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人很难想象,皇后是被囚禁的,画地为牢的妃子一般都是极难过,用不了几个月自己便郁郁而终了。看皇后这意思,自己死了,皇后也依旧开怀大笑,长命百岁。
凤仪宫外,玄圣俨听着林沫儿轻快的歌谣传出:“我是小宝贝,我是小宝贝,从不怕累,虽然功课一大堆,像个小baby,最爱馋嘴,有时还要吃奶嘴哈哈……我是小宝贝,从不怕累,唱歌跳舞我最会。时间不浪费,老师说对,做个乖乖的小宝贝,爷爷他最疼我,要什么他都给,奶奶也总说我是小宝贝嘿……我是小宝贝,从不怕累,唱歌跳舞我最会,时间不浪费,老师说对,做个乖乖的小宝贝……”语调轻快,手折一支花,朕自以为是给你的压力,竟什么都不算,只要你开口求朕,你依旧是朕那呼风唤雨的皇后……何其悲凉,这里失意,自当别处寻温暖。
夏去秋来,秋去冬来,转眼便到了除夕,林沫儿的身子已经很笨重了,八个半月的身孕,当母亲的喜悦不禁喜上眉梢,越来越期待宝宝的出生。抬眼看着窗外,白雪皑皑,寂静一片,她却没时间自艾自怜的,合集了整个凤仪宫的人,一起包饺子,各种馅儿的,还包了铜钱进去,谁吃到谁发财。心中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回家,转眼来到恒盛竟已快一年了,爸爸妈妈该多担心自己呢!
麟德殿内,宫宴气氛正浓,人人各有心思,要说林沫儿这段时间过的确实太平,一来被封宫,外人不得进去,由着雪寒冰的人把守,他是个软硬不吃的人,是买不通的,但他妹妹雪柔儿却可以借着他的力量。为什么没有呢?因为雪柔儿苏颖嘉现在同为贵妃,淑贤二妃,两人明面上好的跟一个人是的,暗地里已经斗得对方誓死方休的地步,当然现在倘若林沫儿被放出来,二人立马又能团结一线,对付林沫儿。
玄圣毅有一杯没一杯的喝着苦酒,已经计划好了一个月后的弑君,推翻顺帝,取而代之。可那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吗?自己要的无非是心爱的人陪伴左右,一身本事弑杀疆场,血染江山,将恒盛推上巅峰,做不做这个皇帝似乎不那么重要。但前提是兄友弟恭,团结一心,共同抵御外戚。可一个人一个心思,想要心爱的人陪伴身边就只能取而代之,让皇上将皇后割爱,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别说有情,就是无情也要顾及颜面。
玄圣俨有些醉眼迷离,醉醺醺的离开麟德殿,不允许任何人跟着,漫天大雪下,星星泛着青蓝色的辉芒,整齐地横着排成一行,高挂苍穹,晶莹闪烁,点缀着除夕夜的星空璀璨夺目。望着星空,嗅着红梅的芬芳,泪水涟涟,除夕本是家族团聚之日,身边的亲人都在,心中却是空落落的。这么多年,自己终究得到了什么?口中喃喃道:“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大年已过,元宵佳节至,与此同时雪柔儿爆出一件喜事,已怀了三个月的身孕了。自然是早就知道了,为防止被谋害,所以到胎相稳定才上报皇上。看着贤妃苏颖嘉气绿的脸,偷笑的很,虽然说将有一年不能承宠,但后宫
的生存法则,以孩子为上,有了孩子,后半生就有依靠了,不管男女,都将是自己最好的依靠。孩子是爹娘的润滑剂,感情只会越拉越近。
玄圣俨闻言自然也是欢喜的紧,自己登基已半年有余,淑妃的喜事是自他登基以来的第一桩,林沫儿那自然不算了,心里有着怀疑,而且是在府上怀的。立刻大批的补品,珍宝绸缎源源不断的送往雪花宫,各处的宫人大臣也都送礼贺喜雪柔儿。
咸福宫内,苏颖嘉紧紧攥着帕子,气的全身发抖,牙齿都在打颤。一桌美食掀翻在地,碎成一片:“雪柔儿我跟你势不两立!”
