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丝?”感觉到一温柔的身躯轻轻靠在背后,的声音中带着杀戮魔女绝不可能有的眷恋,奕豪惊讶地回头望去。
莉莉丝和阿索拉可以说是同一灵魂的正反面,因此容貌和身体当然也不会有什么区别,只是莉莉丝习惯性地把散开的金发挽成发髻,看上去要比阿索拉多了几分女性的妩媚。
“达克,你已经在这里站了一天了,至少……喝口水吧?”莉莉丝怯生生地把手里的水杯递了过来。
“嗯,谢了。”
奕豪没有拒绝的理由,再说他也确实是感到渴了,接过水杯一饮而尽。
“达克……”自己的好意被爱人率直接受,单是这样就让莉莉丝露出开心的笑容,更加殷勤地问起奕豪来。
“达克肚子饿了吗?格拉姆里有专门的调理台,如果达克想吃东西的话,我替你准备晚餐好不好?”“不,不用这样麻烦……”奕豪困惑地搔着头发,莉莉丝的殷勤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如果说布伦希尔德对齐格弗里德的爱情是“忠贞”的话,那莉莉丝对达克里斯的爱情便是“奉献”,是全心全意全身全灵的奉献,由每一根头发到每一寸肌肤,都被打上了魔人独占的烙印,或许这已经超出了爱情的范畴,描述为信仰或狂热说不定更恰当。
莉莉丝对魔人是犹如飞蛾扑火般无悔无怨的奉献,而作为魔人转世的奕豪,今世也就自然而然地代替魔人接受了莉莉丝的爱情。
只是。
就算是达克里斯地转世,奕豪和魔人还是不同的,至少像魔人那样心安理得地接受莉莉丝的奉献的行为,他是做不出来的。
虽说这也可以看成是莉莉丝独有的表达爱情地方式,但奕豪却不由得烦恼起来,要如何才能把心中的愧疚和感激清楚传达到莉莉丝的那里。
而不至于挑动她那或者被魔人**得太过**的心弦。
“话……话说回来,阿索拉呢?下去睡觉了吗?”如此烦恼地奕豪随便扯了个话题。
“不,并没有……”莉莉丝摇摇头,双眼中闪过一抹红芒。
声音却依旧是那般柔顺。
“我和阿索拉是灵魂孪生的姐妹,共同享有这具身体的感官,因此,就像我一直透过阿索拉的眼睛在看达克一样,阿索拉现在也用我的耳朵在听着达克说话。”
“哦,这还真是方便呢,为什么她会突然把支配权让出来?”奕豪稍稍感到好奇。
“阿索拉看到达克在这里站了一天。
虽然她担心达克,但自己却不能过来,所以便换我出来安慰达克。”
莉莉丝轻笑着说道。
“这种事情是她告诉你的?”奕豪不可思议地看着莉莉丝。
“不,阿索拉什么也没说。”
莉莉丝摇摇头。
“不过我和她是生姐妹,所以这点事情自然知道。”
“是这样啊,阿索拉那家伙也过得挺辛苦的呢……”奕豪苦笑出来。
对那位倔强高傲地杀戮魔女来说,内心的秘密被孪生姐妹如此简单的泄露出来。
应该是难以忍受的事情吧?当然也不排除莉莉丝有故意报复的嫌疑,然而杀戮魔女的怨气最后只会落到无辜者的身上呢,若不好好安抚地话。
那撒旦那边大概又有要头疼的时候了。
“我说,莉莉丝啊……”奕豪玩弄着手里的水杯,欲言又止地看着莉莉丝。
“达克里斯……以前地我,有没有向你说过感谢之类的话?”“咦?”莉莉丝似乎从来没注意到这问题,听到奕豪的提问想了几分钟,最后迟疑着摇了摇头。
“没……好像没有……”“那么。
我就代替他说了吧。”
奕豪伸手按在莉莉丝的肩上,深吸了一口气,以最诚挚的语气道出了心中的想法。
“莉莉丝,和你在一起地那两百年,是达克里斯一生中最充实的时光,你为我做了太多的事情,所以至少我在这里说声谢谢吧……还有,今后也请多多关照。”
“……”莉莉丝茫然的看着奕豪,就像突然化成石像似的僵直在原地。
看到这样的反应,奕豪忍不住怀疑刚刚那番话到底有没有传到她的耳中,然而就在他打算重复一遍的时候,莉莉丝的眼中突然泛起水光的涟漪,跟着一颗颗晶莹的泪珠沿着脸颊滑下,很快打湿了胸前的布料,然而莉莉丝本人却依旧呆呆地看着奕豪,好像完全没察觉到自己正在流泪的事实。
“喂……喂!你哭什么啊?”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反应,奕豪顿时慌了手脚。
“……咦?”莉莉丝这边,似乎也刚刚察觉到那正在胸前扩散的温暖,伸手抚过脸颊,看着手指上闪烁的水光,捂着脸露出不知所措的模样。
“啊,讨厌……怎么会这样,明明达克对我如此温柔……为什么还会流下眼泪,停下来……停不下来了……”“你这笨女人……”奕豪长长呼出口气,伸手把莉莉丝拉到了怀里,轻抚着那混着硫磺和血腥味的金发,低声说着。
