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塞北大地春意盎然,杨柳枝叶抽穗吐绿,山坡地埂上花草竞相吐绿,春雨过后那些深浅不一的坑塘中的那一泓浅水波在微风中荡漾,一切都迫不及待地感受着春意的清爽,原野大地处处都被春姑娘的画笔着上了颜色,嫩绿的树叶和新鲜的草尖一起诉说着春天的故事。郭家店村和郭家夭村连片种植烟草的原野上,那一株株烟叶高度整齐、叶片均匀,烟株根部新培的泥土散发着清香,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
张家堡乡新任党委书记贾亚芳带着新任乡长老田和李子林站在地头起的地埂上,陪同他们的还有这两个村的村干部。经过村民们的精耕细作,在烟厂师傅的精心指导下,烟草吐芽长势喜人,那在微风中招摇的小叶芽好像一个个可爱的小宝宝,浑身挂着小元宝一样的看着大有前景。这时,郭家店村村支书老郭走上前向他们介绍着种植户的情况,未了他说:“听烟厂的师傅们说,他们老家在地里种植草坪呢,可挣钱了,种别的按亩算价钱,种草坪可是按泥土的斤称来算价钱的,也就是说,人家种地按斤卖,咱们种地按亩卖,这样就收益差多了。”
贾亚芳微笑着看着这位精明的村支书,用赞赏的眼光鼓励他好好琢磨致富经,多想想带领群众致富的路子。并说趁现在包村干部和烟厂干部与技术员都在村里驻扎着,一定和他们搞好包村关系,加强日常联系,做好生活照顾,建立真挚感情,争取帮扶到位。老郭郑重的点着头。
郭家夭村村支书老贾对这些并不感兴趣,他百无聊赖的伸手拽下一截杨树嫩树枝,双手用力的扭了几把,把杨树枝里面还带着水分的裸枝干抽出来,剩下一截空树皮的筒子,用削铅笔的小刀从树皮筒子两头切割齐整,然后放在嘴里鼓着腮帮子“嘟嘟嘟”的使劲干吹着,那顶卷着檐边破了沿的发白蓝帽子下,老贾干瘦的脸面憋的通红,他猛抬头看见贾亚芳他们在看着他,便腆着脸凑上来,把嫩杨树枝做的哨子递给贾亚芳说:“贾乡长,不,贾书记,你拿回去给孩子耍吧。”
贾亚芳生气而厌恶的死瞪了老贾几眼,顺手扯过那截树筒子,用力地甩向远处的泥坑里,手臂过度张扬伸展时露出衬衫里的诱人肉色和粉色乳罩,也因力度过大,她在地埂上站立不稳而歪身打了个趔趄,差点栽下地埂摔倒,幸亏李子林手眼快,一把逮住了贾亚芳的胳膊拽住了她,她才定神立住身子站稳了,脸有些微红,并没有马上理会老贾,转身继续向地埂前头走了几步,定睛向远处眺望着,郭家店村老郭跟在后面,用力朝老贾干屁股上踢了几脚,小声骂他纯粹混蛋一个。
傍晚时分,天色还大亮着,吃过晚饭,老田乡长正要往县城的家里赶,就见贾亚芳站在大院中和干部们聊天,便不好意思独自开溜。心想等贾亚芳回到她办公室里他再出去,心里纳闷的犯嘀咕:“这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天天连家也不着,莫非孩子不是她养的?再说她男人也不常在家,怎么不想那事?别是性冷淡吧。”
就在老田胡思乱想不安心的时候,乡办公室人员进来告诉他,贾亚芳书记要在晚七点半召开乡党委会,要求乡党委成员全部参加,不准请假。老田一脸的不高兴,他刚从县城机关调任过来,还不适应乡镇没班没点的工作规律。
乡大会议室里,贾亚芳正襟危坐在中间,老田挨着她坐在右首,乡党委成员依座次坐好,贾亚芳低着头在记事本上记着什么,其他人都屏着气等着她开场,戴着眼镜的乡党办主任小席踮着脚用手中的笔点划着开会坐着的人头,反复点划了三
圈才坐定。好一会儿,贾亚芳抬头环视了一圈坐好的开会人员,问党办主任小席:“乡领导们都到齐了吗?”
