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建斌拿起翟丹青所拟的方案认真看起来,什么地方有疑问,可以直接问翟丹青,边看还边感慨:“这小子哪这么好命能找你给他当助手,既养眼又能干?”
“就算我愿意给你当助手,也要丁姐批准才行,我可不想整天给丁姐当贼防着。 ”翟丹青倒是不留情的直接戳到叶建斌的痛处。
看着叶建斌脸上无奈的苦笑,张恪轻笑起来,说道:“看到没有,这样的助手在身边未必是件幸事。”又想到叶建斌说的“既养眼又能干”这话好像有歧义,忍不住笑了起来。
翟丹青横了张恪一眼,恰看到与张恪站在窗台边聊天的许鸿伯看过来,心虚的转过头去继续跟叶建斌解释方案的细节,也怕许鸿伯那能将人搜肠刮肚的目光太犀利。
看到这一幕,许鸿伯微微叹息,倒也不会说什么。 他对具体的商业运作不感兴趣,锦湖在这方面能找到足够的专业人才来根据法律条文设计合适的商业路线,他更多协助张恪考虑的是在法律条文背后的因素。
虽说有翟丹青在旁边解释,将方案粗略的看完,叶建斌揉着太阳穴站起来都觉得有些头疼。
“要下了很大的工夫啊……”叶建斌揉着脑袋走到窗前,夜里从饮马河传来的气味没有减轻分毫,让他感觉更加的头昏脑胀。
张恪笑着说道:“国内的市场虽然足够庞大,但是中央政府不会纵容锦湖依赖国内地市场成长为不受控制的庞然大物。 锦湖仅仅立足于国内的市场,在产业政策面上受到的钳制会越来越多,或许有一天,他们会依赖锦湖,但是他们永远都不会放弃控制锦湖的努力……”
“这是由国内现阶段的体制所决定的,”许鸿伯轻轻一叹,说道。 “锦湖未来地出路在外不在内啊!”
所谓的出路在外不在内,并不是说要将锦湖地资产转移到国外或者说张恪换个海外的身份。 这么做毫无意义,张恪当然能明白许鸿伯说这话的意思,他说道:“即使有庞大的国内市场支撑,但我们的目标应该始终是争取在全球性的市场竞争中立足。 即使我们能一直坚持朝着这个目标发展,还不足以稳固锦湖在国内的地位。 以现在地经济体制,我们在国内市场与海外公司竞争,也要支付额外的代价。 更不要说在国际市场的竞争中获得国家的支持了。 我们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要提前做好布局,要在一定程度上介入国家对外经济战略中去……只有利益一致的关系才是最稳健的,如此也才有可能稳固我们在国内的地位。 ”
未来十年,几乎所有地矿产资源价格都在暴涨,唯有国内出口的稀土精矿在完全垄断国际市场的情况下却在暴跌,这本身就暴lou出国内在稀土产业政策上的重大失误。 希望中央政府更加谨慎的审视稀土产业政策,并不是说要彻底限制稀土产品的出口。 而是要尽可能地获得应当得到的利益,并在未来国与国之间不可再生资源、能源的争夺战中起到应有的制衡作用。
锦湖若能在这种级别的国家战略制衡中发挥一定的作用,在国内的地位就绝不是一两个跳梁小丑能够撼动的。
按照国内现有的体制,国内的私有资本是根本无法进入这个层次,但是稀土产业是个特例,此时又正是进入地最佳时机。
张恪无需要在叶建斌面前掩饰自己地意图。 当然也是要将叶建斌他们拉进来一起去实现这个意图。
翟丹青拟定的方案要在包括在稀土及有色金属资源地主要消费国、转口贸易国及地区以及国内的主要稀土及稀有金属矿产资源地注册成立一系列的公司,组成一个完整的、密集的并且受控的流通渠道。
海外公司可以由越秀控股注资成立,国内公司想要直接介入稀土产业政策,公司的资本性质会非常的**。 张恪考虑联合海州市商业银行、建邺市商业银行共同出资组建公司,下属的子公司甚至可以跟各个国有矿区的企业联合组建,即使最终让海州商业银行与建邺商业银行联合起来的国有股权占多数也没有关系,只要能保证这个渠道能始终控制在锦湖的手里就可以了。
