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三十七章 回忆(1 / 1)

妃色天下 风四娘 1871 字 10天前

“你就那么狠心?让我重归那人手中?”

……

阿斓沉默。

洛馨月缓缓勾起唇角,忽然觉得很是安心。

然后,慢慢的,慢慢的,陷入了沉睡。

殊不知在失去意识后,方白推开了门,“阿斓,我们终究会连累你……”

睡梦中,洛馨月看见儿时的自己。一样的眉,一样的眼,只不过只有婴孩大小,美貌的贵妇人从长廊那头抱着她看前走去,举止优雅,神情柔和。

“珠儿,笑笑。”美妇人笑着逗她。

是了,她便明白,这个穿着华贵丝绸汉服的妇人,不是自己,是自己的娘亲。

这一年,她半岁。

“娘亲,”小珠儿柔柔的叫唤。“这里好无聊,我去御花园玩好不好?”

美妇人微笑颔首。珠儿欢呼了一声,一溜烟的下来,听见身后母亲一迭声的叫唤,“你慢点,带上几个宫女,周全些。”却早跑的远了。

御花园里楼台亭阁,精致风流。小珠儿在假山中慢慢穿行,忽然听见风中有细细的哭泣声。沿着哭声寻去,转过一座座的假山石,她看见一个衣着华贵的男孩,背对着她,抽声哭泣。珠儿看不见他的脸,只觉得他的身影好可怜。

“你是谁?”

男孩受惊,慌忙抹去眼泪,回头望向她。洛馨月看见,他的面容略黄,有着一双漆黑的眼眸。

“你又是谁?”小珠儿微笑,分明看见男孩故作的强势下掩藏的慌乱。

“我是珠儿。”珠儿回答的声音很是稚嫩娇软。

“啊!”男孩低呼一声,显然知道这个名字在这座宫里代表的意义,起身欲绕过她离去。

“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呢。”珠儿抱住他的手臂,不让他离去。她的年纪比男孩小的多,虽然男孩挣红了脸,但也怕伤了她。

男孩执拗不过她,最终还是软软的道,“我是独孤无心。”然后甩开她,跑了。

洛馨月听见自己扑倒在地的声音,这就是独孤无心,那时候的他是那么的软弱无依,受尽欺凌,他的母后又是那样了……

待她觉得无聊准备回去时,却被一黑衣人上前迷晕了飞身带走了。

这一年,她三岁半。

那一年,皇帝残暴无情,贵妇人伤心欲绝一病不起,却从此没了长公主的身影,最终只得昭告天下长公主重病不治。

五岁,独孤无心过继给皇后,立太子。独孤楼澜为王爷。

十一岁,皇后去世。

十五岁,帝亡,独孤无心登基。

时间一年一年的流逝,当年的小小长公主已是记不清宫中的往事,被黑衣人卖到边境之后,几经转手,洛馨月早已无从查起,这才有了与明戈的交易。直至现在才醒悟,这不过时作茧自缚罢了。一个个人如走马灯似的登场,退场,慢慢的,当年的珠儿便长成了如今的少女。

洛馨月手执一卷竹简,倚在药庐窗下。午后的阳光穿过窗棂,映照在她身上,温暖宁馨。当真像是从画卷中走出的女子,美丽空灵。

“姑娘,”大娘端着药推门进来,“这是方白开给你的药。”这些日子,大娘一直无微不至的照顾身子虚弱的洛馨月,热情而又周到。

她立时皱了柳眉,想起那药苦涩的味道,撒娇道,“能不能不喝?”

“这怎么行?”大娘失笑劝道,“姑娘的伤本就重,不喝药怎么行,这不是让阿

斓外忧内患么。”

“大娘,我喝就是了。”端起药碗,一口气喝下,这才看见大娘眼中透出的笑意。

“傻孩子,”她悠悠的理了理洛馨月散乱在鬓边的一缕青丝,“阿斓虽然没有说什么,大娘观你言行气质,也知道你不是普通人家的姑娘,其实,人生在世,能够照料一下别人,也是一种福气。”

洛馨月听着大娘话语里的真心和蔼,眼圈一红,哽咽道,“大娘,”依在她怀里,这些日子她一次又一次的受伤,心中隐隐知道,这一辈子,怕是不会幸福了,彷徨无依。

大娘笑了笑,抚着她的面颊,慈祥道,“珠儿,你如果不嫌弃,我就叫你一声珠儿吧。”

她怔了一怔,连忙低下头去,隐住泪水。大娘大急,追问,“怎么了?”

“没有。”她缓缓道,声音伤感,“我自小便失了娘亲……”她撒娇般依进大娘的怀里,“大娘,我认你当干娘吧。”

“好啊。”大娘欢喜道,“只是怕委屈了姑娘。”

“娘,”洛馨月想起自己的母亲,眼泪还是掉了下来,她将脸颊贴在大娘身上,对自己说,“这一次,我一定要守住自己的母亲。”

送回了干娘,她静静的回了身,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

这些日子以来,她冷眼旁观,方白此人,行事端正大方,高深莫测,必不是简单的人物。而阿斓又是外姓王爷,明戈许久都找不到这里来,想必这处是及安全的。

洛馨月进了方白的书房,伸出一支手指在他面前摇晃,:“方白方白……”

方白无奈抬起头来,问道,“大小姐,什么事?”这几天,他算是被洛馨月缠怕了,从没有见过这么无聊的女子。

“我的药什么时候能停呀?”

