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大同地区的春节，乡俗浓郁，热闹非凡，饮食丰盛。一般从农历腊月初八就开始，直到正月十五元宵节才算结束，有时候甚至于到二月二才为止。这里民间有“忙腊月，闹正月，拖拖拉拉到二月”的说法，这正是大同春节习俗的真实写照。大同人准备年货，不仅要蒸花馍馍及包子、隔年糕，炸油果子、麻花，烧肉、炸丸子、煮羊头，生豆芽、做豆腐、做小菜等，还要糊灯笼、做灯碗、写云阳、写对联，买窗花、年画、爆竹等。

大年三十除夕夜，家家户户从清晨开始打扫庭院，贴春联、用大块煤垒旺火堆，大同的旺火可讲究了，用当地出产的大炭块垒成宝塔形，中间是空的然后塞实柴草，点柴即燃。到了夜晚，全家团聚吃团圆饭，这顿年夜饭，讲究“三碗四盘子，烧猪肉加丸子，热个炖炖的火锅子”，主食为“更岁饺子”。初更，各家张灯结彩，点旺火、燃爆竹、参神拜祖，谓之接神。 初一，天放亮要出门迎喜神，清晨开始沿户走亲访友，互相拜年。初二，接财神，请女婿，以“三个盘一火锅，米饭馏馍馍”来招待。 初五，黎明时各家清扫垃圾脏土来倒掉，称“破五送穷土”。这天村里午饭多吃面条，城内多吃饺子。初八，俗称“八仙日”，人们成群结队上华严寺等寺庙烧香布施，叩头祭星。夜里，家家户户在窗台上点灯碗祭星。这天要吃麻油炸糕，意在以油香烟馨迎八仙。十五，为元宵节，俗称灯节，举城欢腾，有龙灯、高跷、秧歌、杂耍等，名曰闹元宵。晚上，龙灯过九龙壁时，举行参拜之礼。人们尽兴而归后，煮元宵以消夜。十六，当天要外出郊游，称谓“游百病”。

素婵这个大年在大同过的同样按这里乡俗很忙碌，先是婆婆一家老小从年前腊月二十八到大同她家这边来，肉下酒上的折腾了好几天，素婵领着他们老小去大同市各大批发市场、商场去买衣服和过年用品，转的腿脚酥麻，素婵知道婆婆在农村老家舍不得花钱，还是她大方，给男方一家大小里外换了个利索，婆婆一家人乐得合不拢嘴，直夸素婵这个媳妇真好。年后她又把她娘家的父母姐妹们叫过来来大同，也是一番逛商场折腾，因为批发市场还关着门，所以少转了不少地方，大同市春节文化娱乐活动多，素婵在家带孩子，让娘家人上街玩，所以省了不少精力。直到送走两方老小已是初十了，她想着是先好好休息两天，过了正月十五开始正式开门营业，因为别人家的商铺初六就开张了。

子安和子平一路风尘，经过近十四五个小时的火车才到达大同市。子安出了站，站在车站广场上，看着熙熙攘攘的来往旅客，看着这里煤灰扬尘的天空，看着粘粘乎乎争抢拉客的粗野车夫，或是问住店的各色纠缠女人，眼前一片茫然，难道这就是大城市大同吗？与想像中规整的大城市不一样啊，这里只是比县城大，和县城一样乱哄哄的呀。子平看出子安的疑惑，就笑着说城镇那里都差不多，城市就是人多车多，关门过日子在那里都一样。子安想了想还真是这么回事，看来子平也是有生活体验感受的。

火车站离东关市场并不远，俩人乘坐三轮车一会儿就到了，子安到就近的商店给素婵的孩子买了好多吃食和玩具，当子平领着子安出现在素婵面前时，素婵一下子怔住了，这个几年前的毛头

小子现在出落成这样成熟有魅力的大后生了，她喜欢的上一眼下一眼打量着子安，愣是说不出话来，比见了她的亲人还高兴，她拉着子安提着东西的手不撒手，不停地用劲握子安的胳膊，子安有点痛，喊她姐也不应声，其实子安心里也很激动，他看着眼前这个丰腴性感的少妇，可是那当年乡村里裁缝铺中青春靓丽的素婵？岁月真是过的飞快啊，把人隔的如恍在另一个世界，当子安为素婵拭去眼角的眼花时，她才如梦方醒过来，一迭声地问这哥俩说：“你们怎么也不提前告诉一声，俄好做准备，迎接贵客呀。”

子平笑着说子安一门心思的就想来看看她，也怕她破费多心，所以来个突然拜访，子安俯下头去仔细端祥着在**熟睡着的孩子，扭头和素婵说：“这孩子真漂亮，跟姐了，”素婵幸福地笑了。

素婵马上开始手忙脚乱的准备给他们弄吃喝。看见他哥俩拿着这么多给孩子买的玩具和吃喝食品，显得又着急挺生气，责怪他们乱花钱，她急声要气的说：“我知道你们的心意，可是我跟你俩说，咱是一家人，花钱可不能太随便，你俩还要好好攒钱，成家立业还要娶媳妇用呐，不能靠家里，咱们小时候啥也没有，不也过的挺快乐吗？我常想，我的孩子们从小不能给他们攒过多的东西，也不准备给他们攒过多的钱，要让他们从小知道缺，缺了就知道珍惜，就知道通过努力奋斗去得到，你哥俩从小家里就缺，所以现在你们多挣气，多有出息，多孝顺，这也是咱们有缘的原因，也是我看好你哥俩的缘故，我可看不惯那些娇养子，长大了没出息，子安，咱俩以前也说过，你们说呢？”素婵这番说教，子安听得直点头，子平摸着后脑勺不好意思的直笑，俩哥俩心里越发对素婵敬重起来。