“当然了,这个方案还不是很完备,匆匆忙忙只用了一个月的时间考虑,执行起来会相当的复杂。 ”张恪抿着嘴。 锁着眉头,似乎在想象执行中巨大的困难。 “要尽可能调动一切的的关系……”
“锦湖现在能调用的资源也是相当恐怖的,你不用妄自菲薄。 ”叶建斌笑着说。
张恪微微一笑,说道:“在稀土贸易上,我们可以只成为其中一环,但是执行这个方案的第一步目标就是要尽可能的垄断性控制国内铟碇及含铟矿石的出口贸易。 铟是锌、锡、铜等矿产的伴生矿,国内诸多的锌矿、锡矿都有少量的开采,产量很少,也极为分散,全球的铟金属工业储量极微,而主要集中在我国。 因为铟金属目前在民用工业上的应用前景不明朗,而且冶炼的成本很高,很多矿企都直接将含铟的矿石当垃圾一样卖给海外矿商。 ”
“这种金属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应用?”叶建斌问道。
“这份方案书会拿出去征求各部门的意见,为了保密的需求,有些内容没有写进方案书去里,”张恪点点头,说道,“橡树园在实验室里已经能还原当前的薄膜液晶显示技术,铟的一种化合物在这种液晶屏里有着关键性的应用,若薄膜液晶技术在未来地显示播放器市场占据主导地位。 仅液晶产业对铟锭的需求量就能有十倍的增涨。 不论是现在,还是未来的十年时间里,全球的液晶技术及产业都主要集中在日、韩两国,控制住铟碇贸易,差不多就等同于扼住日、韩液晶产业的咽喉。 锦湖现在从头开始介入薄膜液晶领域的研究已经来不及了,也根本不可能轻易地从日、韩电子厂商那里获得技术,我们只能在最关键的时刻。 拿铟碇贸易卡住他们地咽喉谈条件……”
“这么说,这次一定要将三井拖下水才行……”许鸿伯说道。
叶建斌说道:“日、韩电子厂商应该很清楚铟碇贸易对未来液晶产业的重要性。 特别是三井财团旗下的松下、索尼、夏普等电子厂商更是掌握着当前最主要的液晶技术,他们绝不会袖手旁观看着铟碇贸易垄断到一家公司的手里……不过这次将三井特种金属在中国的内幕运作捅破,就能让那些日韩企业暂时都老老实实的闭上嘴巴。 现在有几分把握能肯定三井特种金属试图在背后影响国内地稀土产业政策调整?”
“不仅仅是试图影响,而是通过各种手段诱使各个关节上的官员、学者背叛国家在稀土产业上的战略利益,性质严重到足以让国安部门出面调查,”张恪从不怀疑这点,腐败并不只存在于地方政府机构。 即使腐败了,在这些人心目中根本就没有国家利益的存在,说道,“这次要揪住他们的小辫子,铟碇贸易是一方面,我们甚至能够趁机接手三井特种金属在国内的部分业务……”
“时机很短暂,抓住了,就能为将来赢得主动权……”叶建斌轻叹道。
“方案可以先从国内部分开始执行。 ”张恪说道,“我这些天一直在考虑给这些的公司取什么名字好,难得许老师跟叶哥都在这里,一起讨论讨论。 ”
“这种事情还需要我们费尽心思在这里讨论?”叶建斌奇怪的问,“都这么晚了,这里味道这么冲。 我还是回市区地酒店去睡觉,公司取什么名字,你们自己讨论就行。 ”
“你说叫盛鑫矿业如何?不管海外公司还是国内公司都冠上盛鑫的名号……”张恪看着叶建斌作势要走,抬头问他。
“啊?”叶建斌愣在那里,问张恪,“你什么意思?”
“这个方案执行起来非常的复杂,涉及到复杂的人事关系,我不以为还有谁比叶哥您更能胜任了。 ”张恪这才图穷匕首现,笑眯眯的看着叶建斌,说道。 “组建矿业集团的目标并不仅仅只局限参与到国内地稀有金属资源的开发。 就像刚才许老师所说,未来的出路在外不在内。 外面到底有多广阔的天空。 此时还无法预知……现在国内每年的铟锭贸易出口总额不足两千万,先凑四个亿的启动资金出来,应该够第一阶段用了,叶哥你以为呢。 ”
叶建斌愣愣的站在那里,没想到张恪将主意打到他头上来了。
张恪没有理会叶建斌,侧过身对许鸿伯说道:“这次还要许老师您勉强其难……”
许鸿伯笑着说道:“叶总会不会嫌弃我?”
