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中旬的金山城郊,虽然正值景气萧瑟的寒冬季节,却已经没有洪水初退时的残破与狼籍,被湖水倒灌受创最严重的金山新城也恢复了建设,透过新植的道路绿化带偶尔也能看到里侧有些倒伏着生命顽强的树木,灾后的伤痕正在迅速的愈合。
除去各界捐赠及中央政府的救济拔款外,江南省政府九月中旬从总部设在新加坡的华商银行获得2亿美元紧急救济贷款在灾后重建工作中发挥了关键性的作用——为了获得这笔救灾贷款,张恪与谢晚晴联合向华商银行存入2亿美元的资金来冲销华商银行的资金差。
在去新筑的湖堤参观之前车队要先经过电子工业园,经过时,张恪特别让车子开慢一些,透过窗户从外面看一看电子工业园的情形。
之前科王与嘉信电子联合投资的电子工业园此时已经完全成为新科王在金山的生产基地。 接手NEC电子淘汰下来的生产线,这里的华夏、科王、NEC合资显像管工厂已经投入试运营了,速度很快,除了最初约定的彩电项目外,科王还将凭借NEC的技术进入显示器市场——国内能生产CRT显示器的厂商倒没有几家。
除此之外,华夏、科王、NEC还合资成立了科华物贸有限公司,据张恪了解到的消息,科华物贸的高级管理人员主要由日本方派出的职员担任,也就将牵牵地控制住华夏、科王、NEC所有合资公司的国际贸易业务。 也就是说,合资公司的海外贸易权彻底落入背后的三井财团手里。
张恪看着电子工业园大门上嵌挂着的方式金属铭牌,此时只挂着“科王(建邺)显示电子有限公司”与“科华(建邺)物贸有限公司”两块牌子,心想就这么轻松的让三井轻松在中国完成对显示电子市场从物流贸易到制造销售的整体布局——新成立地合资公司在技术、采购等环节摆拖不了被控制的局面,充其量也只是三井在中国市场吸食利润地渠道罢了。
在外界看来,与全球重量级电子企业NEC的合作让科王在国内的名声更加的耀眼,也更加的得到重视。 也吸引了不少公众的注意力,使得科王的碟机业务在国内市场有小幅地提升。 科王之前收购海州三元电视机厂。 但是其电视机业务在国内市场还没有多少地位,却是入秋之后,业绩得到快速的提升,市场占有率挤到前十的位子,也算是不少的成就。
此时的科王看上去给人有一种拖胎换骨的错觉,张恪不晓得谢剑南会有什么感觉:是意气飞扬觉得能再重振辉煌,还是在担忧科王的控制权会渐渐流落到三井的手里?不过谢家之前地战略合作伙伴葛明信、葛荫均父子此时就要凄凉得多了。
葛明信、葛荫均父子十二月上旬向香港证监部门交缴六亿港元的罚款来终止对嘉信电子的调查。 除了之此,葛氏父子还要向上市公司嘉信电子赔偿三亿港元。
为了筹集这九亿港元的赔罚巨资,葛明信、葛荫均父子从十一月下旬就开始低价抛售名下包括股票、房产、物业、债券在内的资产——葛家算是彻底丧失了当年的风光。
嘉信电子即使获得三亿港元赔偿,但是颓然难改,主要是商业信用地崩坏与竞争者的崛起、压制,嘉信电子在广东的工厂已经陷入经营困难的境地,对于拥有四万名员工的代工基地,获赔三亿港元只够支付不到半年的员工薪资。 要削减生产规模、裁减员工,这些钱连工人谴散费都不够。
从上回香港电子展之后,张恪还没有机会见到葛氏父子的落魄模样,他将视线从窗外收回来,kao到舒适柔软的坐椅kao枕上,坐在前排的傅俊提醒他湖堤就在前面了。
车在新建的金山湖堤前停下来。 有过溃堤地惨痛教训,新筑地湖堤在临城一段采取复堤结构,避免新城区遭受湖水的直接威胁。
在当初溃堤处停了车,堤下立了一个纪念碑,过两天就是纪念碑才算正式落成,张恪不喜欢凑热闹,提前过来祭拜一下。
巍峨石碑碑身上雕着溃堤时奋不顾身跳入决口地六名战士与十万军民在九江河西岸举锄筑护城坝的浮雕,献过花,赵有伦陪同张恪从纪念牌后的坡道登上湖堤。
眺望远处烟波飘渺的湖水,要是当初不能在溃堤后六小时之内在九江河东岸临时筑起护城土坝逼往洪水改向。 赵有伦也实在想象不出让百亿吨洪水冲入三百万人口的金山城会造成何等惨重的灾难!
