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1小队革命军近卫师士兵的护卫下,黄冕来到湘军防线前沿。
湘军已经陷入绝境,与曾经的楚军、吉字营1样,陷入革命军重重包围,孤立无援,弹尽援绝。
黄冕此行,就是为了游说曾国藩投降。为了敦促曾国藩投降,曾国荃也受命陪同黄冕。兄弟情深,曾国藩见到曾国荃后,态度1定会有所软化。
湘军戒备森严,照例给黄冕等人蒙上黑色的头套。湘军士卒请黄冕、曾国荃骑马,由士兵牵着,带他们深入湘军大营。
黄冕与曾国荃各怀心事,互相没怎么说话。趁这个空,黄冕正好温习1下劝降曾国藩的说辞,回忆杨烜交待给他的话。
过了半个时辰,战马停止前进。黑色的头套被摘下,突然而来的光亮刺得黄冕睁不开眼。他揉了下眼睛,等眼睛适应眼前的环境时,黄冕意识到自己已经进入了湘军的中军帐。
中军帐上首坐着的,是黄冕的老朋友、湘军统帅曾国藩。曾国藩以下,坐着杨载福、刘长佑、赵烈文、张裕钊、唐训方等部将、幕僚。
黄冕已经6十多岁了,在某种程度上,算得上在座诸位的前辈。他是湖南长沙人,也是湖南长沙首富,与曾国藩、左宗棠等人交情很深。
现在,黄冕却投靠了复兴会,代表复兴会前来劝降曾国藩。故人相见,原本是亲密无间的战友,如今却已分处两个鲜明敌对的阵营。
至于曾国荃,跟在黄冕身后,见到曾国藩冷漠的面孔,不免有些尴尬。曾国荃是黄冕的副手,照规矩,黄冕不发话,他也不能有任何表示。
黄冕环顾众人,发现大家的脸上写满了憔悴、愤怒、仇恨。不过,在他们那并不友好的眼神里,似乎也透着1丝期待。
马上就要9月了,中军帐里有些闷热。
黄冕向众人作揖行礼,众人有的回礼,有的默然不动。
曾国藩的状态颇为不佳,因为睡眠不足而有了眼袋。他强打精神,起立向黄冕作揖回礼,让亲兵为黄冕、曾国荃安排坐椅。
曾国荃亦向大哥行礼,小声说道:“大哥。”
曾国藩眉头紧皱,严肃地看了下曾国荃1眼,示意他不许说话。曾国荃见状,只好低下了头,坐在黄冕侧后。
黄冕心里嘀咕,曾国藩这样憔悴,不知是癣疾犯了,还是为战事所累。他斟酌词句,说道:
“涤帅,咱们许久不见了。上1次见面,还是你委托我筹办东征局,为湘军筹措军饷。造化弄人,没想到,我们会以这种形式再次见面。”
曾国藩笑了下,不无讥刺地说道:“老先生剪了辫子,穿了身奇装异服。本部堂眼拙,1时半会竟没有认出老先生。”
黄冕像普通帝国文官那样,留短发,穿西式服装,上身衬衫,下身长裤。置身湘军营中,他颇像1个西方传教士,1不小心走错了地方。
在帐内的湘军大员忍不住小声嗤笑起来。
黄冕心想,曾国藩这张嘴,还是这般厉害。他归顺帝国之后,思想上亦发生了很大的转变,随即反驳道:
“若谈华夏正统,辫子乃夷狄发式,衬衫、长裤则为西洋服饰。涤生,若让老祖宗见到我们,都会骂我们衣冠禽兽。我们彼此半斤8两,就不要互相指责了。”
曾国藩大笑,说道:“服周兄1向风趣幽默,妙语连珠,曾某1向佩服。刚才这番议论,其实微言大义,发人深省。我想,我们确实都是衣冠禽兽。
“但是,我们留辫子是夷狄之形,内里还是儒家圣教。你们不仅像西洋1样着衬衫、长裤,还处处标榜新学,埋汰圣教。如此以夷变夏,中国之未来不堪设想。”
黄冕冷笑1下,说道:“涤生,你是湘军统帅,总归见多识广,岂不知圣人自古就说‘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西洋服饰贴合身体,便于活动,可以提高做事效率,将来必能取代现在的长袍马褂。
“我们博采众长,穿着西洋服饰又有何不可?至于说以夷变夏,实在是无稽之谈。儒家那1套酸腐学问,如何挡得过西洋的坚船利炮?
“若论中国之未来,自要实事求是。满清闭关锁国,故被英夷打得满地找牙。帝国积极进取,努力发展工商业,到处生机勃勃。
“中国之未来,就在于中华帝国。如今,就连咸丰君臣都意识到了危机,发起了新政。涤生是湘军统帅,节制数省军务,却发出此等谬论。若是传出去了,岂不让人耻笑?”
众人收起了讥笑,曾国藩脸上也红1阵白1阵的。
气氛有些冷场,黄冕转移话题,继续说道:“黄某此次前来,受当今圣上所托,带了1些礼物。除了自来水笔、暖水瓶、茶叶、白糖等紧缺物资外,还有大蒜素、阿司匹林等特效药,可以治疗癣疾,涤生不妨试试。”
曾国藩苦笑1下,说道:“本部堂将死之身,还要这特效药干什么。”
尽管这样说,赵烈文还是示意1旁的亲兵,收下了黄冕的礼物。
曾国藩谈兴不佳,曾国荃颇感失望。他很想和大哥说1番心里话,但当着大家的面,这种话说不出出口。
黄冕见状,从怀中拿出1封信,对曾国藩说道:“涤生,这是当今圣上的亲笔信,请过目。”
总算进入正题了。众人端坐起来,齐刷刷地把目光投向了杨烜的劝降信。
曾国荃得到机会,从黄冕手中拿过信件,递给了曾国藩。和大哥4面相对,他敏锐的意识到,大哥的目光里依然饱含兄弟之情。曾国荃心里1块悬着的大石头,顿时放下了1半。
曾国藩掂量了下信件的重量,叹了口气,说道:
“这封信,还是稍会再看吧。服周兄,你1向善弈,号称国手第2,湘手第1。本部堂平生没什么嗜好,除了读书,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