屋瓦遮掩的蓝天。我抬起头可以望见嵌在天幕上的几颗明星。我常常出神地凝视着那些美丽的星星。它们像一个人的眼睛,带着深深的关心望着我,从不厌倦。这些眼睛每一霎动,就像赐予我一次祝福。”而星空的广袤、深邃、神秘,又给予人们无限的遐想。
天上的云是多姿多彩、瞬息万变的。读《菜根谭》中“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随天外云卷云舒”之句,觉得云是那么自在、潇洒(如图4-2);观黄山云海,奔腾翻卷,瞬息万变,又觉得云是那么的神秘、深奥。无怪乎各种文章写云的也不少。沈从文有一篇《云南看云》,比较了各地的云,又突出写了云南的云,认为“云南特点之一,就是天上的云变化得出奇。尤其是傍晚时候,云的颜色,云的形状,云的风度,实在动人”。他说:“云南的云似乎是用西藏高山的冰雪,和南海长年的热风,两种原料经过一番神奇的手续完成的。色调出奇的单纯,惟其单纯反而见出伟大。尤以天时晴明的黄昏前后,光景异常动人。完全是水墨画,笔调超脱而大胆。天上一角有时黑得如一片漆,它的颜色虽然异样黑,给人感觉竟十分轻。在任何地方‘乌云蔽天’照例是个沉重可怕的象征,惟有云南傍晚的黑云,越黑反而越不碍事,且表示第二天天气必然顶好。几年前中国古物运到伦敦展览时,有一个赵松雪作的卷子,名《秋江叠嶂》,净白如玉的澄心堂纸上用浓墨重重涂抹,淡墨粗粗扫拂,给人印象却十分秀美;云南的云也恰恰如此,看来只觉得黑而秀。”不知沈从文所写云南的云是否是大理的苍山洱海的云。苍山洱海的云是一大奇观,它变幻多姿,时而淡如轻烟横拖,时而浓似泼墨凝聚。在夏秋之交,常有一条乳白色的“玉带云”横束在苍翠的山腰。这神奇美丽的玉带云是洱海暖湿空气徐徐沿山上升,与苍山顶上较冷而下滑的空气相遇,在山腰凝结而成的。更神奇的是,有时碧空中会突然出现一团灰白色的云,宛如一位白族少女探身眺望着洱海。这是有名的“望夫云”。传说在南诏,美丽的阿凤公主与勇敢的猎人阿龙相爱,阿龙遭到国王的迫害,被变成石骡沉于洱海,阿凤就化作了一朵望夫云,永世飘浮在苍山之上,时时探身望着洱海,盼夫出现。
图4-2 乌苏里江上的云[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