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装成农夫的黒木刚站在街边,惊讶地看着远处的端木家的仓库。在那里,端木家的家兵忙得如同是一群搬家的蚂蚁。仓库的大门不断有人进进出出,也有一队队全副武装的家兵骑上战马,往城门方向跑去。
乱套了,端木家上上下下都乱套了。
“黒木刚大哥,发生了什么事?看样子,端木家似乎是出了大事情了。”
“对呀,黒木刚大哥,那个罗满多昨天进城,我们晚了他一天,今天就看见这种情况,难道那小子已经救出了花蝶族长?”
“不可能吧?一个制甲师而已,他哪有实力从戒备森严的地牢之中救出花蝶族长呢?”
“不要争论了,听听黒木刚大哥的意见吧……”
一群从热木族跟出来的部落勇士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猜测,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看法。
“够了!都给我闭嘴!你们当这是什么地方?如果被端木家的人听见,我们都别回去了!”黒木刚低声呵斥道。
一群部落勇士顿时闭紧了嘴巴。
黒木刚很清楚,千代长老不过是利用了端木家的人而已,是一个借刀杀人的计策,根本就没有打算将木云战靴交给端木横。花蝶族长要是还在端木家的地牢里还好点,但如果花蝶族长被救走,端木横那只老狐狸肯定会发现其中的猫腻,他岂会放过如此戏弄的他的人呢?
这只是一时的猜测。
但是,火速出城的端木家骑兵却偏偏又证实了这种猜测。因为,如果罗满多是用木云战靴换走花蝶族长的话,端木家的人怎么会如此慌乱呢?又怎么会派兵出城呢?
越是确定了这一点,黒木刚的心情就越糟糕。
一个挑着酒坛的小贩擦肩而过。
黒木刚转身叫道:“卖酒的,给我勺一碗。”
“好叻,这就给你勺酒,咱家的酒,可都是陈年老窖的好酒啊,香着呢。”小贩放下了挑担,取碗勺酒。
“卖酒的,那边闹哄哄的,出了什么事吗?”黒木刚试探地问道。
“你刚进城吧?”小贩说。
“嗯,刚进城。”黒木刚说。
“这就难怪了。你不知道,端木家出大事了。昨晚有人袭击了仓库和地牢,端木家死了十多个人呢。我有一个兄弟就在端木家当差,我听他说的。昨晚,那个乖乖,地牢里关的囚犯和奴隶都被人救走了,仓库也丢了好多值钱的货呢。”小贩说着话,勺好了酒,将满满一碗酒递给了黒木刚。
黒木刚咕隆咕隆将一碗酒喝掉,丢下一枚铜币,然后挥了一下手,“我们出城。”
一大群部落勇士默不吭声,跟着黒木刚就往城门口方向走去。
卖酒的小贩看着黒木刚一群人离开,等到走远了才咧嘴一笑,“这小子傻啊,一枚铜币,能喝两碗酒呢。”
≡≡≡≡≡≡≡≡≡≡
小溪潺潺,流水叮咚。
罗满多看着花蝶出了神。
花蝶很漂亮,脸盘似玉盘,眉是娥眉。脸蛋和脖颈上露出来的皮肤白皙粉嫩,仿佛拧一下都能拧出水来。至于那腰身,用水蛇腰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腰细,酥胸却肥硕坚挺,再加上一只桃形翘臀,这身段儿惹火到了极致。
罗满多觉得,花蝶应该去做嫩模,这可比她做热木族的族长出息多了。
“水来了,水来了。”扎木凝翠从溪边转身回来,手里提着一只湿漉漉的水袋。
罗满多这才从乱糟糟的思绪之中醒过神来。他捏开花蝶的下颚,倾斜水袋,将清澈的溪水灌进了花蝶的嘴里。他灌水灌得很有分寸,只是一小口,生怕把花蝶呛着。
“咳咳……”花蝶还是呛着了,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族长?族长?你没事吧?”扎木凝翠焦急地道。
扎木厚土也很焦急,不过罗满多将花蝶搂在怀里,扎木凝翠又挡在他的面前,他想靠近一点都不能够。
花蝶睁开了眼睛,她看见了上方的罗满多的脸,还有扎木凝翠的脸,然后她又看见了扎木厚土和站在他身后的一个陌生的漂亮的女人。最后,她看见了一个莫干昆女人,她的神色顿时紧张了起来。
“族长,不用害怕,她是罗大哥的女奴。”扎木凝翠看出了女族长是在紧张什么,连忙给她解释道。
罗满多将花蝶扶了起来,让她坐着。他搂着人家是为了喂水方便,花蝶醒了,他的脸皮就算比城墙还厚,也是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人家女族长搂在怀里的了。他发誓,他真的没有半点占便宜的心思。
“罗大哥?”花蝶下意识地看着罗满多。
“是罗大哥救了你,我和爷爷能活着,也是罗大哥的大恩呢,这事情说来话长……”扎木凝翠嘀嘀咕咕地说了起来。
扎木凝翠将事情的前后经过都告诉了花蝶,花蝶看罗满多的眼神前后也就不一样了。活人性命那是最大的恩德,但凡有点良知的人,那都是要想法报答恩情的。就算无法报答,那也会记在心里的。
“大恩不言谢,我……”花蝶眼神灼灼地看着罗满多,一句话却说不完整。她想不出该如何报答罗满多。
“花蝶族长不用客气,你所经受的灾难,我想只要是心存正义的人都会出手相救的。”罗满多笑着说。
他身后的夜里莺白了他一眼,心里暗道:“心存正义的人?你用‘衰死丸’那样的毒药控制我,你根本就不是一个心存正义的人。”
扎木凝翠又凑嘴在花蝶的耳朵边上耳语了一句。
花蝶的视线落在了罗满多的脚上。罗满多的脚上穿着的正是热木族的圣物,木云战靴,但被他用兽皮、布料和颜料一伪装,她竟然没瞧出来。
罗满多的感觉也变得微妙起来,他知道花蝶在看什么。他也知道,就这么转身离开,花蝶、扎木厚土和扎木凝翠是没法拦住他的,木云战靴也就成了他的东西了。不过,他做不出这么没品的事情。他喜欢宝物,但他却做不来强盗,他要名正言顺地拥有,而不是强占。但是,要他就这么将木云战靴还给热木族,他却又舍不得。这就是人心,人心从来都是很复杂的。
“那个……想必花蝶族长已经看出来了,没错,我脚上穿的就是你们热木族的圣物,木云战靴。我会交还给你们的,但现在的情况还很复杂,我们并不安全。端木家的人会追杀我们,在热木族方面,千代长老也不会放过我们,我们腹背受敌,没有木云战靴,我无法将你安全送到热木族。”罗满多说道。
“那是木云战靴吗?”花蝶摇了摇头,“我怎么没看出来,我觉得,那就是一双普普通通的靴子。”
“呃?”罗满多顿时愣在了当场。
花蝶又说道:“木云战靴确实是我们热木族的圣物,但即便是我也没有见过真正的木云战靴,恩人,你就不要说笑了,你怎么可能穿着木云战靴呢?”