陪伴身边的是看着自己长大的石姑姑:“娘娘,别这样,小心隔墙有耳。”
“石姑姑,我心里有气呀,我跟皇上那么多年,膝下尚无一子,先是被开陌陌那贱人得了先机,讨了皇上的欢心,一朝成凤。再是雪柔儿这蹄子,成天搔首弄姿的,现在竟也怀了种,我以后的日子是越来越难了。”苏颖嘉紧咬下唇,不得不说雪柔儿选择在此时爆出怀孕的消息是非常理智的选择,下药滑胎都是不妥的了。
“娘娘,万事要忍哪!”石姑姑苦劝,忍一时海阔天空,后宫的女人是杀不完的,与其如此不如和善待人,老来也能有所依靠。
苏颖嘉压抑着痛苦愁绪深深的呼吸,眉心一亮,眼前晃起妹子韵儿的身影,窈窕身姿,俏皮可爱,芳龄十四。虽说后宫最不缺年轻的美人,但皇上这届就不同了,前面因为皇后的压制,后宫没进什么新人,自己的姐妹携手,其利断金,难道还怕拿不稳皇上吗?再不济也还有皇后的孩子,算算日子她也差不多要生了,若她一举得男,神不知鬼不觉的让她死,孩子一定可以交由自己抚养,也无需过继,皇后的儿子才是嫡子,才可以继承大统。自己这辈子是注定膝下无子了,谁的孩子都一样,只要生身母亲不在了,就都可以是自己的儿子,目光一闪,嘴角轻挑:“谁道本宫无子?本宫的孩子来头会很大。”
“娘娘的意思是?”石姑姑眉宇露疑,目光看向凤仪宫方向,同时对着苏颖嘉的眼神征求。
苏颖嘉点了点头,当下最重要的是要把韵児带进宫来,握住石姑姑的手腕,谨慎地说:“石姑姑,你回去把韵児接到宫里来,就说本宫想念她,让她来宫里头看看。”
“娘娘是要……”石姑姑欲言又止,后面的话,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待看到苏颖嘉郑重的点头,眼珠几转,终也是点头应允,深宫的生存法则,有亲人帮扶总好过那些外人来的信任。
夜进子时,凤仪宫内一片寂静,玄圣毅一身黑衣形如鬼魅潜入凤仪宫内殿,看着林沫儿祥和的睡容,心生怜爱之意。此次来是想要带她先行离开的,怕半月后的围攻计划伤害到她,自己是绝对不会伤害她的,但万一皇兄拿她威胁自己如何是好?算算日子,她也快要临产了,若赶巧在那一天,局面当如何混乱?眼下带她走,她又是否会同意?
犹豫片刻,林沫儿似欲苏醒,鼻头皱皱,粉唇抿抿
挠了挠痒痒继续入眠。玄圣毅看着不由莞尔,很是欣慰,倒是好养活,不管什么时候都能睡得着,有那个妃子被圈禁之后不是终日以泪洗面?只有你,只有你才会如此轻松,活得如此快活。沫儿,等我登基了,一定会给你一份完整的爱,决不负你。
只是眼下怕是不能带你走了,会打草惊蛇的,我会护你周全的,在行动前夕,我带你离开。想如此,玄圣毅的心微微放松,对着林沫儿的额头轻轻一吻,起身欲走,林沫儿已然醒神,睁着大眼睛巴巴的看着他,让他欲走不得,回身坐下柔爱的问:“什么时候醒的?”
“刚刚。”林沫儿嗓音略显沙哑,感觉额头痒痒的,一睁眼就看到了玄圣毅在自己面前,还以为自己眼花了看错了,或者是还没睡清醒。没想到他竟然是真实存在的,眼角流下了滴滴泪水,人在深宫已经好久好久没见过别的人了,天天面对的都是一成不变的老面孔。突然来了新人,叫她如何不感动?
“怎么还哭了?”玄圣毅有些心疼,摸着林沫儿头的手,连忙转去擦她眼角的泪。
林沫儿面带笑的摇摇头,抱着玄圣毅的脖子,紧闭着眼睛在他肩上摩擦。
玄圣毅也不多话,柔柔的拍着林沫儿的后背,静静的让沫儿靠在自己的肩上,哭个舒坦,这么久了,她一定憋坏了。
好久好久,林沫儿擦擦眼泪问:“你怎么来了?”不可能是因为上元佳节吧!要知道过年你也没来看我呢,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
“想你了。”玄圣毅带着一丝痞意,没正行道。
林沫儿脸色一本,阴阳怪气道:“这么说,我和你分开这么半年你都没想过我,就今儿才想我一回?”
玄圣毅一时发愣,他忘记了,林沫儿是不同于这个时代的女人,这里的女人,以夫为天,你说想她了,她马上就巴巴上赶着来了。面对林沫儿的发问,一时很是束手无措,苦思冥想嘴巴张了又张终究是没找出什么话来。心里真的是很难过,每天都在想,无时无刻不在想念你,为什么见了你,我反倒发笨了呢?不是说人在喜欢的人面前表现的都是最好的一面吗?
林沫儿可能是觉得自己话说的过激了,面带笑容的看着玄圣毅,一脸憧憬:“我觉得你应该找个美丽大方,温柔善良,会照顾你的女孩在一起。”
玄圣毅心一凉,原来她从不想和自己在一起,不仅如此还要刺自己的心,让自己娶其他女子。眼睛猩红,想要挽留:“不,不管别人有多好,我都只喜欢你,只喜欢你。”好卑微,卑微到不能自我,可失去她,自己将不能存活于世。
明明是该感动的时刻,林沫儿却脸色一黑,猛推了玄圣毅一把:“我跟这些优点就一个都不沾边吗?”我有那么差吗?我觉得还可以啊,至少,至少开陌陌长得确实漂亮呀!可是这不是我的优点,做苦恼状,似乎自己又不温柔,又不大方,又不美丽,唯一的善良,还是假慈悲。只是不忍害人罢了,真心善良的人是舍己度人,自认没那个心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