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面前严词厉色的殷姥姥,陈青帝只是微微一笑,挺直了脊背,不言不语。
若是以往,作为那个琉璃坊最底层的跑腿小厮,陈青帝别说是碰见殷姥姥之流的人物了,就算是碰见早上来他那小柴房中的放浪婢女都定是舔着脸哈着腰,说着‘是是是’。
就算是有不满也只敢放在肚中腹诽,绝不敢在明面上泄露丝毫想法,因为那只会遭致一顿毒打。
可如今在那李牧坟前得了八部天龙拥有了与任何人玉石俱焚的底牌之后,陈青帝的心态就截然不同了。
而在正式修行了兵家法门之后,陈青帝整个人精神气也开始了悄然转变,这便是一开始殷姥姥在见到陈青帝后会觉得惊讶的原因。
见到陈青帝的模样,殷姥姥脸色一沉便想要给这个不知好歹的小厮来点教训。
面对准备动手的殷姥姥,拥有八部众在身的陈青帝也怡然不惧。
毕竟旁人使用这八部众还需考虑该如何满足出手后饥饿的八部众,而他陈青帝却可以将这代价转移,将那殷姥姥当作食材用来满足八部众。
那么,他何惧之有?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之时,小院房门忽地被人敲响将院中这紧张的氛围给缓解。
来人是琉璃坊内的一位大鱼公,在见到殷姥姥后,深知殷姥姥背景不凡的大鱼公卑躬屈膝道:
“殷姥姥,范夫人找您有要事相商,如果您不忙的话,就随小的一同前去可好?”
听到范夫人三字,殷姥姥那淡到几乎不见的眉毛立即皱在了一起。
但目前身在琉璃坊中还未回到玲珑洞天的她等于是寄人篱下,就算再不喜范夫人她也只得捏着鼻子应了声。
当然在临走之前,这殷姥姥可没忘记敲打一番这完全不尊重她身份的陈青帝:
“若是让我知道你这小奴敢有什么逾越举动,就算是范玄鱼那小妇也救你不得!”
说完,殷姥姥狠狠地瞪了一眼陈青帝后这才随着那位大鱼公离去。
而殷姥姥前脚刚走,将其话语当作耳旁风的陈青帝就肆无忌惮地将视线投到了那二楼小窗中。
在那儿正有一位容貌平平的清倌儿正在怒视着他,正是传闻中的小薛后。
只不过如今的小薛后脸上覆有一张‘牵机’脸这才显得容貌平平,实际上那张‘牵机’脸下的容颜足可倾国。
站于窗边的小薛后见到这新来院子里的小厮如此明目张胆的与她对视,眼神竟是闪过了一丝慌乱。
显然这位成年之前都被养于深闺之内的小薛后与人相处的经验并不多,仅是简单的对视便让她慌的不行。
站于院中的陈青帝微微一笑,然后转过眼神看向缸中的锦鲤,这才让二楼的小薛后自在不少。
不过回过神来的小薛后却是对自己刚刚的懦弱感到不满,一时间勇气上膛的小薛后噔噔噔的走到楼下来到陈青帝身后,然后刻意压着声音低声道:
“有那么好看吗?”
闻言转过头来的陈青帝直视着小薛后那双澄澈如水的眼眸笑道:
“那自然是好看极了。”
对于这等称赞,从小到大听过了无数人赞美的小薛后倒是坦然受之。
只不过陈青帝如此庸俗的回答令她有些失望。
心灰意冷的小薛后冷哼一声:
“果然,天下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
对于小薛后的唾弃,陈青帝摇了摇头表示并不同意:
“仅仅是说了实话便被打上坏东西的标签,那我不同意。”
小薛后一愣,她倒是没想到这琉璃坊的底层小厮居然还敢反驳她的话语。
皱了皱好看黛眉的小薛后忽地问道:
“我听殷姥姥说你在来这里之前只是个琉璃坊最下贱的小厮,她说的是真的吗?”
听见那该死的老太婆竟然如此编排自己,陈青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道:
“我之前确实是琉璃坊最底层的小厮,但是我不下贱。”
听到这回答,小薛后顿时噗嗤一笑。
都是最底层的小厮了,还说自己不下贱?
这小厮倒是有几分有趣。
来了兴趣的小薛后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眼神熠熠生光地开口道:
“对了你都住在哪儿?
领我去看看你那‘不下贱’的狗窝呗。”
狗窝?
这点陈青帝倒是没反驳。
跟马厩相邻的小柴房可不就是个狗窝嘛。
不过已然拥有了改变命运资本的陈青帝始终坚信落魄只是暂时,就像如今一般,以往接触不到的美人儿不就已经唾手可及了吗?
陈青帝笑了笑,随后便带着早就想要逃离这座牢笼的小薛后去往了他那住了十数年的小柴房。
一路上因为那张普普通通牵机脸的关系,竟是没人怀疑过陈青帝胆大妄为到将那小薛后给带离了琉璃小院。
毕竟这里是琉璃坊,一位小厮领着一位清秀清伶,也是常有的事。
虽说这位清倌儿像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一路上一直张大眸子东张西望的样子,但如今去了琉璃小院任职的陈青帝地位可谓是水涨船高,就算是陈青帝真带了一位普通清伶去房中快活也没人敢多说一句话。
很快两人便顺顺利利地来到了那间堪称是琉璃坊中最差住所的小柴房前。
一来到这里,小薛后就因为难以忍受那马厩里传出来的味道用手捏住了鼻子瓮声瓮气地问道:
“这就是你平日里睡的地方?”
早已习惯此处环境的陈青帝微微一笑直接推开柴门,然后说道:
“你不是想看我平日里睡哪吗?这就是了。
怎么?临到近前了反而想要反悔了?”
听闻陈青帝的激将法,本就没多少社交经验的小薛后将牙一咬,闭着眼,硬着头皮就走进了柴门之中。
唯一幸庆的是柴房之中大概因为堆叠了木头和稻草的关系,气味倒是要比外面好闻不少。
总算能将手放下的小薛后深吸了几口气后开始观察起了这寒酸到极点的柴房。
可她没注意到的是身后的陈青帝已经默默地将柴房的门给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