小席急忙大声说:“领导,人都到齐了。”
贾亚芳对这次党委会人员没缺员感到奇怪,往常只要是乡里开会,总有一二个人有事请假,今天怎么没人请假了?她有些欣慰,便高兴的说:“今天召开这次党委会,主要是听取大家分头汇报一下各村包村工作和分管工作情况,另外还有其他一些需要会议上来定的事情。田乡长是县机关调过来的,一下子还不熟悉乡镇工作,希望大家汇报的时候慢点清楚点,以便田乡长好吸收。”
说完她扭头看了看老田,老田急忙点了点头。于是与会人员按照分管工作和所包村工作进度作了汇报,贾亚芳不停的在本上记着,老田却是干听着,时而简单的在本上记上一些内容,然后掏出香烟扔到抽烟的与会同志面前,自己点上烟深吸上几口,随后咳嗽上几声再喝点水。烟味呛得贾亚芳眉头皱了几皱,没好意思说教老田,只好干憋着耐心听取汇报情况,不到一个小时,香烟烟气窜满了整个会议室,昏黄的电灯光下,烟雾升腾缭绕,呛人鼻息,大家感到一种窒息,贾亚芳终于忍不住了说:“同志们,能不能别抽烟了,就一会儿的会,看看你们这烟抽的这么凶,浪费钱不说,还把身体糟践了,回去怎么侍候老婆呀?”
说完这些,贾亚芳心里一怔,怎么自己会冒出这种话来,不由的脸红一下,不过灯光昏暗,烟雾弥漫,没人注意到她的脸色,反而与会人员听贾亚芳善意的提醒,不仅是关心他人们身体,更主要是注意会场纪律,于是急忙掐灭了香烟,坐正了身子认真的开会,小席起身把会议室窗户全部敞开,春夜的微风吹进来,格外的清爽,香烟味被夜风**走了,大家才看清彼此的样子,不由自主的都笑了。
会议开到晚十点时,大家才汇报完工作,贾亚芳马上进入下一个议题,竟然是免去郭家夭村支部书记老贾职务,乡里另选派人员兼任村支部书记,对郭家夭村松、散、瘫痪的村组织进行整治。与会人员不免交头接耳起来,贾亚芳环顾看了看大家,让大家提建议。
乡人大主席老陈说:“郭家夭村老贾岳父母都是本村人,他家的户数就占了全村的五分之三,即使是委派乡干部兼任村干部,恐怕还是让老贾家族的人搅了局,工作开展不起来,也推不下去。”
其他党委成员也是点着头附和着,有成员讲解在二轮承包土地期间,老贾就把村里的承包地打乱重分了,结果是他的亲属们分了好地和上水地,干旱地分给外姓户家,二黑豆厉害,整天坐在老贾家里吵闹叫嚷,老贾惹不起她,就她家的地没动,乡里多次派人去矫正,结果都是多数赞成没办法,只好不了了之。
大家种种情况描绘着郭家夭村整顿村组织的艰难困顿,基本上是一个调子,整顿不如维持现状,一整就乱了。贾亚芳看着大家畏难的情绪,有点激动的说:“杜毅夫书记在的时候就是这种说辞,唯恐治理郭家夭就会出乱子,真的会乱吗?我就不信这个邪,有一句话不是这样说:乱的是坏人,锻炼的是群众。我看主要是我们的思想工作和措施不力的问题,我提议:免去贾XX的郭家夭村村支部书记职务,同意的请举手。”
贾亚芳如此坚决的态度,与会人员相互看了看,大部分人迟疑地举起手来,也有几个人低下头表示沉默。老田左顾右看了一番,问贾亚芳:“不了解他也表决吗?”