“稍稍懂得爱惜一下自己吧,出了什么事的话,蓬莱行宫里可就要少一位女主人啦“达……达克,这句话的意思是……”莉莉丝以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奕豪。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啦……”奕豪有些腼腆地别过头,很生硬地把话题转到了另一边。
“总之,这件事情就这样吧!现在最重要的是解决银假面的问题!不知道那家伙究竟干了什么,明明有这么多城市都变成了废墟,却连一个死者都找不到,太奇怪了……有什么东西,绝对有什么东西躲在暗处搞鬼……!”“是呢,居然害本小姐掉到混沌大地,这笔帐是要找银假面讨回来的。
不过在这以前……”怀中莉莉丝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
“还不放开你色迷迷地爪子!”“啥……”奕豪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一记力道十足的勾拳已命中了他的下巴,把他整个人打飞了出去。
“呃啊!”被打飞的奕豪直到撞到身后的墙壁才停下,摸着浮肿地下巴,愕然看着眼前煞气四溢的恶魔王女。
“阿……阿索拉?”“正是!”随手扯开脑后的发带,束着的发髻以极尽奔放地姿势展开。
绯红的眼中蕴含着熔岩的高热,新月的死镰散发出煌煌的妖光,以火焰怒放般的姿势昂然站在格拉姆舰首的,正是万魔伏首地杀戮魔女。
“不过是本小姐一时心软。
就趁着莉莉丝出来的时候得寸进尺,你这好色魔人!”阿索拉以死镰的刀锋直指着奕豪,杀气腾腾地宣言着。
“以前本小姐是被封印沉睡着,所以你才能任意使唤莉莉丝,但现在可不同了!只要本小姐还在,你休想碰这身体一根毫毛!”“我说啊,我只是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而已。
你的反应未免也太激烈了吧……”奕豪摸了摸发烫的脸颊,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阿索拉。
经过莉莉丝和阿索拉的这番打岔,原本焦躁地心情已消失无影,取而代之的是某种安稳在心里缓缓流动,他不得不承认这是很不可思议的事情,同时也终于听到胃里空虚地声音。
“算了,反正我对你没兴趣就是了……总之现在我要进去吃饭了。
不愿意跟来的话,就呆在外面陪那几头守护龙玩吧!”奕豪向阿索拉摆摆手,就这样把杀戮魔女的不满丢在了脑后。
……………………既然格拉姆是按照艾丽卡的趣味改造的。
那其风格当然是极尽奢华。
超豪华的全境餐厅再加上可以烹调出任何料理地厨房,自然是一应俱全,不过当奕豪看到珍贵的魔动炉居然被用来作储藏食物的冷库的动力源时,也忍不住仰天叹息不论什么时候,世界上都存在着贫富差距的事实。
卡米拉是魔导战舰格拉姆的核心,身为融机人偶的她以一己之力将这艘庞大的方舟管理得井井有条。
甚至连兼任厨师长都做得完美无瑕。
由鹅肝排,马赛鱼羹,龙虾什锦,还有红酒等昂贵名菜摆满了餐桌,其奢华程度让就连很少有罪己意识的奕豪都禁不住对这份奢侈生出负疚感,但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就在他艰难吞食着眼前晚餐的时候,卡米拉突然报告说在前方发现了灵气波动的痕迹。
奕豪当即中止了晚餐。
“卡米拉,你说的灵波……就是从前面那栋教堂里散发出来的吗?来到地上的奕豪,向留守格拉姆上的卡米拉询问。
“是的,有十五个相当微弱的灵波源,应该是成年人,但在教堂内始终没有移动,似乎相当虚弱的样子……”“知道了,我这就过去看看。”
说着奕豪就向教堂走去。
这是一栋相当古老的教堂,在它身上可以看到许多遭受时光侵蚀的痕迹,教堂坐落在和邻近城镇较远的近郊,不知道是不是这样的原因,在整个城镇都化成废墟的时候,这栋破旧的教堂反而幸存了下来,不得不说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但无论如何,这里面的幸存者总能够带给眼前混迷的事态一点光明。
奕豪本打算直接进去教堂,但从教堂后面发出的声响却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吱呀”的声音就像什么人要摇晃着快要散架的椅子,而当他来到后院的时候也立刻发现了声音的来源。
那是一口石头砌成的水井,水井上还留着一个几尽散架的木轱辘,刚刚他听到的声音就是这个轱辘转动的声响。
