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就像个喜欢逗弄孩子的恶劣母亲一般,看着他眼里不断的转换的各种表情,先是从最初的迟疑挣扎,到逐渐的担心彷徨,再到有些惴惴不安的害羞带怯,然后最后经过一番心理建设,露出一副全豁出去的神情,这才视死如归般的躺到我的身边,而此时的他哪里知道他的一切动态都被我收在了眼底,我就如偷看到了什么小秘密般,暗自得意不已。
这才发现自己居然也有这种恶质趣味的。
不过也亏得如此,他对我在肢体方面的偶尔‘无心’的碰触,反应再不如最初的那般大了,有时甚至他也会主动来靠近我,比如给我按摩,比如自发的贡献出他的腿,让我枕头,我不知道,这种无意识的亲昵气氛,他自己是否觉得,只是我敢肯定的是,在另一辆马车里的尉迟修心中一定是大大松一口气的。
几次见到他来我车上报告古柏夜的内伤恢复情况时,那流转在他眼中小心翼翼的窥探之色,哪里逃得过我的眼睛,显然在他眼里,古柏夜如今是甚得我‘宠幸’的,且也还没有‘衰竭’的迹象,他无疑要放心不少的,虽说我心里万分清楚,我对古柏夜的宠爱,并不是尉修所认为的宠幸,但是我却没有开口辩解,毕竟以后他们自然就清楚了。
倒是古柏夜平日里办事精明,对这种身外之事,尤其牵扯到他私人的事情,他迟钝的令人叫绝,他显然完全不知道,在他唯一的朋友尉迟修眼里,他已然是我的禁脔了!
我好笑的同时,又刻意的更加在尉迟修面前对古柏夜表现的亲昵和关爱,也真是有些弄不明白自己到底想做什么了!
同车同榻的第四天下午,马车终于驶入了离开血楼后的第一个小城,真的是个很小的城,小到整个城只有一家客栈,一家酒楼,和不到二十户的人家,与其说这里是个小城,还不如说是个野外的小村落比较恰当,但是这个城却是有名气,原因在于十几年前,这里出过一个‘角’。
我好笑的是看来戏剧到哪个朝代都是国粹,在这我从未在历史上学过的陌生朝代和陌生时空里,大部分的东西都是陌生中带着熟悉的,总是似是而非,惟独这戏剧,却是与现代几乎是完全相同的。
这个时代的老百姓也好,江湖人也好,朝廷中人也好,可以毫不夸张的说,上至天皇老子,下至贩夫走卒,没有一个人是不爱听戏的,这样的全民娱乐还真是让我很是惊讶。
而原来的血娘子,也是一个真正的戏迷,虽然这事实很多人并不知道!
但是我脑子里残存着的属于血娘子的记忆里,叫得出名字和说得出内容的戏折子不下有五十几出,这若不是戏迷,还能是什么?
我甚至怀疑在血娘子没成为血娘子前,她有没有可能是唱戏出身还未为可知呢!
可惜有一段属于她的记忆却是灰色的,也许血娘子她自己也不想让她自己记起,所以轮到我成为她时,也同样空缺了那一部分,而那一部分我有一种直觉,恰恰是血娘子为何会变成血娘子的原因所在!
离题了,回答全民爱听
戏的问题上,既然全民都爱听戏,那自然要有人唱戏,而戏唱的好坏也就决定这唱的人的当红程度,红的人自然就是‘名角’,而不红的自然就只能跑跑龙套,唱唱三流的场子,这规矩自然也是从古到今,乃至到现代都是如此的。
而这小小的城,便是在十五年前出了一个现如今,整个天朝都有名的‘名角’温玉莲,人称玉莲公子,听说多少王公贵族都只为争他去唱一出堂会而大动干戈,江湖大门派中谁家掌门过寿,也都以能请到他来唱曲为荣,包括血楼五年前就曾经请他来唱过一次堂会,只可惜那年,血娘子并不在楼内,以至于无缘得见,事后,又不得表现出失望,以免让属下获悉她的心事,也就一直不曾再提过!
如今来到这地方,不免让我联想和感慨了许多,血娘子已成了我薛清尘,我对戏曲之事,虽不排斥,却也并是不热衷的,说句不够风雅的话,我对那些‘伊咿呀呀的’唱词唱腔是听不懂得居多,无法理解,就自然产生不了共鸣了,就更难谈喜爱。
然对这个小城的人而言,玉莲公子的存在无疑使他们长脸了,抬得起头,也摆得足底气了,是以这城便叫玉莲城,城内唯一的客栈和唯一的酒楼,自然也只能叫玉莲客栈和玉莲酒家了!
而我们一行人如今就下榻在这勉强算不简陋的玉莲客栈里!