叶建斌还有些犹豫不定。
张恪说道:“你不觉得过度cha手盛鑫电器的管理会妨碍到邵心文吗?再说国内的家电连锁对你还有什么挑战可言,我可是整天听你抱怨才想着这个位置留给你。 ”
“赶情你是为我着想啊!”叶建斌才不信张恪的鬼话,问道,“我知道你跟我二叔谈论过这个,除了我二叔之外,目前还获得谁地支持?”
“我跟李远湖谈过,”张恪说道,“国内地部分要让地方上的国有资本参与进来,获得李远湖地支持很关键。 当然了,李远湖也不会仅仅只满足在地方事务上发出自己的声音……还有就是等着要接触的,稀有金属在军事领域的应用极为广泛,从军事战略的角度出发,也绝不能允许如此疯狂的无序开采,军方怎能不发出声音?崔文毅将军还要等着你亲自去接触。 ”
叶建斌现在有些后悔了,后悔晚上站在河堤上将张奕硬塞给世纪锦湖。 他沉吟了片刻,说道:“不管怎么说,公司要获得成功,离不开锦湖的资金支持,我看还是叫锦湖矿业好了,我倒想看看我这一生过去,中国能不能出一个能倾人国地财阀出来。 ”
“野心不要那么大。 ”张恪笑着说,好像锦湖跟他没有关系似的。 “当然,只有要有可能,就要尽最大的努力……”
翟丹青心里疑惑:在这片土壤上,能容许在多个产业占据领导地位的超强势力财阀出现吗?或许正如许鸿伯所说,锦湖未来的出路在外不在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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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临涯湖北岸市委大院kao湖的一栋别墅里,灯光还没有熄去,直到深夜。 葛建德与葛荫均、林雪、王海粟等人才告辞离去。 他们坐车离开时,可没有注意到赵有伦站在另一栋别墅二楼的窗前注视着他们离开。
周瑾瑜担任金山市委书记以来,虽然说给建邺地数字长廊构想遮住光芒,还是做出一些不错的成绩,正泰集团与嘉信电子联合投资建设金山电子园,一期工程地厂房、办公楼都已经竖立在新区,如今金山软件产业园项目也正式启动,华夏电子又开始在金山计划投入十亿的资金筹建生产基地。 比起赵有伦。 周瑾瑜无疑更受到省里的肯定,更何况周瑾瑜毕竟是金山的一把手。
很少看到周瑾瑜夫妇会留客到深夜了,周瑾瑜她还是害怕锦湖的触手伸到金山来吧?赵有伦心里这么想着,看着几部轿车已经拐过东山墙,离开窗子,坐回到书桌上。 要在金山站稳脚跟,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出市委大院,林雪换坐上葛建德的车子。
华夏电子集团旗下电子企业计划在金山总共投资十亿建造生产基地,葛建德因为这事,这段时间经常到金山来,当上华夏电子地老总,比当初担任计委副主任时自由多了。
林雪则发现借软件产业园的名义圈地很简单,她现在也开始关注起软件产业园来,相当大的精力都投了进来,只不过到金山来要忍受葛建德。 不管怎么说。 葛建德都是软件产业园幕后的支持者。 软件产业园以后还要在嵌入式软件市场依赖华夏电子这头庞然大物的巨额采购而生存。
“那小子现在可能就在金山,22亿收购晨曦纸业。 还真不是一般的大手笔啊!”林雪坐在车里像青藤似的缠在葛建德的身上,她知道如何取悦男人,特别是如何去取悦一个五六十岁地中老年男人,手摩挲着葛建德的下巴,感慨道,“精典这几年开发的房产总值都没有超过十亿,现在就指望华夏电子能声张正义了,不要锦湖欺负我们这些小公司。 ”
他们晚上给周瑾瑜请到这里来约谈,被告之锦湖意图通过收购晨曦纸业将触手深入的伸到金山来。
国内的企业并购机制还不够成熟,国外数十亿美金的收购、并购都很常见,国内二三十亿人民币地收购却能引起极大的关注,更何况还是一家民营企业收购国有企业。
葛建德嗤笑了一声,说道:“他们是痴人做梦,晨曦纸业又不是什么亏损大户,不是政府的负担,梁伟法敢卖,尚学义还要掂量掂量。 锦湖常干一些雷声大雨点小的事情,想当前大张旗鼓要上制浆项目,到现在压根儿提都不提,更不用说能看到影子了,放了大半年的迷魂弹,竟然是唆使建邺市搞数字长廊构想,你能确定那小子这次不是搞迷魂阵?”
