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节、农庄(三)畅记得还是小学生的时候来过新州了,爷爷去世后,过,爸爸清明去祭祖,也没有带他,因为要上课。
这次借着购地的事,才抽出时间来故地一游。
唐书记说的这块地,原来是新州区的一个农机厂,后来因为技术落后,人才流失,最终倒闭了,厂子里的工人都已经回家,或者自寻门路,留下了这块地无人问津。
刚才在车里,对一路上的景色没仔细琢磨,现在站在山坡上,放眼望去,在农机厂南面,虽值初冬季节,仍是郁郁葱葱,一片松海林涛,松树、杉树,还有许多长年绿叶灌木,树龄都不长。
山坡西面,是一大片绣林,李畅记起了小时候到爷爷那玩耍的时候,常常钻到竹林里挖冬笋。
现在这个季节有冬笋了吧。
而农机厂的北面,却是一片荒凉,稀稀落落的几棵灌木。
李畅下了山坡,在周围转了转。
西边不远处就是湘江,江对面就是另一个市的地盘了,北面是一个很大的水库。
更加让李畅满意的是,还有一条高速公路从新州区穿过,这也是当初李畅选择新州区作为第一家考察的原因之一。
周边交通环境不错,地质状况差强人意,不过对李畅的计划影响不大,李畅唯一不满意的是,地方太小。
“李董,情况还满意吧。”
易区长有点忐忑地问。
在一亿的投资面前,很难有人能保住平常心。
“那个水库有多大?”李畅问。
“那个水库是七十年代为了抗旱而挖出来的,当时新州区地表由于是砂土结构,土壤蓄不住水,植物稀少。
反过来又加重了水土流失,后来为了配合植树造林、抗旱的活动,利用山地之间的凹处,挖了这个水库,面积大概有十几公顷,当时由于周围树木稀少,水土流失,淤积严重,水库蓄水的功能已经大幅减弱,只是后来植树造林取得了很好地成效。
才使得这个水库没有干涸,但是现在也没有资金进行清淤。
如果能清一下淤,对周边的环境改善将会很明显。”
“新州经济状况怎样?”李畅问。
“由于是山区,新州农田很少,这里的农民大多是在山上种植一些经济作物比如果树等来维持生活。
新州的土壤结构很差,适合果树生长的地方不是太多。
如果不是植树造林,对小气候有了改善。
情况还会更糟。”
“易区长,除了这个农机厂,我还想要周边的这些山地。
怎么样?”“山地?哪片山地?”易区长狡黠地问。
“哈哈,易区长,我知道南面这块地你是不会卖的。
我只是想买北边这块地。”
易区长一听李畅的话,眼睛都放出了亮光,这些山地在新州几乎就是废物,如果卖给这个钱多的烧包的家伙,即使卖不了几个钱。
他在这里地投资也会扩大不少,就冲他这笔投资,白送给他都值了。
“李董,你说的都是真的?”“真的。”
“南边这块地的确不能卖。
这里要砍伐一棵树都要经过县里林业局的批准。
北边这块地没问题。
不过具体办手续,还得把唐书记的工作做通。”
“易区长准备一平米卖多少钱?”聊了半天,终于到了最关键地问题上。
“呵呵,这事我可做不了主。”
易区长把话题岔开了。
李畅从易区长这里得到肯定的答复,事情的第一道关口过去了,至于唐书记那里,李畅也有把握让他答应,难办的是那个姓陈的家伙。
这是件大事,唐书记一个人肯定拍不了板,涉及到投资方面的事。
不会在党委会上决定的,肯定要交县长办公会集体讨论,姓陈的这一关肯定过不去。
只有想办法得到大多数县领导的首肯。
加上有唐书记支持,也不一定就过不去。
至于易区长这里地关系,李畅早就打听清楚了,是唐书记的人,要不然唐书记也不会推荐他到这里来考察了。
众人朝着区政府走去,车就停在那里了。
走到半路的时候,李畅停住了脚步,指着远处冒着炊烟的一个小山村对张晓雷说:“我去那边看看,车子过不去,你和舒秘书在区政府等我一会。”