素婵男人高润福从外面看秧歌回来了，他像个大孩子一样的开怀笑着，手里拿着糖葫芦和小风车，是回来给他宝贝小闺女的。见子平已经返回来，高兴地上前用双臂用劲抱了抱子平，又见子平带着子安，一问子平是他哥，就高兴的和子安握着手，素婵也没有责怪他，让他赶紧洗手炒菜做饭，子平、子安也帮着上手，素婵说：“咱可得今天好好说说话，吃吃饭，等于再过个新大年”，**的孩子这时突然醒来了，可能因为家里的大人们说话声音大惊醒了她，她“哇哇哇哇”的大声啼哭起来，嗓子轻脆亮丽，素婵急忙跳上铺去解开襟怀，抱起孩子抱在胸前喂起奶来，她一边轻手拍着孩子，一边嘴里咯咯咯地和孩子说：“宝贝快看，舅舅们来了，来看宝贝了。”她也不避嫌，让子平、子安这俩个没成家的后生看的直心跳，脸不自主地红了，素婵这才意识到有些窘迫，忙扯起衣襟掩了掩怀，孩子吃了会儿奶又在母亲的怀里睡着了，她现在才是世上最幸福的人，子安感慨地想着。

饭菜做好了，很丰盛，虽说厨艺不是大好却也可口，子安、子安、子平哥俩一直赶路到现在也饿了，仨个男人手忙脚乱地把饭做熟了也是不简单了，素婵告诉子安，这还是他们能有空坐下来吃顿正常饭，要是平时活儿多了，吃饭可是没点数没规律了，就买送外卖的凑和吃，吃的胃口都酸。

仨个男人喝了些酒，素婵让他们少喝点先休息，晚上再好好喝。子安就把他在县里工作学习情况告诉了素婵，素婵也把她遇上子平和二和尚的

经历告诉了子安，她感慨地说：“世界真是小，没想到咱姐俩还能见面，现在能坐在一起，以后可要经常来走动起来，就像做亲戚一样，子平现在也是刚起步，正需要事业拓展的时候，大同现在做这种装饰活儿的人多了，要立足就要比拼的是手艺和人品。”子安总觉得素婵的见识不一般，听她这么一说事，总是让人觉得与众不同。

吃过饭，简单收拾了一下碗筷，素婵让子平拉着子安先去休息，一会儿让她男人带着子安去转转大同市区，看看热闹，晚上去个大饭店吃大餐，子安连忙说就在家里吃踏实，不想去外面饭馆吃吃不惯。素婵笑了，说那就还在家里吃，晚饭她来做。子平带着子安来到隔壁的他的商铺里休息，子安很欣慰子平有了立脚之地，心想看来只要认准路数谋算好，干那一行都有琢磨头。哥俩说着话也不犯困，子平就骑着自行车带着子安沿大同老城墙、牌楼等地看了看，大同朔风劲吹，天气有些干冷，哥俩转悠了一会儿就返回去了。子平让子安等五一天气晴好再过来，哥俩一起去云岗石窟、恒山悬空寺玩玩，子安答应了。

等素婵男人过来找他俩时，他们已经返回来了，素婵男人便开始收拾商铺准备开门营业，子平也开始收拾他的商铺准备招集人马开工。子安帮不上手，便去找素婵聊天，他来这里心情一直是亢奋的，且不说看见子平的生活安定，还有素婵的所有打拼的一切。她虽然没有太高的文化，却有颗不同于世俗的心，有双洞察人情的慧眼，她能达练好多的世情和人心，这可是一般人并不俱备的，尤其是个女子，她可能是与生俱来的，是值得信赖和忠实的。

素婵给子安倒了杯茶水，静静的听着子安的倾诉，她理解这个后生的困惑和苦恼，尽管她并不知道子安这个群体的生活现状，但政策是决定他们人生方向的，政策谁也说不清楚是什么样的，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倾听和抚慰。当子安说道他遇见吕霞姑娘和侯亚娟的交往情感纠葛与困惑时，素婵叹了口气说:“子安，人最难处理的就是男女感情问题，但咱不能做出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做法，我知道你不是这种人，没想到你还有这么好的福气，有这么多的好姑娘喜欢着你，按说你也就是个工人，这说明你有潜力，女孩子喜欢你看好你，听你这样说，起码这俩个姑娘都有意钟情于你，不过侯亚娟姑娘更实在些，她在心里真正喜欢着你的人，吕霞姑娘也喜欢你的人，但也在乎你的物质条件和身份，她是个重视现实追求浪漫的女子，女孩子追求浪漫容易做出冲动的事来，她的感情来的快也走的快，情感不稳定，所以你要多珍惜亚娟，但也要对吕霞姑娘不要过分伤及她的**自尊心而拒绝或者回避，可以做好朋友。这种事，男女都怕伤及自尊和颜面，成不了夫妻可以做朋友，大伙都高姿态，好聚好散，尽管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可这样处理方式将来都不后悔，也不相互埋怨。”

素婵这样细细扣心的分析使子安迷茫的心渐渐清晰起来，是啊，感情的事就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的事啊，素婵把子安的心思裁剪的合丝合缕，他的心渐渐地清醒过来，这次大同这行收获颇丰啊，子安脑海中又想到素婵为他做的小西服，他在夕阳下目送她的背影……，现在他面对着敦敦教导而朴实聪慧的素婵时，他的心潮湿而温润起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