不过造成一千二百多军民伤亡、直接经济损失接近六十亿的金山湖溃堤仍是惨重、不容遗忘的教训。
赵有伦在湖堤上跟张恪介绍金山灾后重建工作以及对金山湖、饮马河的疏理工作。 恢复金山湖沿岸滩涂、湿地地貌,给新光纸业收购的近两万亩湖滨林地也都悉数还湖了。 如此一来,金山湖的蓄洪量增加了近一倍,仅此举就将金山湖流域的防洪标准提高了一倍多。 要是这些工作能提前一年半载开展,今年夏季的洪水也就不会形成多大威胁了。 人类总是在经历血淋淋的事实之后才会接受教训。
饮马河上游山岭地带的退耕还林工作也都全面展开,新光林业在金山、章州等地的植林工作也全面展开,要赶在明年雨季之前为江南省中部新植八十万亩工业原料林。
周复没有亲历湖水倒灌的惊险一刻,湖堤上给风吹得有些冷,他掏出烟来跟傅俊互相挡着风点烟抽,张恪转过身来,看到周复与傅俊在后面抽烟,笑着说:“赵书记烟瘾也重,你们也不分赵书记一根烟。 ”
周复将手里烟扬了扬,问道:“我这烟赵书记可抽得惯?”
赵有伦见周复手里是最普通的金山湖,想不到身为新光纸业的副总裁、新光纸业在金山近三十亿造纸资产的总负责人竟然抽这烟,摇头笑了笑,从兜里也掏出一模一样的金山湖烟来,说道:“还是请大家抽我的烟得了……”
这种金山湖烟劲很大,烟瘾不重的人抽多了会头疼,张恪也掏出自己的烟来分了一支给张奕,金山市的陪同官员也都各自掏出烟来抽。
站在这处湖堤上,可以一目了然的眺望金山城,可以远眺东南方面的低矮群山,可以眺望饮马河西岸的造纸基地。
收购晨曦纸业、加上技改投入,新光纸业在金山的投资超过三十亿,新光纸业也因此大规模的接纳郭氏云源集团、陈氏万业集团等华商集团的注资,云源、万业对新光纸业的持股也提高到36。
新光纸业收购晨曦纸业之后的恢复生产工作也不能算一帆风顺,工人们很不习惯新光纸业严格的管理模式,特别是对采购体系的重塑触及了许多之前依赖纸厂生存的利益群体,怠工、罢工、聚众抗议的事情时有发生。 在污水厂技改完成要全面恢复生产之时,整个厂区甚至悬挂满“驱赶资本家走狗周复、工人阶级要当家作主”的条幅来,这事后来也成为了周复时常给人拿来嘲笑的笑柄。
当时赶上张恪在挟持事件入院,周复还果断决定对纸厂实行无限期停工,除了必要的看守人员,第二天就组织车队准备将管理团队全部撤离纸厂。
在管理团队将私人物品都搬上车、车队就要开出厂门之时,工人们堵在厂门外阻止管理层离厂、请求面恢复生产。
此时距金山纸厂全面恢复生产才过去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当月就能实现盈利,有了盈利,就能提高工人的福利、收入,加上锦湖捐建的安置小区就要建成交付使,整个纸厂的局面才算最终的稳定下来。
周复作为国内文革结束后的第一批大学生,有着集体、国有造纸厂的任职履历,又在新光纸造厂给锦湖承包、收购后,经历企业所有体制、管理模式转变的种种细微痛处,特别是协助周游将海州市零散的造纸资产凝聚成实力强大的新光纸业集团,见识到资产整合、资本运作、技术改造、生产改造的种种妙处,掌控如此之规模的金山纸厂也游刃有余,至少在国内造纸行业,管理经验之丰富,眼界与见解,都要算三五人之列了,也是确实有资格进入锦湖二十九人之列。
大家在湖堤上抽着烟,下一站就要去纸厂东、在原棚户区新建成的安置小区去参观。
张恪没有惊动徐学平、梁伟法,赵有伦他是厚着脸皮硬凑过来的,虽说随着印尼国内政局的缓和,华人资本撤离印尼的声势也渐渐的小了,但是忽视锦湖此时在东南亚华人资本中的影响力,都是没有远见而愚昧的行为,赵有伦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锦湖引导东南亚华人资本都往新亭转移吧——这段时间以来,无论是江南省,还是江南省与东海省联合启动小江流域经济合作计划,都越来越多的将重心往新亭转移,金山有被边缘化的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