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国庆在深圳只过了一夜,第二天看望了一下李思明的儿子之后,留下一个用弹壳焊接制成的口哨之后,就匆匆离开。 临走时他扬言,等香江电器什么时候生产冰箱、洗衣机之类的时候再来一趟!
眨眼间,1987年的春节到来了。
“你就像那冬天里的一把火,熊熊火焰温暖了我的心窝,每次当你轻轻走近我身边,火光照亮了我,你的大眼睛明亮又闪烁,仿佛天上星星最亮的一颗……”
这一年春晚,费翔是第一位登陆春节晚会的台湾歌手,当时他来内地还顶着台湾当局的巨大压力。 之前,费翔在广州太平洋影音公司录制的专辑压根儿无人问津,但当他1987年在春节晚会上唱了《故乡的云》和《冬天里的一把火》后,盒带竟狂销160万盘。 从此内地一代人迷上了费翔,这位高大英俊的“老外”点起了从16岁到60岁所有女人的爱慕之火,也点起了大兴安岭的一把火。 当他十六年之后在上海举办个人巡回演唱会的首场演出的时候,某位小品演员通过大屏幕发布了条让人啼笑皆非的“重要启事”:今天大家一定要做好防火措施!
“我们也有自己的偶像!”当迷上了费翔的歌迷们人到中年的时候,仍自豪地对着自己的儿女们说道。 也只有费翔才能唤起他们青春的记忆,也只有费翔才能唤醒少女时代含苞欲放的梦。
正月初六。 宜婚嫁、出行。
徐大帅、张华和袁侯从各自老家回到深圳,除了安排一下新地一年的工作,他们和李思明要赴香港参加曾智的婚礼。 几兄弟一起通关来到香港,本来徐丽和杨月是一定会参加曾智的婚礼的,可是一想到到时候的一大堆宾客,她们俩就打了退堂鼓。 刚办了过关手续,走过人行通道。 曾智在香港的司机程叔已经等候多时了。
“程叔,您能来接我们。 真是太麻烦您了!”李思明很客气地说道。
“不客气,李先生。 曾先生有过交待地,一定要我提前在这里等您!”程叔道。 他说的这个“曾先生”,当然不是指曾智,指地曾智的三叔,曾氏家族在香港的掌控人。
“那我们走吧!”李思明说完,和三兄弟挤进了同一辆车。 好在这车宽敞。
“程叔,今天都有哪些人赴宴啊?”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李思明很好奇。
“据我所知,全香港的名流富豪几乎都有到场,到时你就知道了!”程叔边开着车,边回答道。
“哦!程叔啊,你这车开得是越来越稳了!”李思明顺便恭维了一声。
“谢谢!”程叔面露得意之色,然后又大讲特讲他年轻时的风光,李思明都已经听过无数遍了。
不来香港不知道香港富豪多。 不参加这样的豪门婚宴就不知道什么是奢华。 曾家地别墅很大,单是前面的花园就可以改造成一个足球场,此时已经停满了豪华汽车。 花园的另一侧是一个露天的宴会所在,摆满了鲜花和美酒小甜点。
李思明等四兄弟从曾家的车上下来,本来众来宾以为一定是某位家庭成员到达,没想到从一辆车上一溜下来了四个人。 其中有一个还是从副驾驶上下来。 李思明等人将制作考究的请柬递上,有礼宾司仪高声通报着几位的头衔和姓名。
原来只是高级一点的打工仔而已,有人这么想。 只有少部分知道李思明地大名。
曾智听到李思明等人到达,连忙跟身旁的人告罪,快步迎了过来。
“来,哥几个,抱一抱!”曾智远远地就开心地喊道。
“得,你还是省点力气,抱抱你的新娘吧!”徐大帅开玩笑道。
“你这身皇帝的新装,挺不错!”张华对装扮一新的曾智评价道。
“皇帝的新装?我看是你嫉妒了吧?”曾智不以为意。
“很帅。 很有面子!”李思明笑着道。 不过他补充了一句,“跟我当年有一拼地资格!”
“哥几个。 你们太不给面子了吧?”曾智表示很不满。
“那我祝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袁侯道,“这样好像也不太那么太好,这话听起来好像是反话!”
