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当一回刺客(1 / 1)

脚步声渐行渐近,郑夕颜站在御林军的包围圈内,眉目轻垂,唇角是微凉的冷笑。外头的喧嚣声不灭,大抵都在追捕杨傲的踪迹。杨傲方才扣她的肩胛,她便感知他的功力更胜从前。

这些个御林军,诚然是一帮酒囊饭袋。对付寻常百姓倒也罢了,若然真的遇见高手,委实也就是吓唬吓唬人,虚张声势罢了,真心没什么大用处。

长长吐出一口气,她挑了眉眼,迎上那张冰冷肃杀的面颊,“皇上打算如何处置我?”

于开站在她面前,眸色冰寒如刃,绽放着迫人的锋芒,“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皇上还不清楚吗?皇上难道忘了,是您亲自从祭台上将我领下,而后带回于府,如今却要问我是什么人。既然如此,皇上说我是谁,那我就是谁!”她谩笑着,掌心的黑气依旧不断涌现,面色也渐渐的变了。

原本白皙红润的面颊此刻略显苍白,饱满欲滴的唇,此刻微微呈现着异样的浅墨色。

于开上前一步,陡然抓住她的手腕,“你中了毒?”

“死不了。”她清浅的回答,却一头栽在他的怀里。

诚然是死不了的,但是她制住了自己的几处大穴,也是无法自身运功驱毒的。除非有外力协助,她才能运转体内的血魄珠,慢慢引导毒素排出体外。如今唯她一人深陷宫闱,自然是做不到这些。

是故,她只能保持着禁固的状态,让毒素残留在体内,只要不动用真气,毒素也是伤不了她分毫。

于开将昏迷的郑夕颜打横抱起,径直待会了自己的寝殿。

烛光下,那张精致无暇的面颊泛着异样的颜色,御医用银针封住了她的奇经八脉,确保毒素不会趁着郑夕颜昏迷之际在她体内乱窜。

空荡荡的前殿内,他冷眼看着床榻上的女子,这一张皮面,不知迷了多少人的心神,不知晃了多少人的眼睛,如今就呈现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横竖她的生死也握在他的手里,他想怎样都可以。

宫娥们按照御医的吩咐去煎药,于开屏退了所有人。

“朕知道你醒着。”于开冷笑。

美丽的眸子缓缓睁开,因为被金针封了奇经八脉,她如同被点穴般动弹不得。目光清清浅浅的落在床沿端坐的男子,曾经他脂粉敷面,如今却是一身黄袍加身,委实是世事弄人,让人有些感慨唏嘘。

“皇上不打算杀了我?”她知道,于开处心积虑才能做到今日的位置,自然是宁可错千人绝不枉纵一人。是故她既然有成为细作的嫌疑,是必须死的。至少在于开的字典里,她是个必死之人。

于开定定的看着她,目光冰冷无比,“朕正有此打算。”

郑夕颜笑了笑,也不担忧,眸色平静无波澜,“是凌迟还是斩首示众?”

“你觉得呢?”他冷冽。

“还是赐毒酒吧!”她笑得惬意,宛若生死皆是过眼云烟,竟浑然不放在心上。那一刻连带着于开都迷了眼,男子尚且贪生怕死,不肯轻易赴死,她倒是从容不迫。这份气度,他还是第一次在女子的身上看见!

于开的眸子惊了一下,而后迅速恢复如常,“为何?”

“许久不曾喝酒,倒是想念得紧。素闻迁国美酒无数,惯来事忙倒也无暇品尝。不知皇上是否给个恩典,赐下一杯毒酒,倒也不枉此生。”她这般说着,脑子里却惦记着华韫那些个瓶瓶罐罐,想来都是些了不得的好酒。待回了大云,势必要偷偷尝个遍。

只是,还能回得去吗?

