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州发展消费电子与纸业的制造基地,在惠山发展白色家电的制造基地,在建邺发展高精技术研发基地,这本来就是锦湖既定的发展策略,即使有什么调整,也是适时根据锦湖自身的需要进行调整,不会为个别的因素而放弃独立、自主的决策权利。
无论是李远湖、罗君,还是此时的赵阳,张恪都会将这样的态度委婉的表达出来——其实对李远湖一点都不委婉,锦湖年初对李远湖如此强硬的态度,无疑就是一场冒险;不过这样的冒险也有好处,让其他人如罗君、赵阳都不会轻易再去试探锦湖的底限。
赵阳也只能期待锦湖保持如此中立的姿态,也是孙尚义到惠山之后,他才知道通过叶家在香港公司对越秀控股进行注资、越秀控股对叶家的盛鑫环球进行注资的交叉注资举措,叶家、锦湖、海裕算是在商业上也紧密的拧结在一起了,就算是八十年代中期举家迁往香港的孙尚义在东海也有许多故朋旧友。
都不晓得从几何时,锦湖已经是庞然大物了。
紫竹园外风吹竹林,沙沙蚕噬桑叶似的碎叶传到室内来,酒席后,一些人告辞离去,陶行建他们先行去泡紫竹园的温泉。 张恪将他们留下来,他在惠山能留的时间不多,既然过来了,还是要好好交流一下的。
张恪、孙尚义陪同赵阳移到雅室煮茶交谈,心里没有苛求。 总是容易宾主相宜的。
那些**地话题,都是轻描淡写的说过就无人再提起,这次到惠山来,毕竟还是要谈入资香雪海的正事,张恪倒也不遮遮掩掩,说道:“东南亚的金融风暴,国内的情况好一些。 不过出口企业也已经大受影响,爱达电子在东南亚地区有业务。 感同身受。 下一阶段,日本、韩国、台湾、新加坡等地面临的压力会大一些,这些地区经济在一定程度上的受挫、各国货币贬值也是大趋所趋。 从另一方面讲来,货币贬值可有利用其国内产品地出口,整个亚洲地区,东南亚、东亚的市场都会有一定程度地萎缩。 那些受货币贬值刺激而增涨的出口、那些从其他萎缩市场溢出来的产品,相当多的一部分会进入内地的市场。 国内的企业竞争压力自然日益增强……”
赵阳凝神倾听张恪的意见,这小子能在短短几年内将锦湖经营成今天地庞然大物,已经让人忽视他的年龄了。
“……惠山的家电配套生产能力居国内前列,不过这些企业的竞争力已经大不如九十年代初期,”张恪继续说道,“我不晓得惠山会采取怎样的措施,但我以为不采取积极的措施,会在接下来两三年间。 这些企业的竞争力会进一步的下降,或许很快给市场淘汰也说不定……”
各地都在搞国企体制改革地试点,东南沿海的城市更激进一些,像海州这几年,基本上将市属国企犁了个遍,惠山自然也在搞。 不过惠山这几年发展的重点不在这上面,规模自然不能跟海州比。
赵阳笑着说:“提高国企竞争力,海州有很丰富的经验,那也是你父亲打下的基础,有些东西想必你能教我……”
“我哪有这资格在赵书记您面前胡说八道,说上面的话,也只是为了谈对香雪海有关地,或者说只谈对香雪海有利的事情,”张恪笑着说,“会不会显得私心太重?”
“哪会?窥一斑而见全豹。 我很有兴趣听你说一说。 ”
“提高国企竞争能力。 国内一些传统的经济学家甚至还寄望于国民政治思想的改造上;从更务实的角度去思考,政府从行政资源不占优势的领域里退出来。 给非公有制经济让出更大的发展空间,能更好的活跃地方经济……这是大的方面,”张恪说道,“从香雪海的角度来说,也希望加强冰洗空调等三条生产线地配套生产能力,将市里地几家配套厂迁往滨江家电产业园区里去,也能给惠山市里挪出城市发展的空间……为了能做好相当方面地工作,越秀这次会向香雪海注资八个亿,另外还可以向相关金融机构继续融资……”
“我当然希望香雪海的投资能‘韩信点兵,多多益善’,”赵阳笑着说,“你说的这些事情,市里都可以考虑的……”
总之还是要越秀先注资,张恪在这方面也不坚持,没什么好坚持的,不管惠山市里的支持力度是大是小,他们都不会放缓香雪海的发展速度。
谈到很晚,才各自回房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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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时,伏在林梢之上的晨曦还泛着青蒙蒙的光芒,林间还是幽昧一片;赵阳要坐车回市区去,张恪没有惊动其他人,单独起来跟赵阳告别。
紫竹园的老板娘赵梓也在,看着赵阳的车消在盘山公路的晨霭当中,才转身往回来。 紫竹园外有精致的园圃,花树枝叶都蘸满晶莹剔透的晨lou;赵梓是个容颜明艳的美人,有着幽昧静寂的气质。
“许思怎么没有一起到惠山来?”