转动这轱辘的是一个小孩,大约只有奕豪的腰那么高,就连水井旁的石头护栏都够不到,踩在一块搬来的石头上,正努力的摇动着轱辘取水。
“那个,要我帮忙吗?”看不下去的奕豪出言询问,而大概是被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小孩一松手被轱辘给弹到地上,然后吊到一半的水桶就此落了下去,撞到水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抱歉。
我没有吓你地意思,只是看你很费力……”奕豪正准备走过去,小孩却回。
这时候奕豪才发现她原来是个小女孩,小女孩有发,不过却乱蓬蓬的披着,眼睛更偏向蓝色。
年龄看起来和红姬差不多,也是五六岁的样子,那张脸蛋或许原本很可爱,但此刻却沾上了灰尘和泥垢。
小女孩在看清奕豪的模样后马上站了起来。
不过跟着却跑到水井后面躲了起来,只露出一双眼睛警惕地看着他。
“呃,那个……”奕豪试着向前迈出一步,小女孩就跟着向后退一步,他于是向左边跨出一步,小女孩也随之向右边跨出一步。
以那口水井为中心,两人就像在上演某种战斗训练似的对峙着。
“你是准备打水吧?我帮你!”没办法地奕豪把主意打到水井上。
想帮小女孩提水,于是转动轱辘把水桶提了起来,然而原本就破旧的水桶经过刚才落下的冲击彻底粉碎,结果他提上来的只是残留着几块木片地生锈铁箍而已。
“……”看着水桶的残骸,小女孩眼中浮现出委屈的雷光,奕豪顿时慌了起来。
“没……没事!我马上把它修好!看着!”对于甚至能凭空创造魔导方舟的至高炼金来说,修复木桶不过是再简单不过的把戏。
然而看着小女孩脸上浮现出的喜悦和惊奇,奕豪却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随便再召唤水元素在木桶中蓄满水后,奕豪把满满一桶水放到了小女孩地面前。
“这些够了吧?要搬到哪儿去。
我帮你。”
“……”小女孩偏头看着奕豪,就像在确认眼前这人到底可不可以信赖似的沉默了几秒钟,最后抬起手指向破旧的教堂。
“里面。”
“好,那走吧。”
奕豪率先提起水桶向教堂走去,身后响起小女孩亦步亦趋的脚步声,他试着放慢脚步。
小女孩也就自然走到了他的旁边。
“对了,我叫奕豪,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梅,梅的名字是梅。”
小女孩小声的回答着。
“梅?很好听地名字呢,为什么梅会在这地方一个人提水?大人们不来帮忙吗?”“大人们……都病倒了……”梅的神情黯然了下去。
“梅提水去给他们擦头,但还是一直不停的发烧……”“你一直这样提水去照顾他们?”“嗯,水,还有面包……”“是……是这样啊……”奕豪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泪腺发达地那类人,但这时候眼眶也忍不住发起热来。
就是眼前这具小小瘦弱的身躯,那般努力地从井里汲水,然后又费力的运到教堂里面,就这样担负起照顾大人的责任吗?“神父在……呃,一,二,三,四,五……五天前出门的,临走时交代梅要好好照看教堂,然后又过了……”梅扳着指头数着数。
“一,二……嗯,过了两天后,就不断有生病的大人来到这里,大人们都发烧没办法起来,梅就用凉水擦他们地额头,然后拿面包给他们吃……昨天梅和神父的面包都吃完了,于是跑到城镇里去拿面包,不过面包店都倒塌了,梅很辛苦找到一些面包,装在篮子里带回来,不过大人们却都不能吃东西了……”“嗯嗯,梅是好孩子啊……”如果不是两者发色上的明显区别,奕豪差一点把眼前的乖女孩看成红姬了,看着梅那脏兮兮的小脸和伤痕累累的小手,心中涌起止不住的爱怜。
“梅,手上的伤口是在找面包时里弄的吗?”“嗯,因为墙壁都塌了,面包被埋在石头下面,梅要一个个找出来,用了半天的时间……”奕豪当即咬破手指,伸手把血涂在小女孩手上的伤口上。
在凤凰血脉的强效下,一阵微热的刺痛后,梅手上的挂伤都一一复原了,梅惊奇地看着奕豪的行动,跟着露出很高兴的模样。
“好厉害……叔叔是魔术师吗?”“叔……”小孩们童真的话语往往比大人的毒舌更加锋利,冷不防被插了一刀的奕豪当即露出抽痛的神情,摸摸下巴长出的胡渣,心想着等回到格拉姆后立刻来一把快刀乱麻,跟着向梅和颜悦色地强调着。
“梅,‘哥哥’不是魔术师,不过却比魔术师更厉害,带‘哥哥’去看看那些生病的大人吧,说不定‘哥哥’有办法治得了他们哦?”n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