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元易峰皱眉,看到那白衣之上的血腥,掏出的手绢换了个方向,向白莲的脸上擦去,白莲反射性地缩了缩,元易峰才发觉到自己在情急之下做了多么亲昵的举动,缩了回去。
然而白莲却更快地制止了他的退缩,拿过他的手绢,替他擦拭嘴边的鲜血。
这样是不对的……太过亲密的举动让元易峰的心中响起警铃来,他想开口打破这样奇怪的氛围,却在见到白莲眼中涌出的泪珠之后,再也说不出拒绝的话语。
她似乎从未在他眼前流泪,无论她受了多么重的伤,她从来不曾掉泪。
而此刻,她却在他面前哭得泪人儿一般。
眼泪一滴滴又快又急,连成串,成串成串地划过娇嫩的脸庞,跌落在胸前,将方才沾染上血液的衣襟弄得更加泥泞不堪。
她的手却是那样坚定,一下一下,坚定地擦拭着,眼神是那样心痛,叫他心痛……
忍不住了……元易峰叹息一声,左手轻轻拉住她忙碌的手。
以为他是要拒绝她的帮助,白莲终于受不住低泣一声,然而元易峰却只是伸出另外一只手,右手坚定地扶上了她的后脑勺,随后往自己的方向压下。
眼睛中只有彼此,鼻尖紧紧贴附,嘴唇与嘴唇之间的距离近似于无。
他现在只想狠狠地吻上这张哭泣的小嘴,只想好好疼爱这个从来不为自己考虑的小笨蛋,只想用力将眼前的人吃下去、吃下去……溶进自己的血液之中。
白莲也不由屏息了,自从那一吻之后,他们二人再没有像这次这样接近后,近得她可以看到他眼中的自己。
就在这时,马车停了下来,车夫扬声道:“主子,到了。”
理智离沦陷只差最后一脚,只差这一脚,这一次沦陷了,恐怕再不是那么简单可以抽身了。
他很清醒,该死的他也知道自己很清醒,可是他却清醒地看到自己的沦陷。
该死的。他在心里咒骂,手已经放开了钳制,退开了一些,不自在地闪开身子,“走了。”
直到回到房间,她依然回不过神来。
他--方才是要吻她吗?可是,这一次她敢保证他绝对没有中毒啊,那么……她可以认为,他也是对自己有好感的吗?
天啊,如果不是方才车夫的话语,她差点主动吻上那两片薄唇。
是的,她早就想这么干了。啊,你是个**!白莲双手撑着脸,只觉得脸上的烧一阵又一阵。她已经窥觑他好久了,可是她从来都只放在心里,因为她知道,他是她的救命恩人,是她的主人,是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真心、毫无目的地护着她的人。
即使他要她的人,她一定也不会拒绝的,她知道,只是,他到底对自己是什么感觉呢?
她垂眸,眼睛在看到衣服上沾染的鲜血之后,一下子清明了。
天,她在想什么!他已经病得快死了!她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情赶快想出法子,而不是在这里犯花痴!
另一边,有一个人同样懊恼。
换去了沾染血腥之气的衣物,他才觉得好受一些。这个身体已经不受控制了,以往,无论再难受,他起码还能控制住不在心爱的女人面前出丑,而如今……
他失控了,不止是他的身体,还有他的心。
在
看到她身上沾染上自己的鲜血,在看到她为了自己哭泣的双眼,在看到那颤抖的粉嫩的嘴唇,在那个时候,他的脑中一切空白,只想狠狠地抓过她,狠狠地占有她的所有美好和纯真。
如果不是车夫的那一声提醒,他就要犯下大错了!
元易峰懊悔不已,他早就该将她送走的,只是他太贪恋那份温暖。
握了握拳,他下定了决心。
然而还没有等他有所行动,宫中又有事情发生了。
一大清早,元易峰就被传唤进去,白莲一夜未眠,自然也是听到了动静,她多么想叫他好好休息,别再那么操劳了,可是她知道,这是没有用的。这个男人爱了天下独独忘记了自己。
一天下来,她食不知味,转眼日暮,却还不见他的踪影。
她皱眉,从房中转出,房间外有两名侍卫,这两人自那一天她回来之后就没有离开过,是四姐妹派来的人,但是她们一定也知道,他们两个不过是一个心理安慰而已,如果不是因为元易峰,她又怎么甘心像禁俘一样被软禁在这里?
“小姐。”
白莲原本也不想为难他们,只是想从他们口中探出一点消息,谁知她才刚要问,就看见眼前的汉字铜眼大睁,随后像是无法置信一般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她直觉向后转去,却见另外一个汉子也已经惨遭不测,在他倒下后,他身侧的女子便显现出来。
不可否认,这个女人极美,火红的卷发一路缠缠绕绕,从那秀美的额头到那嫣红的脸颊,从优美修长的脖子到高耸的胸脯,从不足盈盈一握的腰肢到那挺翘的圆臀,没有哪一样不叫人心动,更遑论那似是要摄人心魄的桃花眼,流转的眼波,如兰的吐息,嘴角的笑意,都好像在引诱男人犯罪。
她皱着眉,这样的美总是叫人印象深刻的,“夜姬?”
