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陆逊上表给孙权后没几天,陆绩忽然带回来一个陌生的女人,指着这个女人告诉陆逊,他马上就要娶亲了。
看着这个并不太漂亮但是双眼却与周寒烟极为相似的女人,陆逊心中泛起一丝苦涩,他没有问陆绩女人的来历身世,也没有问陆绩对这个女人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他只问陆绩:“娶妻还是纳妾?”
陆绩立刻回道:“娶妻!”
“什么时候?”
“越快越好!”
陆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对陆绩说道:“你真的长大了!”
陆绩大婚的那天非常的热闹,期间还来了两个本不应到场的人。一个是周寒烟,另一个竟是孙鲁班。
周寒烟神情憔悴,她只躲在暗处悄悄地看了陆绩一眼,便双眼通红地离开了,陆逊看得出来,这个女孩儿对陆绩也是用情极深。
而孙鲁班从刚一出场就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除了她的身份特殊之外,还因为她那一身鲜艳夺目的衣着装扮,以及簇拥在她身旁的一群纨绔子弟。
这群人从一进场就开始喧嚣,陆逊有些厌恶却也没有太好的办法。正在给宾客敬酒的陆绩见陆逊正脸色阴沉,逐个扫视这些跟着孙鲁班故意来捣乱的纨绔子弟,他赶紧上前挡在了他身前,小声对陆逊说道:“你不是说准备放下仇恨安安稳稳过完下半生吗?”
陆逊皮笑肉不笑地小声回道:“放心吧,我不会把他们怎么样的,我只是习惯了记下每一个惹到我的人。”
陆逊的话刚说完,见孙芷烟走了过来,陆逊原本阴沉的脸色才有所缓和。
陆绩见状笑着打趣道:“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古人诚不欺我也。”
这时孙芷烟刚好走了过来,对叔侄二人道:“那你们可知道谁能降得了我这堂妹孙鲁班?”
陆逊面色一喜:“夫人可有办法?”
孙芷烟点了点头道:“刚才寒烟妹妹悄悄来过了,她也看见了孙鲁班过来,我看一会儿就有人过来对付我这骄蛮的堂妹了。”
孙芷烟话音刚落,吕蒙就带着手下的一干将领前来贺喜,吕蒙跟陆绩素无瓜葛,主要是冲着陆逊来的。但是这兄弟二人在大庭广众之下不宜太过亲热,只是如平常同僚一般简单客气了一番。
不过让陆逊没想到的是,吕蒙手下的一个年轻的小将军,竟然径直走到孙鲁班面前,脸色铁青,声音不大却有责怪地对她说道:“女儿家家的像什么样子!”
那小将军说完也不多看孙鲁班一眼就转身离开了,孙鲁班眼神中虽还有些不服,但她似乎不敢与他争辩,于是便领着她那群狗腿子狼狈地离开了。
陆逊不禁多看了那个小将军两眼,这时他才注意到此人与周瑜有七分相似,再看他的年纪,想来就应该是周瑜的长子周循无疑了。
“果然有点意思,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呵斥孙鲁班,周循的狂傲性子倒是颇有几分他父亲的风采。”
“这个你就不清楚了。”孙芷烟在陆逊耳旁小声解释道,“堂妹自小就仰慕周循,因此也有些怕周循。我叔父也几次向周瑜提亲,不过都被回绝了。这次我叔父又代她向陆绩求婚,又被你回绝了,所以她气不过才故意带人过来捣乱的。”
陆逊不解道:“周瑜竟然几次都回绝了?这恐怕不仅仅是因为周循不喜欢孙鲁班才会被周瑜回绝的吧?”
“就算是周瑜几次回绝了我叔父,我叔父也没有一点办法,因为,因为……”说到这里,孙芷烟的脸上浮出了一丝羞红。
看到孙芷烟这副表情,陆逊立刻就猜到了其中的内情,想来是孙策在世时就和周瑜为各自的儿女定下了娃娃亲——孙芷烟和周循。可是孙策早亡后,孙权掌管江东。这时他想让自己的女儿和周瑜的儿子结亲,从而拉拢以周瑜为首的淮泗将派。
可是周瑜与孙策交情匪浅,不肯违背当初两人定下的承诺,再加上当时双方子女尚且年幼,这才会一再回绝孙权。
可是等周瑜死后,孙权就迫不及待地把孙芷烟许配给了陆逊,其中的意思即是为了拉拢新晋的人才陆逊,其实也是因为心中早就憋了一口闷气——偏偏就不让周循娶到孙芷烟。
最是无情帝王家,看来无论是之前的孙尚香,还是孙芷烟,甚至是孙鲁班,在他眼里都不过是利益交换的筹码罢了。
想明白这些,陆逊轻轻挽住孙芷烟的纤纤玉手,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说道:“看来这阴差阳错之下倒是便宜我陆逊了,哈哈哈!”
被陆逊打趣了一句,本就性情腼腆的孙芷烟脸色更加娇红了,她挣开陆逊的大手,轻声娇嗔道:“讨厌!”
看到孙芷烟娇羞欲滴的模样,陆逊此时心情大好,正要放下往日一贯的沉闷样子,准备与孙芷烟打情骂俏一番。却又在此时看到吕蒙正在看向自己,示意他过去一下。
陆逊收起笑容,佯装与宾客敬酒,慢慢踱步到了吕蒙身边。在与吕蒙推杯换盏,敬酒闲聊的时候,吕蒙暗中往他的手心里递了一枚两寸长的小竹简。
接着又闲聊了几句,为了避嫌吕蒙也没有过多停留就匆匆离去了。而陆逊也没有急着查看竹简上写的什么,毕竟人多眼杂,他又悄悄地把小竹简装进了袖口之中。
吕蒙走后又来了许多宾客,他们大部分都是江东知名的文人名士,这是陆绩的好友。甚至还有闻名天下的文人名士因为身处较远,还特意托朋友给陆绩带来了诗赋当作贺词。
陆逊虽然一贯以书生文人的模样示人,但他志不在此,而且他精通的是谋略,对那些诗赋文章不甚精通,也不甚在意,因此对这些大名鼎鼎的文人名士也并不太了解。
陆逊只是奇怪,也不知道就这短短的几日时间,陆绩大婚的消息怎么就传了这么远,来了这么多人,这并不是他愿意看到的情景。
“伯言呐,恕我直言,”诸葛瑾看到这些宾客后对陆逊善意地提醒道:“陆绩大婚之后,你要提醒他,最近最好不要再与这些人有来往了。”
陆逊自然明白诸葛瑾话里的意思,他点头道:“谢子瑜兄提醒,我会告诉舍弟,让他以后注意些的。”
诸葛瑾叹了口气道:“我刚从荆州回来就听说你已经给主公上表,准备辞去右部督一职,我知道你心中所想。可是主公至今尚未对此有所表态,我想你也应该明白主公的意思了吧?”
陆逊冷笑道:“主公并不知兵,因此我想退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你明白就好。”诸葛瑾继续劝道,“你现在也是手握重兵之人,主公对你有些猜忌之心也是正常,你别多想,只管做好分内之事,日久之后主公明白你的忠心,自然会加倍信任于你、重用于你。你也别怪主公多心,君臣之间总要有这样一个彼此了解,然后再彼此信任的过程,这也是人之常情。”
陆逊明白诸葛瑾今日对自己说这番话多半是得到了孙权的授意,对自己敲打一番,于是便道:“谢子瑜兄良言,伯言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