必须再说一句的是,这玉莲城是从血楼去玉柳山庄的必经之处,也自然是北方武林同道要去南武林的落脚之处,所以城虽小,却倒也不是冷清的所在。
我们住进去的时候,客栈的大堂,总共五张桌子已经坐满了四张,仅剩的一张,也已经有了两个年轻男子坐在那边了。
莫清欢和尉迟修打了前阵,我和古柏夜缓缓的跟在其后,我们此行出行,明里的阵容并不太强大,就我们几人,外加楼里十个新秀和几个服侍的丫鬟罢了,这客栈一看模样就知不大,丫鬟以及其他人自然是不能都跟着住下的,便也就随着马车依旧宿在外面了,而进来这客栈的就我们四个人而已。
出血楼之前,我们都是作普通富商人家的打扮,正好我们这几人平日里也素来不用刀剑之类的武器,加上无论是尉迟修的美艳,莫清欢的清纯,还是古柏夜的清俊冷淡,还是我的大方端庄之气,都无法让人把我们与江湖人联系到一起,我们四人走进去,倒也并不太招眼,若说实在吸引人目光的原因,也大致是缘于我们几人的外貌实在太过出色,风格又如此不同,却偏偏都走在一起。
我不知道莫清欢跟那掌柜的说了什么,很快,那掌柜的便指挥着两个伙计把一张红木小方桌从内堂给抬了出来,就紧邻着那唯一的只坐着两个人的桌子边放了下来。
湿巾、热茶,不一会便摆了上来,尉迟修恭敬的回到我身边低声道,“夫人,热茶已经上好,您将就着坐一会,要入住的房间如今正在打扫准备!”
我知他所谓的打扫准备,定然是由我们血楼专门的人员,在进行彻底的检查和安排,便点了点头,因为出门在外,我也不想一开始就暴露自
己的身份,所以出楼之前,就已然吩咐他们,出了血楼就称呼我为‘夫人’,不允许再叫‘主上’了!
在我坐下之前,古柏夜竟然先一步在上首位置的椅子上,铺上了一块白色的丝绸手巾,然后抬眼看我,我知他是想让我坐在那干净的白绸上,免得长凳太脏,污了我的衣服。
出了血楼开始,我便换下了血娘子惯穿的大红衣裳,而改穿了普通妇女所穿的白色裙子,而古柏夜这两日也在我的要求下,换下了那永远显得沉重的玄色外袍,改着了淡青色的外衫,如此一来,也越发显得他的清俊年轻了。
在他铺的白绸上坐了下来,我轻轻用指间扣了扣右手边的桌面,古柏夜立即轻缓的在靠我较近的这一头坐了下来,“尉迟和清欢也坐下吧!”
“是,夫人!”他两人低低的应了一声,便在我的左手边坐了下来,我的对面依旧是没有人敢坐。
桌上的热茶还在冒着白色的雾气,尉迟修亲手扶杯,端过递到我面前,“夫人,您请喝茶!”
尉迟修是药堂堂主,可不能小看他的那一抚,不管是多么高明的毒药或**,都保管在他这一抚里现形的干干脆脆,他送到我手上来的东西,自然代表着是没问题的东西,这也就是为什么这几日都是由古柏夜端茶送药的活,一进这客栈反而是尉迟修主动的原因所在。
我接过,喝了一口,“你们也该渴了,也都喝吧!”
“是!”又是低低的回答声。
古柏夜虽然也应了头,却没有端起茶杯,我左右一寻思,这几日似乎每到喝茶的时候,他都是不喝的,心中一动,不由对着站在柜台边的伙计吩咐道,“小二,再倒一杯温热的开水来!”
“夫人?”尉迟修和古柏夜都有些惊讶和疑问的看向我。
我只是微微一笑,没说什么,小二送来温水,尉迟修只用眼睛看了一下,便冲我微不可微的点了点头。
我把水杯放到了古柏夜面前,“不喝茶水,喝点白开水,总是可以的!”
“清尘,你?”古柏夜眼中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激动之间,已经不由自主把我的名字脱口而出了,然后又在察觉到尉迟修和莫清欢惊讶的视线后,嘎然止住。
我却装作没看见他的激动和感动,低头小抿了一口几乎淡而无味的茶水,心情极好了起来,“先要点吃的吧!吃完了好去休息,几天没睡到床的感觉了,几乎都要把马车当成家了!”
“是,夫人!”这回回答的是莫清欢,紧接着便离座而起,去到柜台边,对着掌柜的便是一连串的细心吩咐,只见那掌柜的不停的在点头。
尉迟修欲言又止的不断的小心翼翼的看向我和古柏夜,可惜他从我的脸上是看不到任何心思和表情的,而对着古柏夜显然也不会有所收获的。
就在莫清欢回到桌边的同时,门外又走进来了新的客人--
那大大的嗓门,隔着几丈远都仿佛震的人耳膜生疼,“主子,里面是满的,没位置了,要不要我把他们都赶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