去年还与许思在紫竹园住过一段时间,张恪笑着说:“她在香港办一间设计师工作室,空余时间还要去大学里读建筑师课程,我倒是想拉她一起过来……”
走回紫竹园,可能是赵阳离开里的车的声音惊动山间静寂的清晨,孙尚义、陶行健、郭建、叶小桐等人都陆续起床,在住的园子里谈聊天。
紫竹园的园林很别致,清晨有些微寒。 倒不减赏园的兴致,早餐要等到七点钟才开放,赵梓跟众人招呼过,便去忙她地事情——其他人都不明白这个明艳的女子背地里的身份。 张恪走过去,问叶小桐与邵心文的婚事安排,开玩笑说:“看来我要帮你们节约好大一笔开支了,至少你们是没有时间去渡mi月了……”
“有这个觉悟了。 ”叶小桐眉扬目亮,“倒是你送我们的婚礼不能太单薄……”
“你们叶家家大业大。 还会贪图我那点薄礼?”张恪笑着说,不跟叶小桐纠缠这个问题,转到其他话题上,问陶行健他们,“你们这次东南亚之行有什么大的收获?”
陶行健他们是跟陈信生、蒋薇一些去东南亚捡果子的,这是第一次,还没有到果实铺满地地时候。
马来西亚、菲律宾、泰国、印尼等亚洲四小虎的家电生产能力很强。 经济条件最好地马来西亚与内地的差距也没有大到离谱的程度,很适合将其国内因经济危机而导致的剩余资源引进到国内来。
特别是人力资源的引入,香雪海的发展很快,与锦湖一样,对工程技术人员一直处于一种渴求的状态之中。
高级管理与技术人员还好说一些,陶行健这次就在大马直接高薪聘请了几名副厂长来加强工厂地管理;层次稍差一些的中级工程技术人员,想单独引进的难度极大,需要那边劳务公司的配合。 总之共同的文化背景能极大的降低了各方面的阻力。
陶行健说道:“配套能力上不来,香雪海盲目扩张就会有致命的缺陷,我们还在大马接触了几家相关地配套企业,打算鼓动他们将大马的家底都转移到惠山来,关键还是要看惠山市里的支持力度……市里有也成套的配套企业,还积累了大批的工程技术人员。 完全可以三方合作来加强滨江家电产业园业的配套能力。 ”
“可以地,什么事情都可能跟惠山市里摊开了谈,有利于惠山市的事情,也不会给拒绝的,”张恪点点头,“除了这次注入的八个亿,香雪海还可以向相关金融机构融资,这一次要在考虑增强综合实力上下功夫,形势很紧迫,但也有一到两年的缓冲期。 当然。 我们也没有非要拒虎狼于境外的责任。 一切都要以香雪海自身的发展要求为考虑的前提……”
“是不是考虑筹建一家技术培训学校?”陶行健说道,“从九五年起。 国家招生与人才培养政策就发生重大的改变,中专学校已经不再是优秀生员的输送地;现在就感觉合格地技工很紧缺,再过两年,情况可能会更加严重一些……我以为香雪海必要要准备这个。 ”
九八年,高校扩招,教育资源会进一步地给稀释,不提生源质量的大幅下滑,中高级职业培训学校地教育质量也实在让人堪忧。
张恪说道:“有些情况,爱达那边也会面临,可以放到一起考虑……”
既然这样,香雪海这边就没有必要主动去筹备这件事,一切都等着配合锦湖方面也好。
香雪海与爱达的许多资源都可以相互借助,家电产品的数字化技术也是未来的发展方向,这一点可以依托锦湖的技术资源、依托橡树园计划,营销、售后体系也可以互为援应,最终将两家集团的营销体系剥离出来注入一家公司里面,也不是难度很大的事情;等盛鑫环球电器继续扩张,将两家集团的物流业务丢给盛鑫去做,也是不错的选择。
当然,要形成如此复杂的体系,并使有卓有成效的运作,需要努力的地方还很多。
滨江家电产业园区开始建设,张恪还没有去参观过,拿他自己的话来说,他从来都不能算是香雪海的老板,这次既然过来,其他人总要揪着一起去转一转,张恪便勉为其难的跟着过去走了走。
滨江家电产业园早在九四年就立项,只是惠山的几家国有家电企业一直疲弱不堪,无力建设。 三星有意将这里经营成他们在国内的制造基地,可惜事情给张恪他们联手搅黄了,爱达电子注资三个亿之后,滨江家电产业园就迅速启动起来。 年初又融资五千万美元,都投入到这个园区里,这时候初具规模。
滨江家电产业园的斜对面就是号称正泰集团现金源头、上千亩规模地仪表仪电产品制造基地。 经过时,张恪让车稍停一下,笑着跟孙尚义说:“这就是所谓的‘不是冤家不聚头’……”看着正泰集团规模宏大的制造基地,心想未来十年国内的仪表仪电产业也有极大的发展空间,谢家有这么好的基础。 想将谢家一下子扳倒也是极难。