“你每天都问……”方白无奈,爱理不理的对洛馨月。方白站起来,去倒茶,却倏地怔住了,即刻扶住了桌子。洛馨月见是不对,便扶住了他,这时有外力撑着,忽然觉得劲力一松,险些向洛馨月身上倒过去,面上苍白如纸,洛馨月只觉得触手处方白的肌肤冷冻如雪地生铁,心中大急,向外头吼道,“干娘。”

洛馨月手忙脚乱的扶他到榻上,喃喃道,“这是怎么了?”

“方白?”洛馨月试探着喊道,“你听到见我说话么?”看见方白极细微的点了点头,方才觉得松了点气。洛馨月想着怕他透不过气,想要摘了那面具,却被他阻拦。

“不要……”声音似有似无。

“方白,你到底怎么回事?”久病成医,说不定方白身有宿疾。

方白提了一口气,淡淡笑道,“蛊毒需要每月十五在一个时辰内将其导出体外,而此次……”

“今日并非十五,你……”蛊?洛馨月微微皱眉,连忙问,“那该怎么导出这劳什子蛊毒呢?”

“要内力与中蛊者同源的练武者将母蛊逼到手腕元关穴处,再有人用刀划开血脉,在母蛊跳出体外的一刹那将母蛊接住。”方白淡淡道,寒气越发发作,在他的面上罩了一层薄薄的霜雪,洛馨月的眼圈早已红了。

“方先生,这……”大娘进来一看如此,便是慌了。

他安抚一笑,苦笑道,“大娘勉强可以帮我逼蛊,但阿斓还没回来,附近又没有可以操刀的大夫,更何况,划脉取蛊需要绝对冷静精确的执刀,若中蛊的不是我自己,或许我可以做到,现在时辰已经过了大半,已经来不及了。”

“谁说

来不及?”洛馨月含笑说道,看了眼期望的大娘,原来大娘也是深藏不露的人。微笑道,“我来。”

“相信我。”洛馨月看着方白明显当她是胡闹的眼神,恼羞成怒,“反正你也要死了,怕什么?好歹我会切菜,刀工不错的。”

“大娘,小心!”

大娘点点头,坐到萧方身后,将双掌贴在萧方背心,洛馨月低身仔细看,果见方白伤口附近肌肤鼓起,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血液里移动,顺着人体血脉缓缓向左手手腕元关穴游来。

洛馨月深吸一口气,缓缓举起手术刀,聚精会神的看着,在母蛊游进元关穴的一刹那,冷静落刀,手腕没有一丝颤抖,准确划过血管,蓬勃的血液迸涌而出,夹杂着一只极微小的蛊虫,在空中翻了一个身,在落回血脉的前一秒,被洛馨月用左手接住。

“好了。”洛馨月冷静道,忙将蛊虫扔到地上踏死。洗了一遍又一遍的手,回头看,方白与大娘已经收了功,听得方白一笑,道,“可以了。多谢救命之恩。”

“不客气,”洛馨月嫣然一笑,“彼此彼此。”

“唔……”洛馨月有些支支吾吾,“方白,只要不给喝那么苦的药便好了。”

“免谈。”大娘非常坚持,“你的身子刚刚有起色,若停了药病情反复又当如何呢?”

她连忙骨碌一声起来道,“娘,我去看看药还有没有。”装作没有听见大娘的呼唤声,一溜烟的走了。

却是听到了屋内方白的低笑,洛馨月好不无奈。

走着走着便来到了一旁的小厨房,当年曾被卖到大户人家的厨房里当差,手艺多少是学到了一点的,想着大娘估计也来不及做饭,便露个一手把。

大家看着她端出来一盘盘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大娘怔了怔,疑惑道,“这是如何做的?”

无巧不成书,此时阿斓也是赶了回来,甚是不放心方白,为他细心的把了个脉。缓过神来便开始打趣洛馨月:“这什么呀?珠儿。”

阿斓夹向他看着最垂涎欲滴的一盘红烧肉。入口的滋味鲜美醇甘,让他几乎连舌头都吞下去,不由得赞道,“好吃,好吃。”

大娘也细细尝了一口,“味道的确很好。不过和一般的菜似乎有些不一样。”

“嗯”洛馨月笑嘻嘻道,“这是用油烹的菜,并加入了酱汁。”

阿斓似乎饿及了,大吃了一场,抹抹嘴,看着珠儿满意道:“可以媲美宫中大厨了。“洛馨月嗤笑,宫中大厨她是比不过的。

洛馨月从大娘房中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下来,看见一个白色的身影窝在廊上,提着灯笼凑上去,恰逢那人抬起头来,烛光下的面容白光闪闪,她吓了一跳,恼道,“你在这里干什么?”

“好吃。”方白没头没脑的冒出一句,声音依旧沙哑。

“呃,”洛馨月愣了一茬那这才反应过来,好笑道,“你总不会为了告诉我这一句就一直在这里等着吧?”

“明天还煮么?”方白闷闷的低头一会儿,道。

“别。”洛馨月有些吓到了。“我可是要投毒给你吃的。”

方白不知为何却很坚持,执拗的望着她,洛馨月一阵头痛,有些埋怨自己自找麻烦,洛馨月擦了擦额际的冷汗。

不知是无缘还是为何,第二日一早阿斓便急冲冲的敢来,说是事情有变。一行人皆翻身上马,方白顾自的拉了洛馨月上马,她的骑术不精,只得与人共骑一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