刚才的一句还可以认为是听错了,但随后花蝶补充的这一句却已经说明了她的心意。罗满多不是笨蛋,他自然明白花蝶的心意。花蝶这是要将木云战靴送给他。他不知道花蝶这么做是不是因为他救了她,还是因为别的原因,但无论是什么原因,那重要吗?管它的呢!
“呵呵,开个玩笑,开个玩笑。”罗满多一脸憨厚的笑容,笑得跟哈士奇似的。
“那,我们就从山路回去吧,千代长老方面,有我在,还由不得他乱来!”花蝶的口气很强硬,也带着一种愤恨的意味。
如果不是千代长老出卖,她是不会落到端木横的手里的。族人的背叛,远比她身体上所受的伤害还要痛。
扎木凝翠搀扶着花蝶,慢步行走。
罗满多抱着他的工具箱,跟了上去。离开蝙蝠洞的时候,他将他的工具箱带了出来。去日出城的时候,他就将工具箱藏在了小溪旁的草丛里。现在又去热木族部落,他自然要将他的工具箱带走了。从原来那个世界带来的机械工具,都是他的心肝宝贝。
夜里莺犹豫了一下,还是跟在了罗满多的后面。
“老爷,老爷,让我来拿箱子吧。”汤姬赶紧追上罗满多,伸手去拿他的工具箱。
生平,还是第一次被人叫做老爷,罗满多愣了一下,连忙说道:“不用不用,这箱子沉,还是我拿着好了。”
“那怎么行呀,你是老爷,我的你的女奴,我怎么可以空手走路,而让老爷你拿着箱子呢?”汤姬很小心很紧张地解释着,生怕惹得罗满多这个“老爷”不高兴。
罗满多有些不忍地道:“汤姬,是这样的,我买下你,那是为了营救花蝶族长,是掩人耳目。现在花蝶族长已经出来了,你也自由了,你想去什么地方都可以。你如果没有盘缠的话,我可以给你一些。”
哪知,花蝶扑通一下跪在了罗满多面前,哽咽地道:“老爷,老爷……我的夫君病逝,我娘家也没有亲人在了,你让我去哪里啊?我无家可归了,你就留下我吧,我什么都能干的。老爷,你就留下我吧,让我洗衣做饭伺候你吧……呜呜……”
这可把罗满多拦住了。他买下汤姬,那真心是为了掩人耳目,现在花蝶救出来了,汤姬却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要跟着他了。他可是要立志要闯荡江湖的浪子啊……怎么可以带个娇滴滴的女奴呢?
“老爷,老爷,求求你了……呜呜……”汤姬悲悲切切地抱住了罗满多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得跟王麻子似的。
罗满多头疼地道:“松手。”
“不松……呜呜……就是不松……呜呜……”汤姬摇头,继续哭。
几双眼睛不约而同地落在了罗满多的身上。就体型而言,罗满多和汤姬,那绝对是美女与野兽的搭配。红着脸的野兽,哭成泪人儿的美人,这个画面有一种说不出的味儿。
哐当!工具箱掉在了罗满多的脚下。
汤姬吓了一跳,但还是死死抱着罗满多的大腿。
“不就是一只箱子吗?你喜欢抱,拿给你抱就是了,哭哭啼啼成什么样子?”罗满多看着被汤姬酥胸所夹着的膝盖,一本正经地道。
“嘤咛?”汤姬愣了一下,继而破涕一笑,慌忙松开罗满多的大腿,将他的工具箱捡了起来,紧紧地抱在怀中。
这箱子,其实也不重。
这事情,其实也不是汤姬犯贱,非要做罗满多的女奴,而是她已经无路可走。
她一个小寡妇,举目无亲,无家可归,就算罗满多资助她一些盘缠,她也难以在这乱世之中生存下去。或许,她前脚刚离开罗满多,后脚就又被强盗掠走,或者被端木家的奴隶贩子抓住,再次沦为奴隶。但跟着罗满多就不同了,虽然相处的时间很短,但她已经看了出来,罗满多的面相虽然带点“恶人”相,但他的心地其实是很善良的。跟着这样的主人,那其实是她的一种幸运。
这么一来,也就上演了刚才的抱着好汉的大腿死不松手的一幕了。
一行六人,不敢走大路,只走那些无人行走的路线,翻山越岭,慢吞吞地向热木族领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