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
“少爷,刚才有人给你送来一样东西?”小坎见到穆凰,连忙迎了上去。
穆凰一愣,问道:“是什么人送的?”
“一个漂亮但是很冷漠的女子,她说你看了东西就知道是谁送的。”小坎如实回答,“少爷,东西奴才已经放到您的房间去了。”
“嗯,我知道了。”穆凰听到小坎的形容不由得想到了风雅涧的侍女蓝雨,只是她会送什么东西来呢?不想那么多,先看看再说,想着,便大步朝自己的梧桐苑走去。
“少爷,还有一件事,跟您一起回来的老先生说,您回来之后马上去见他。”小坎很不明白为什么他家少爷出去一趟会带一个头发和胡子都是白花花的老者回来,而且少爷对这老者似乎很尊敬。
穆凰听说老头儿要找他,“隐忍”二字突然从她的脑海里跳了出来,如果昨天的宴会上自己能忍住,能多想想自己,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一系列的事情了?
房间的几案上摆着一支玉笛和一封信笺,一看到那支玉笛穆凰便知道是晏殊,而送信来的人应该就是蓝雨,那他呢?是不是也来风城了?小心翼翼地拆开信笺,里面附的是一首词:
“香冷金猊,被翻红浪,起来慵自梳头。
任宝奁尘满,日上帘钩。
生怕离怀别苦,多少事、欲说还休。
新来瘦,非干病酒,不是悲秋。
休休!
这回去也,千万遍阳关,也则难留。
念武陵人远,烟锁秦楼。
惟有楼前流水,应念我、终日凝眸。
凝眸处,从今又添,一段新愁。”?
“小坎。”穆凰拿着玉笛冲出房间,焦急地问道,“送东西的人是什么时候走的?”
“已经走了有一炷香的时间了吧!”小坎有些不解地说道,从来也没见到少爷如此紧张过,难不成送东西的那女子是少爷的心上人?可是,少爷三年前不是已经对女人失去兴趣了吗?
一炷香的时间?他们应该还没走远吧!穆凰连忙朝马厩跑去。
“少,少爷
,你不能去,老爷和夫人知道会生气的。”小坎边追边喊,却怎么也追不上,只得眼睁睁地看着穆凰骑马而去。
望江楼,靠窗的贵宾间。
身着青衫的年轻男子一直静静地坐在轮椅上,微抿的唇角带着浅浅的笑容,目光情不自禁地望向窗外,外面的这条大道是从丞相府通往城外的必经之路,若是她能及时追出来的话,那他一定就会看见她。
“少爷,你就这么肯定穆公子见到东西会来找您?”蓝雨忍不住问道。
晏殊莞尔一笑,那笑容就像是天山初融的雪水,纯净而又清凉,“我相信她一定会来找我们的。”
“少爷,可是穆公子终究是个男子,难道少爷您……”蓝雨静静地望着晏殊,她心里终究是抱着一丝希望的,但是若能够看着他露出如此的笑容,她也甘之如饴。
“蓝雨,我从小就双腿残废,连照顾自己的生活起居都成问题,而她是堂堂的云国一品丞相,对她,又岂敢生爱慕之心。”晏殊苦涩地笑了一声,他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对她好,而不是成为她的包袱。
蓝雨轻咬着下唇,在她眼里,她家的少爷是神仙般的人物,人美,心善,可是上天却如此待他不公,硬生生地夺去他的双腿。
“蓝雨,你不必替我委屈。”晏殊淡淡笑了笑。
“少爷,我去去就来。”蓝雨不顾晏殊的阻止跑出了望江楼,却望见远处一个疾驰而来的月白色身影,他果真来追少爷了。
穆凰见到蓝雨急忙停下,跳下马走到她身边,“蓝雨,你家少爷呢?”
“穆公子,没想到你见到少爷的玉笛和信笺立马追了出来,不枉我家少爷对你的一番心意。”蓝雨淡漠地看了一眼,嘴角溢出一丝自嘲的笑意,侧过脸,望向望江楼的二楼贵宾间,“我家少爷在贵宾二号间等着穆公子,穆公子赶紧上去吧!想必少爷见到你一定会很开心的。”
“蓝雨,谢谢你,放心吧!我不会伤害末晞的。”穆凰淡然一笑,转身朝着二楼跑去。
蓝雨望着穆凰消失在拐角处的背影苦涩地笑了笑,少爷,也许你说的没错,就
算他是男子,他也值得你为他付出。
容晓,我就知道你会来。晏殊在二楼就已经看到了穆凰的身影,清亮的眼眸泛着喜悦的光泽,他滚动轮椅去门口,而她正好伸手撩开帘子,再一次看到那双眸子,仿佛一个墨玉色的漩涡,光影交错。
他望着巧笑倩兮的她,忽然觉得,幸福离自己竟然那么的接近,可是,却又是那么的遥远,就像是一个飘荡在半空中的肥皂泡泡,轻轻一触,便啪地碎了,那么的脆弱的,却让人痴迷地想要守护着。
“末晞,我差点以为你离开了。”
穆凰轻轻笑了笑,蹲下来,托着下巴仔细地端详着他,朴素如未经丝毫雕琢的白玉,浑然天成却自是高洁无瑕,一双眼睛清澈幽深如碧潭,却无波无绪、无欲无求,整个人就像是一潭秋水。
“末晞,你真好看。”
晏殊不由得微抿唇角,抬手为她拂去额前落下的一缕发丝,“容晓,我既然来了就一定会等你。”
“嗯,末晞,肚子饿了吧!我们点吃的。”穆凰起身,笑吟吟地说道。
“好。”静静地望着她,晏殊觉得很满足此刻。
穆凰有些心虚地不敢看他,低着头,等着他质问她为什么瞒着她是丞相的身份,可是,晏殊一点动静地没有,只是望着她浅浅的微笑,那笑容像是轮回中等待在忘川河边的情人,只为了最后看她一眼,就像是奈何桥上依依不舍相约来世的承诺。
“末晞,我是云国的丞相,我不应该瞒着你。”她轻声说道。
“嗯,我知道。”
“可是,末晞,我并没有告诉你假名字,而且我只告诉过你一个人,我叫容晓,容易的容,破晓的晓,只有你一个人知道。”
“嗯,我相信你。”
“末晞,如果我还瞒着你其他的,你会生气吗?”
“也许会。”
“末晞,你别生气,有些事情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
穆凰试图解释什么,可是她看到的却是他眼底淡淡的笑意,那一刻,她突然知道,不管她瞒着他什么,他永远都不会责怪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