于开,不管如今是怎样的心思,不久之后都会杀了她。这是必然,也是一国

之主的杀伐决断。

他定定的注视着她谈笑风生的模样,俨然该死之人不是她,让他有种无以言表的错愕。他就这么看着她,气色不佳,但依旧不减风华。那一刻,他忽然有一种极度偏激的想法,心突然被她牵动。

“不管朕问你什么,你都不会回答?”他问。

郑夕颜点头,“没错。”

于开颔首,“既然如此,那朕便不问。”闻言,郑夕颜愣了片刻,却又听得于开道,“朕不管你是谁,从何而来,朕只想告诉你一句话。朕要你!”

语罢,他将她身上的银针一根接一根的拔出。显然他并未打算让她活过今天晚上,否则不会去掉御医的银针,任由毒素在她体内乱窜。

郑夕颜冷笑,所幸自己清醒,毒素依旧停留在胳膊处,只要她不运功,就不会有生命危险。左不过没有了内力,她也逃不出迁国的皇宫,逃不出于开的手心。

羽睫微扬,郑夕颜不怒不恼,只是歪着脖子盯着于开异常严肃的表情。没有那一层脂粉,去掉他素爱兰指纤纤的模样,这一身黄袍之下的男子委实是个俊俏的男儿。只可惜,他的眼中依旧是令她嫌恶的自私自利,虽说没有先前这般极尽贪婪,但依旧令她不舒服。

良久,她才开了口,“皇上可曾想过,若我不愿,你如何能冒天下之大不韪?要知道,如今我的身份依旧是圣女,就算死,我也要死在祭台上,死在黎民百姓面前。皇上便是现下杀了我,也得不分毫。”

“你确定?”于开忽然扣住她的手腕,目光灼灼燃烧着异样的火焰,“如今朕才是天下之主,朕要的从未得不到,包括你!”

下一刻,他欺身压上郑夕颜。

谁知下一秒钟,时间瞬时停止。

明晃晃的簪子就抵在于开的脖颈处,郑夕颜的手正死死的捏着那枚簪子。早前她就用这个簪子对付过杨傲,如今换成于开,诚然古人的繁琐发髻还是有一定的功效的。这随身携带的武器,一点都不逊色。

于开缓缓直起身子,怒目直视郑夕颜轻笑的面颊,“你这是行刺!”

“是。”郑夕颜颔首,“我当然知道这是行刺,我还知道行刺皇上乃是滔天大罪,足以夷灭九族,让我身首异处。”

“你知道就好!”于开冷冽,目光时不时落在她的手上。

纵然他也是个贪生怕死之辈!只不过房内空荡无人,所有的奴才都被于开支开,诚然是他自作自受。

郑夕颜冷笑两声,“怎么皇上这么快就忘了,皇上金口玉言,我是要死之人。皇上既然打算杀了我,何苦还要沾了我。左不过一张皮面,无论多好看都不过黄土一柸,又有何意义?皇上如今还是赶紧想想,如何能送我出去。”

“你想走?”于开眸色冰冷至绝。

“废话,不走难道任你宰杀?”横竖千年冰魄已经落入杨傲手中,她再留下来也没有任何意义。与其如此,还不如现下离开,只要出了城去找秦沐风,一切都会尘埃落定。不过,若是连带着迁国的新帝也带走,不知道价值会有多大呢?

于开忍了气,“朕会杀了你!”

郑夕颜冷哼,“如今可由不得你!”她是使不出内劲,但不代表她一无是处,起码的防身还是稍稍可行的。

一记手刀,郑夕颜精准狠的击中于开的脖颈,瞬时将他打晕在地。对于于开这种人,绝对不能手软,也不能给他任何人还击的机会,否则他就是疯子,一旦还击就会咬死人。赵善和赵其就是最好的例子,她不能重蹈覆辙。

动手将于开推到床榻上,郑夕颜快速的放下帷幔,遮去内外的清晰度。快

速脱去上衣,只剩下内里单薄的寝衣。

眸色微转,她忽然喊了一声,“来人!”