“那你认为他们想搞什么?”林雪几乎要坐进葛建德的怀里。
“我怎么知道?”葛建德手在林雪的大腿上隔着轻薄的裤布捻着,“要说锦湖手里的资金倒是也有二三十亿,但是收购晨曦纸业的条件有些诡异,你说晨曦纸业不污染能保证赢利吗?”
林雪呶着嘴,说道;“不管怎么说,都要防着他们这一手,在建邺已经够窝囊了,难道在金山还要受他们地气?”
葛建德笑着说:“他们敢动用巨额资金在国内大肆地进行并购,主要是他们对国内地手机市场前景有着良好地预期。 要是能保证每个月从手机市场捞取接近两个亿的利润,还有什么事情是他们不敢做的?我想以后他们就没有那么轻松了。 ”
“你说的轻松,这次华夏电子下属的企业在金山投资建生产基地,我怎么没有看到联信、联讯、东兴这三家企业有什么动静?”林雪戏谑的摸着葛建德地下巴,冷不丁要刺激一下他的自尊心。
不是说信产部将那些国有电子企业都塞进华夏电子集团旗下,葛建德就能随意使唤地,这些企业原先都是部委直属企业。 虽说电子工业部与邮电部都不存在了,但是信息产业部还是那班人。 人脉关系没有变,倒好像是葛建德他硬挤了进来。
联信、联讯、东兴这次也没有听从集团安排将新的生产基地投资建到金山来,主要还是受到数字手机技术促进协会的节约,这三家企业不可能将核心组件工厂与研发中心设在建邺,将组装工厂单独建到金山来。
虽说华夏电子集团在数字手机技术促进协会握有三票的决定权,还有一票的决定权归信息产业部,但是这个决定权是受限制的。 一旦数字手机技术促进协会滥用授权,锦湖就有权力解散协会。
葛建德即使清楚这个状况,但是给林雪戳到脸上,心里对联信、联讯、东兴三家企业的自行其事还是有些忿恨,心想着总要找机会将三家企业地高层都换掉。
林雪看到葛建德阴悒的脸色,心里想:锦湖通过数字手机技术促进协会控制着国内的手机产业,对联讯、联信、东兴三家手机企业的潜在影响力,甚至让葛建德这个名副其实的华夏电子掌门人都感到头疼。 林雪想起那张冷漠清俊的脸庞来。 比起更精通于权术的葛建德起来,这个家伙在商业上的天赋地确让人震惊,似乎玩弄起权术来也不差。 可恨啊,那个家伙是站在另一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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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寂的夜幕下隐藏着寻常人不知道波澜壮阔。
三井特种金属驻华机构负责人池佐英寿是到夜间才得到新华社三名记者在章州暗访给扣押的消息,池佐英寿担心章州稀土无序盗采的现状暴光之后会影响中国政府高层对稀土产业政策调整的决策,得到消息后。 当即给金山华稀地老总唐英培通电话。
三井特种金属对中国的稀土贸易有相当一部分是通过金山华稀进行的,他也清楚金山华稀背后的华稀矿业控制章州大半的私采矿点。
若是不通过华稀矿业,三井特种金属最多只能从章州收购一千吨合法开采的稀土矿,通过华稀矿业,三井在章州的稀土矿贸易量激赠了六倍。
池佐英寿这段时间一直在北京暗中运作,昨天才回到金山,这才发现唐英培好久没有主动联系过他了。 双方的日常贸易也正常进行着,池佐英寿倒是没有想到唐英培已经给建邺警方滞留了许久。 金山华稀那边又不可能主动将老总给警方扣压的消息告诉池佐英寿。
倒是这一次,池佐英寿打电话过去,被告诉了实情。
唐英育、唐英培两兄弟同时给建邺警方扣押。 建邺警方甚至阻止唐英育、唐英培兄弟直接跟外界电话联系。 而西塘给扣押的人又给突从天降地武警救走,华稀集团地内部是炸了窝。 对他们来说。 是尽快将唐英育、唐英培从拘留所捞出来好有人主持大局,奈何建邺警方水泼不透,这才以抓稻草的心态将实情告诉池佐英寿,心想建邺警方应该更给日本人面子。
池佐英寿对中国颇有研究,甚至比绝大多数地中国人更清醒的认识这个国家,看到种种疑点,他很自然将新华社记者扣押被救与唐英育、唐英培两兄弟在建邺被警方滞留的消息联系在一起。
池佐英寿担忧的拿起电话拨给在建邺的周瑾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