当然了,仪表仪电产品的市场容量有限。 谢家是不可能遏制多元化发展地渴望的。
孙尚义笑了笑,正泰集团也算是一家很有实力地企业,但是比较起锦湖,格局就差太远了。
陶行健见张恪的眼睛凝高着正泰仪表仪电的大门方向,说道:“现在是谢晚山负责正仪的事务,他们最近与惠山市的一家制冷设备厂接触比较密切,不晓得是不是有向电冰箱制造业发展的意图……”
“他们一年就往科王这个品牌里投入四个多亿。 不多找几只篮子放鸡蛋,他们就不怕我一脚将他们影碟机的那只篮子踢飞掉?”张恪戏谑地笑了笑,“在传统的仪表仪电、机电制造领域,他们还是有技术优势的……他们现在算是有反思了。 ”
也不能说正泰集团当初选择跟进碟机产业就是错误的选择,他们的最大错误只是选择了一条过于激进的市场道路,科王今年仅向央视就要缴纳三点五亿的广告费,不计海外市场的投入,国内地方上地广告投入也不会低于一个亿。
张恪几乎能计算出科王今天要承受的损失。 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让傅俊将车往他们要去的地方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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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晚山每天都是八点半钟准时到这边的工厂,看见奔驰拐入香雪海厂门的尾巴。
奔驰W140尾部的线条偏硬很好认,惠山都没有几辆,谢晚山心想:香雪海又引来什么贵人进门?感觉香雪海最近地动作可能不少。 拿起手机想跟在海州的谢剑南打听一下消息。
张恪离开海州之前要求锦湖调低向新元电器的供货价格,一直到18日,与斯高柏、德仪、飞利浦达成一致意向,将解码芯片、机芯供应价格统一下调,还会根据供货量提高折返比例。
之前科王与其他碟机厂商都跟这三家元器件供应商提出调价的要求,倒是没有想到调价会来得这么快,谢晚山就在想谢剑南与陈静在酒吧门口听到张恪打电话的内容,会不会就是指这个,而不是针对谢瞻不当的言辞?
很多人都相信锦湖与斯高柏、德仪、飞利浦在影碟机元器件供应上实际已经秘密的形成价格同盟,这么说来。 谢瞻算是给白白牺牲了?
当然。 也没有人会再提让谢瞻重新回来的事情。
谢晚山不负责科王的业务,总之都是一个体系内的产业。 还是要关心一下地。
几家元器件供应商地集体调价使得碟机制造成本下降百分之十到十五,缓解了东南亚市场的部分压力,也给国内地市场销售价格下调留出一定的空间。
价格下调,市场容量还有一定的增涨;价格不下调,单机利润就会大幅上涨,对碟机厂家来说,都是天大的好消息。
当然,很多厂商都要下调市场售价的冲动,想继续维持碟机产业的暴利也不可能,谢晚上原先以为各家厂商下调市场售价的时间会根据库存消化速度来决定。
谁都没有想到会是新元电器最新下调市场售价,这就大概能判断新元电器或许真的就是在张恪那通电话打后就直接以新价格从锦湖拿货。
新元电器组建的时间比科王晚大半年,他们还一直在整顿国内的市场,都没有来得及去开拓东南亚的海外市场,自然也就没有因为东南亚金融风暴遭受什么损失,又提前半个月从锦湖拿到低价元器件,自然有提早降价抢占市场的冲突。
18日,新元电器统一降低市场售价,其他碟机厂商被迫紧跟着调整售价,库存碟机的售价损失,也只有打落牙齿吞肚子里,充分竞争的市场本来就没有所谓的一致行为。
令许多人看不透的,爱达电子调整其旗下几款中低端碟机的价格,两款新上市的碟机售价只作稍微的让利,幅度要远远低于其他碟机厂商的同类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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