“那边?那有什么好看地。”
张晓雷不解地问。
“那是我爷爷住的地方,对了,还要上街买点香。
我很多年没过来祭祖了,不孝啊。”
易区长走在前面,见李畅停住了脚步,转过头说:“李董,午餐已经准备好了,穷乡僻壤的,也没有什么好东西,不过是些山上的野味和野菜。”
舒秘书在旁边听见了李畅和张晓雷的对话,走到易区长身边低声说了几句,易区长惊喜地说:“李董,原来我们还是老乡啊。
那边是荷叶塘村,李董老家是那里的?”“我爷爷一直住在那里,好几年钱就过世了。
我想过去给爷爷上香,顺便看看祖宅。”
“应该的,应该的,我陪你去一趟。
小钱,赶紧去买点纸钱香火。
知道去哪里吧。”
易区长有这个拉近与这个大富豪关系的机会,怎么能轻易放过呢。
易区长的秘书赶紧一溜小跑到街上去了。
易区长很奇怪,新州区出去打工挣钱地不少,在家务农的都是些老头老太太,外地的钱虽然挣起来也辛苦,但比窝在山里强,那些小伙子大姑娘每年也能寄点钱回家,也有几个似乎挣了大钱地,回家盖的房子很大很气派,易区长认识其中的几个人,以他多年的经验看,也不是好路数。
但是没听说过新州区还出了这么个大人物。
沿着窄窄的田埂,一行人来到了荷叶塘村。
荷叶塘村,很美丽的名词,但是实际情况与名称出入很大,很不相配。
村前的确有一个池塘。
以前李畅还在里面游过泳,不过荷叶是没有一片,浮萍倒是不少,从水的颜色看,估计要李畅再跳下去游泳,得有壮士断腕的勇气才行。
村庄以一个小半月地形状环绕着池塘,很多房子都很破败了。
村长听见动静迎了过来,看见了易区长,小跑着过去,心里纳闷。
不知道这个地方的最高长官今天怎么有雅兴到这里一游来了。
“李村长,你去忙你的吧,我们转一。”
易区长说。
老村长更加怀疑了,这个破地方有什么好转悠的。
要风景没风景,要矿产没矿产,只有几幢破房子。
老村长只认识区里的几个人,见人群中还有三个生面孔。
低声问:“易区长,今天陪了什么大人物过来?”“你不认识他吗?”易区长指着走在旁边的李畅,“他是你们的老乡啊。
他爷爷就是荷叶塘的。”
李村长头发已经花白了,由于长年劳作,背有点佝偻,他看看李畅,依稀有点眼熟,能让易区长陪着过来,也不是简单人物。
李畅到这里来的时候还很小。
对于这里的原居民基本上都认不得了,年龄相仿佛地幼年玩伴,现在都还在南边打工。
李畅此时已经走到了村子西头,爷爷的房子就在这最外端。
李畅颇为感慨地看着眼前破旧的房子。
这就是父亲嘴里常念叨的别墅,这幢房子有两层,有一层就是遗留给父亲的,小时候李畅也曾在这里渡过了许多快乐的时光。
一个妇人朝着老宅走了过来,然后在李畅诧异的目光中,掏出钥匙打开了锁,推门进去了。
—李村长见这个年轻人站在这幢老宅前沉思,心下就有点着慌,然后又看见自己地儿媳妇大摇大摆地掏出钥匙打开锁进了这家宅子,心里更是咒骂开了。
这个败家子,早不过来,晚不过来。
偏偏这个时候过来,难道是看见今天人多,特意过来秀一把?但愿这个年轻人是个近视眼,没有看见眼前的大活人。
以前只是讨厌这个媳妇长得太丑,今天反而庆幸,丑女不会有吸引力,而漂亮的姑娘走过时,即使是近视眼也会睁大眼睛的。
李畅很诧异地看着大门,没想到田螺姑娘的传说今天变成了现实,只不过这个田螺姑娘应该叫做田螺大妈来得贴切。
一把钥匙开一把锁,莫非这座“别墅”是从来不上锁的?所以被别人当作了无主之物。
李畅很礼貌地敲了敲门。
门很快就打开了,田螺大妈面色不善地看着来人,好像独居深闺的单身女人,害怕上门骚扰的登徒子,冷冷地问:“你找谁?”李畅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子,田螺大妈的理直气壮让他觉得自己今天是有些唐突了。