夜姬只是微笑着,面若桃花,眼神妩媚,花瓣一般的嘴唇吐露出的是甜美至极的声音,“好久不见。展眉。”
闻言,白莲的表情像噎到一颗鸡蛋了一样。
展眉、展眉、展……眉。有多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连她自己都快忘记了那段过往,此时却像被生生地被从里面劈成了两半。
她是白莲,然而她无法抹杀掉展眉的存在。展眉是美好的,美好、单纯,手上不曾沾染污秽。她甚至那么幸福,有一个男孩儿为了她而死,有一个男人为了她而死了心。
可是她还是更喜欢现在的自己,尽管现在的她无法自由自在地在阳光下漫步,但是起码她还能站在喜欢的人身边。
前世,她错过了最爱的人,即使后来遇上了再爱她的男人,终究没有办法幸福。
这一世,她好不容易再遇到了,她又怎么会轻易放手?
夜姬,知道展眉,那一次的行动,离魂宫……
“你是,离魂宫的人?”心思一转,白莲这才明白过来,她仔细瞧着夜姬的身份,总觉得她在离魂宫的地位一定不低。
夜姬轻笑,美人一笑,倾国倾城,饶是白莲这个见多了美女的人,看到她都不由自主地被迷住了,“真笨。”她半嗔半怨地说道,眼角因为眯起而有些飞扬。
白莲扯了扯嘴角,也不在意,她不在意,对自己的事情她无所谓,可是……她也眯起眼睛,“那千手神手口中的魂
草是真是假?”
“你说呢?”夜姬邪魅地瞟了她一眼,粉舌舔了舔下唇,似乎有些兴奋,“怎么样,这个游戏好玩吗?我就说了,什么‘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种话,你一定会相信的……“
尽管眼前的女人倾国倾城,白莲心中却起了杀机,这个女人,当真是蛇蝎心肠,事到如今,那个诡异的夜晚,那奇怪的魂草说法,那双紫色的绣花鞋,一切都有了答案,从一开始,娜仁、她、元无极都不过是她的棋子罢了,“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这就对了。”夜姬点头,喜欢这种开门见山的方法。
“我今天来是想和你做一笔生意的。”夜姬嘴边荡起纯然邪恶的笑容,“一笔互利共赢的生意。”
白莲却只是冷冷地看着她,“你以为我会第二次上你的当?”
夜姬摇头轻笑,“你不想信也得信,况且,这并不是第二回……”她举起右手,那玉润的肤色泛着晶莹的光泽,比了如葱的手指,“这是第三回了。还记得在天牢里,有人给你吃续命药吗?没错,那个人就是我。那药丸可是千金难换呢,如果不是为了他,我还当真舍不得啊。”
“他……”白莲心思一转,眼睛一眯,“你和毕成勾结叛国?!”
如果真是如此,那她真是看错人了,她握紧双手。
“呵,如果他有那么识相就好了。”夜姬的眼角是笑的,眼中却没有一丝笑意。“我这次,就是为了他而来的。”
她的眼中有抹疯狂在跳动,白莲皱眉,这种眼神她并不陌生,是一个女子对于深爱之人的狂热,这种狂热会把一切理智撕碎、烧毁。
“说清楚。”
“那……我就从头说起好了。如果要从头说起,那还得追溯到十年前了,十年了,对啊,已经十年了。”夜姬的眼神有些恍惚起来。
当年的事情,她永远不会忘记。在那个时候,她对前世的记忆还未苏醒,只是看着他,却已经心动难抑。那是一双怎样的眸子。像雾像雨又像风,约莫如此。他唤她阿离妹妹,是了,那个时候,她是阿离,是离魂宫宫主的女儿,唯一继承人。那个时候她是那样自在,邪恶又快乐,可是自从他出现了,她竟然是自愿自如地走进他设下的柔情的牢笼,这一进便是十年了。
可是他却毅然决然地抛下了,从前是,这次又是。
“十年前……”白莲听到夜姬喃喃自语,也回忆起十年前的事情,红色的头发在这个时代是这么特殊的存在……她猛然抬头,“你是……”她想到了那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儿,还曾经给她很惊艳的感觉,难道……
“莫离,离魂宫前继承人,现任公主,曾经的阿离,如今的夜姬,阿离在他为了救你而抛弃在火海中的时候,就已经死去,现在这个,是为了复仇而来的。”
夜姬回过神来,笑得更加甜美,然而白莲却是不寒而栗。
可是,她还是硬着嗓子道:“不管怎样,错在于我,和二皇子无关,既然你能抓到千手神手,一定也知道魂草的存在,请你告诉我,不管要什么代价。”
“即使让你去死?”
“没错。”
“可是我对你的命没有兴趣。”夜姬微笑起来,“我想要折磨你,看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白莲皱眉,却一语不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