贾亚芳没好气的说:“你看着办。”
老田猛的站起身来高举起右手,大声说:“坚决拥护贾书记的决定,我同意。”
老田乡长这番不伦不类的表现让大家忍俊不住,哈哈的笑开了,连贾亚芳也被他气笑了,他只好坐下来,茫然的看着大家发笑。
贾亚芳制止住大家的笑声,严肃的说:“明天由组织委员冯毅委员和包村领导李子林去郭家夭村宣布老贾免职,由乡计生站长小胡兼任郭家夭村支书,等有了合适人选咱们再选,今天会就到此为此吧。”
老田抬腕看了看手表,一看已经是夜间十一点了,小声地问贾亚芳:“贾书记,你不回家去看看孩子,我想回家去一趟,取点东西。”
贾亚芳奇怪的看着他说:“老田,这里可不比县城,这么远的路你带车回去不安全不说,关键你也是乡里主要领导,不能起带头走读,你得适应乡镇生活和工作。”
老田点着头说:“那是,那是,不过什么事也得有个过程,你不知道,我家的那个老娘们,天天在一块睡惯了,这一下子被窝空了她闹病呀。”
贾亚芳生气的说:“少和我说这个,以后不准回家,要请假直接去找姜钰书记去。”一扭脸转身腾腾的走了。
“装什么装,你没个男人抠摸你不也是挺难过吗?”老田嘴里嘀咕着。
春夜,皎洁的月光洒满了窗外,透过窗帘钻进屋里,贾亚芳躺在**,刚开完会的兴奋劲还没过,她仔细琢磨着会上的情况,对自己娴熟的驾驭会场能力感到满意,要是老田能助她把力,她该有多大的工作劲头和作为呀。这个老田以为岁数大了没奔头,不求上进,混日子思想严重,整天就想往家里跑,就想和他老婆做点那个?纯粹是个老不正经。想到这,她突然感觉自己下身湿了,才感觉到自己还是个女人,也为脑子里对老田作批判有点后悔,都是班子成员,看人不能往歪处想嘛。唉,家?马志峰?老娘和孩子,贾亚芳痛苦着不愿意老想他们,但那脑子深处怎么也克制不了这些,她辗转反侧,彻夜难安。
第二天一大早,贾亚芳脸色憔悴的起了床,洗漱完,她打电话让党办小席把组织委员冯毅、李子林和计生站小胡喊到她办公室里,她对他们说:“我昨晚想了一夜,郭家夭村确实难度太大,你们看这样办行不?你们进村先不要宣布免老贾职务,先让他把全村各家各户欠村集体的账本拿出来,然后再把各户分到地的情况登记上来,你们就和他说,要进行账务核削,通过扶贫资金化解村民欠集体的账,这些不惊动他的家族,老贾觉得的占了便宜,然后我们在村里全部公布这些情况,让群众来批判他们,然后我们着手处理,这就叫用群众斗地主的办法。”
于是李子林他们按贾亚芳教授的办法找到老贾,老贾一听没有防备,听说还有补贴和账务核削,这样他的亲属就占大便宜了,急忙把相关情况按要求张榜贴在新建村委会的墙上,不一会儿围满了看公示的村民,小胡大声向他们读着内容,不一会儿人群炸了,大声骂老贾这些年来优亲厚友私占集体便宜龌龊的事。冯毅当众宣布了乡党委对老贾免职的决定,引起一片叫好声。
老贾气冲冲的一头扎进贾亚芳办公室,说贾亚芳给他下了套。贾亚芳平静的说:“老贾,你贪占集体便宜,犯了法了,我刚把公安的同志们送走,人家要拘传你,要不是乡党委感觉你这些年来做了些工作,才不会用免职来保护你呢。”
“哎呀,贾书记是在保护我呀,我犯糊涂呀。”看着老贾捶胸顿足的怂样,贾亚芳轻蔑的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