“我是李义夫地孙儿。”
李畅很客气地解释道。
“李义夫是谁?这里没这个人。”
田螺大妈马上就要关门。
李村长已经躲到一边去了,但愿自己的儿媳妇是近视眼,没有看见自己。
今天这个场面,自己无论如何不能露面。
“你不认识我爷爷?不是我爷爷请来看家的……”李畅差点说出田螺姑娘,想了想,又说:“那我二叔李云杰你认识吗?”“李云杰?你是他什么人?”田螺大妈有点惊慌。
原来是房子的主人找上门来了。
李畅有点哭笑不得,自己地话好像没有任何歧义嘛,只好又重复一遍:“李云杰是我二叔,我是他侄子。”
田螺大妈脸上的笑容突然绽放开了:“原来是大兄弟回来了,快进屋坐。
怪不得早上起来喜鹊叫个不停,原来是有贵客上门。”
李畅看看外面的天气,这个季节还有喜鹊叫?嘴里说着请进,田螺大妈很宽的身躯却堵着门,没有一点丝毫移动的意思。
李畅无奈地看看被堵得没有一丝缝隙的门,心想当初爷爷怎么把门做得这么窄。
李畅很认真地说:“大姐,你是怎么进来的?这把锁是不是坏了?大门好像也有点问题,我记得爷爷曾告诉过我,床头地下有一罐袁大头,不知道还在不在?”田螺大妈一听,吓得马上窜了出来。
袁大头?听说这东西很贵,把自己卖了也赔不起。
“大兄弟,你别吓我,我没有拿你什么袁大头。”
田螺大妈慌忙摆手,突然看见了躲在后面的李村长,好像找到了主心骨,兴奋地挥舞着手:“爸爸。”
蠢家伙!李村长咒骂了几句,走到田螺大妈面前,恶狠狠地说:“不是让你给大门换一把新锁吗?这点小事还没办好。”
然后对李畅说:“这是我儿媳妇,昨天我见这个房子的锁坏了,怕丢东西,让她去换把锁。”
“多谢李村长费心了。
我这里正好有把锁,就不劳驾李村长了。”
李畅变出了一把锁,走到大门前给锁上了。
“里面……”田螺大妈正要说什么,被李村长打断了:“好,好,你二叔走之前,再三嘱咐我,帮他看好老宅。
不过现在你回来了,李家的孙子回来了,我们就可以卸下重担了。”
易区长在旁边察言观色,已经基本上搞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肯定是趁着别人家里没人,占了小便宜,占用别人地房舍。
易区长这个时候也不好太训斥李村长,毕竟这事如果挑明了,大家脸上都不好看,刚才谈妥的投资也有可能泡汤。
那可是上亿的投资,相比起来,这座房子就算不得什么了。
易区长笑呵呵地说:“李村长,这我就要批评你了。
房子不能长时间没人气,李董又不可能经常回来,即使没有他二叔地话,乡里乡亲的,你也得多照看不是。
我看这幢房子也有些破旧了,怕漏雨,区里拨点款修缮一下。
你以后还是帮忙照看一下,打扫打扫卫生。
也省得闹耗子。”
李畅听了易区长的话,神色一动,的确,老宅不能没人照看,不管这个李村长说的话是真是假,易区长已经给了大家一个台阶。
这幢房子是老家唯一的房舍了,按照风俗,绝对不能破败。
“那真的多谢易区长和李村长了。”
李村长已经搞清楚这个年轻人是李云生的儿子李畅。
他感觉背上都被汗水弄湿了。
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不过是占点小便宜,又不会真正占有别人的房产,只不过是临时借用一下。
易区长如果抓住这个由头,讨好李云杰的侄子,当面给自己一顿训斥,这个村长的位置就保不住了。
李畅才多大年龄,不就是来看看老宅嘛,居然让那么多区领导陪同过来,这个年轻人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