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中国电影出口额从2004年的13.98亿元增长到2010年的35.17亿元,但是2011年中国电影出口额下降到20.46亿元。2012年全年共有75部国产片销往80多个国家和地区,但海外票房和销售收入仅为10.63亿元人民币。2013年中国电影国内票房达到创纪录的217亿元,而海外票房仅14亿元。数据显示,中国电影在国际上销售收入起伏较大,总体处于较低水平。
电影既是艺术品也是一种文化商品。作为艺术品的电影能够提升观众的精神修养,通过光影和声音传达作者对世界的理解,并在观众那里得到回应。作为文化商品的电影能够刺激观众的消费欲望,实现产品价值为企业创造利润。电影的艺术品属性和文化商品的属性是难以割裂的。电影生产需要庞大的资金支持,如果投资得不到利润,资本就会抽逃,电影生产就难以维系。尽管中国电影在2013年创造了国内票房纪录,但是国内票房的总体容量是有限的。美国电影协会(Motion Picture Association of America)于2013年3月发表报告说,2012年全球电影票房达到347亿美元,其中中国电影票房收入高达27亿美元已经超过日本成为全球第二大电影市场,仅次于美国。有预测显示,中国在5~7年后将成为全球最大的电影市场之一。这个数据既令人振奋也令人不安。中国电影票房并非都由中国电影创造,在2013年中国电影票房创造历史纪录的时刻,国外电影主要是美国电影依然在中国市场创造了90亿元的票房,而中国电影海外销售的总额只有14亿元。尴尬的数字暴露了中国电影高歌猛进中的软肋,如果无法开拓国际市场,中国电影的发展空间将是非常有限的。
中国电影海外销售收入不是一笔简单的经济账。尽管中国电影海外销售额有限,甚至有可能无论如何发展,中国电影产业在海外直接创造的利润都难以占据出口商品的支柱地位。但是,电影产业创造的价值不能简单用销售收入计算。电影是一种便捷的商品输出渠道。电影本身可以创造诸多的附加产品,如游戏、流行音乐、电影形象相关的纪念品等。除此之外,优秀电影内容中出现的商品和旅游产品能够激发观众的购买欲,从而促进商品输出。电影是产品展示的橱窗,一个广为传播的例子是,早期美国电影中出现的新型缝纫机形象使该产品在海外一度脱销。在中国,韩流为韩国的化妆品、韩式料理等赢得了大批拥趸。尽管韩国文化深受中国文化影响,但是韩国影视产品在发掘韩国文化底蕴、推销韩国商品上不遗余力,以电影为主导的韩国流行文化,将韩国流行音乐、美食等推销到全世界。
中国电影海外销售不仅仅是一笔经济账。另一个广为传播的例子是,当早期的巴黎工人通过美国电影看到美国现代化的工作环境时,一度引发了要求改善工作环境的罢工。美国电影中的价值观对现代国家和社会的影响力不可谓不深远。美国电影中的文化输出为美国在全世界的军事、外交活动提供合法性表述为美国的全球军事存在提供伦理支撑。美国电影中极力宣扬的价值观所引发的社会活动导致许多国家政治动**。尽管在大多数时刻,电影并未出现在历史时刻的现场,但是由其传递的文化和价值观念就像撒下一颗种子,一遇到合适的环境就会萌芽,茁壮成长。中国文化是世界上唯一没有断绝的古老文化,它所崇尚的价值观念对解决当今世界的许多问题具有重要的借鉴意义。但是中国文化虽然总被借鉴,但是却缺乏自己的声音。美国电影借鉴中国文化形象,如《花木兰》《功夫熊猫》等创造了全球票房并成功传播了美国的价值观念。中国电影海外传播应当主动担当起传播中国文化核心价值的责任。中国文化中“求同存异”“和谐”等文化资源对解决当今世界许多问题具有重要意义,因此将中国文化的种子散播到全世界是中国电影人应当自觉承担的责任,这种文化的传播超越经济利益,但是最终将促进中国经济的发展,为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创造良好的外部环境。
中国电影海外销售尚未形成品牌。销售比较成功的电影都是通过国外跨国公司的销售网络。中国电影在这个过程中不但难以形成票房收益,还往往成为海外公司产品销售中的牺牲品。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电影全球销售网络至关重要。中国电影全球销售网络的建立需要通过扶植相关企业实现。官方的文化交流活动应当主要用于开拓,通过国家资本进行开拓性的工作,这个工作耗资巨大、见效缓慢,一般企业难以支撑,因此通过各种国家资助的文化节、电影节推广中国文化是政府的责任。但是,一旦政府打开了文化交流的大门,必须有后继的企业跟进,以便将文化资源转变为利润,中国大部分文化企业尚未成长为具有国际视野和全球野心的企业。即使是在国内比较成功的华谊兄弟、万达等文化企业在国际上也尚未形成自己的品牌影响力。对大型文化企业的扶植和引导是建立中国电影全球销售体系的基础。一旦形成销售体系,中国电影便可以更加方便地输出,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电影具有巨大的附加价值,附加价值的实现是电影成功的关键。通过电影输出的明星经济、流行歌曲、游戏产品、饮食、旅游等是电影产品销售的重要环节。这些产品又能够成为电影成功的重要元素。
以销售网络带动中国电影海外输出,以电影元素增加中国电影的吸引力,最终才能够实现中国文化国际影响力的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