不多时,外头的宫娥快速进来,扑通跪地,“皇上!”

郑夕颜从里头往外看,清晰的看见宫娥垂头跪地的姿态,特意让自己压在于开的身上,形成一种极度暧昧的状态。

那宫娥只是稍稍抬了一眼,便再也不敢抬头。

只听得郑夕颜在里头娇滴滴的笑着,“皇上,此处太无趣,何况还有刺客。皇上,我害怕,你能不能带我出宫转转?听得迁国的夜市可是好得很,如今外头的繁华,比这宫里有趣多了。皇上,您依不依嘛?”

这般撒娇的声音,别说是男子,便是女儿家也听得醉了心。

宫娥侧耳听着,没能听见皇帝的回应,却听得床榻上继续传来细碎的耳语,而后是女子轻轻的娇喘,伴随着床榻轻轻的摇晃。不多时,便听得郑夕颜撩开帘子探出脑袋来,眉目间笑容如花绽放,“皇上有旨,去找车辇过来。记着悄悄的不许任何人知道,否则唯你是问。”

“这……”宫娥犹豫了一下。

却见郑夕颜仿佛被重力拽回了床榻,模糊中,宫娥只看见女上男下的面红姿态,不由的急忙低了头出去。

郑夕颜一把掀开帘子走下床榻,扯会滑落的衣衫,扭头看着床榻上的于开,不觉眸色渐冷,“这一次,只怕要碎了你的帝王梦。”

这世上之事,该有则有,不该有的妄想也无用。

不多时,车辇在外头停驻,郑夕颜冷笑两声。早在于开让赵其成了人彘,便震慑了宫闱内外,无人敢轻拂皇帝的意思。故而现下那宫女眼瞧着是皇帝与女子之间的调和情,自然不敢违逆,悄悄的找了车辇过来。

郑夕颜故意一身寝衣站在门口,让车子刚好堵住门口,示意所有宫娥背过身去,谁敢偷窥当即格杀。

自编自导自演,郑夕颜觉得自己的演技已然登峰造极,便是这样的场面竟也能把握得恰当好处。一个人将于开搀上了车辇,而后撩下车帘子,一个人在里头发号施令。

车辇徐徐而去,在寂冷的黑夜之中驶向宫门口。

只要出了这个门,她便再无后顾之忧。

及至宫门口,守卫重重把关,她自然是知道的,一日之间宫闱易主,守卫当然森严不少。何况要出宫门,没有令牌诚然是不准的。

眸色微敛,郑夕颜看一眼躺在马车内昏迷的于开,心生一计。

果不其然,侍卫拦下马车要检查,车夫自然不敢说什么,只是恭恭敬敬的说起里头是皇上。但于开不吭声,外头的侍卫自然是不会相信的,执意要撩开帘子。

谁知这帘子刚被撩开,却只看见自己的君王怀拥娇弱的女子端坐在内。因为马车内黑暗无光,他们并不能看见于开是否睁眼,却听见了郑夕颜冷哼之音,“放肆,不长眼的东西,没看见皇上在此吗?速速滚开,皇上邀我比肩夜游,尔等不得阻拦!”

眼见为实,谁敢拦阻,难道不怕被做成人彘吗?

守卫当下便散开两旁跪着,马车径直出了皇宫,马不停蹄的连夜奔走。

那车夫也不敢说什么,到底里头的于开是货真价实的皇帝,郑夕颜说什么便是什么,尽管好奇为何皇帝一路未曾开口,但委实不敢去问。郑夕颜使唤着车夫直奔城门而去,及至城外,郑夕颜以手欺颈打晕车夫,而后自己驾车直奔边境。

只要找到王卉的大军,只要跟秦沐风汇合,一切都会平安无事。

然……事实却截然相反,等不到她与秦沐风汇合,半路已经有许多的程咬金在等着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