“得,我求你们别发表你们的高见吧!”曾智郁闷地说道,“我曾智交友不慎啊。 ”
曾智是今天的主角,他还得招呼着形形色色的客人。 渡边三郎在一边正陪着自己的老婆和两个儿子到处转悠,在这个时刻他是一个称职父亲的形象。 渡边见李思明来了,连忙拖着正玩得高兴有些不情愿的儿子们来碰头。
“你来好一会了?”李思明跟渡边的香港籍妻子打了个招呼,问渡边道。
“是啊,咱是小人物,又不是名人。 ”渡边自嘲道,“所以还是吃好、喝好、玩好,来得实惠。 ”
这个夜晚,是属于曾智和吴雅雯这对新人的夜晚,可是在这个场合,很难单纯地看成是一个婚礼。 有资格来这里的都是全香港能叫得上名号地富豪名流,前来道贺地人们在和主人寒暄之后,就在三五一群的,在一边谈论着股票、投资和地价,这个大花园俨然成了生意场,准确地说,也是名利场。 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类似地还有“往来无白丁”地说法,人以类聚物以群分,能在这里出现的自然是富豪及他们亲近的人,当然也有绯闻美女。 李思明孤陋寡闻,这些人大多连听都没听说过。 当然有少数人的名号,对他来讲是如雷贯耳,比如那位“李首富”——李思明刚刚剽窃了人家地“长江学者计划”。
李思明本以为自己已经很了解曾智的家族,可是今天却是大开了眼界,这个家族成员的分布极广,台湾、马来西亚、新加坡、美国、巴西等地均有,只不过关系有亲疏远近罢了。 香港这支是家族的主体,也是实力最强的。 李思明谢绝了曾智为他介绍一下的好意。 这么多人,李思明可犯不着花费上一段时间,去记住人家的跟曾智之间复杂地亲戚关系。 跟素不相干的人相识,还不如压根就不曾相见过!
新娘吴雅雯地出身于一个很普通的知识分子家庭,嫁到豪门里,似乎很令人羡慕,看上去也很风光。 君不见那些美女们比如港姐娱乐明星争相以嫁入豪门为荣吗?但豪门内部的恩怨自是不为外人所道也,小道消息也是层出不穷,悲剧也是常有的事,花边新闻自是小报最感兴趣的。 曾智当初追求吴雅雯也是受到女方的父母强烈反对的,因为他们认为有钱人家通常太冷酷无情,曾智为此是绞尽脑汁,好在二十多年地大陆生活,在曾智身上打下了深深的烙印。 他表面上是个花花大少,其实私生活是个极为严谨的人,待人诚实可亲。
曾智的三叔对他无疑是另眼相看的,尤其是看到曾智身后的李思明等人这几年的所在所为,他感到很欣慰,并且曾智是曾智父亲这一系唯一的种。 所以他在曾智地婚姻上,给予了很大的支持,甚至亲自出马和现在的亲家开诚布公地商谈。 因此,曾智得以顺利迎娶美丽的吴雅雯小姐,从今天起,香港就少了一位钻石王老五。
李思明不认为自己是一位重要的宾客,他和渡边等人,躲在一边品尝着美酒,侃着大山,对于他们来说。 这一次机会也很难得。 可以如此轻松惬意地谈天说地,身旁还有专门的侍应生服务。 那位郑英洁小姐因为跟李思明等人地关系。 也有幸作为新郎官的私人朋友身份参加婚礼宴会,她在好奇地欣赏了一番富豪之家的奢华之后,索然无味的回到了李思明等人的身边。 因为在这里,她是无名小卒,她在电视报纸上见过别人,别人可不认识她,当然她替李思明赴奥斯卡时也让她风光了一把,可是一年过去了,早就被人忘得一干二净。
“哟,郑大小姐,什么时候你也以主人的身份,邀请我们出席这样的宴会?”李思明手上举着一杯葡萄酒,对今天认真打扮了一番的郑秘书打趣道。
“行,当然会邀请诸位,不过不送红包可不行?”郑秘书齿白唇红,嫣然一笑。
“这没问题,我准备送你一个大钻石,美死你!”李思明笑着道,“前提是,你得告诉我是哪位黑马王子,哪天是黄道吉日?我好提前准备一下!”
“大概秋天的时候,听说秋天的时候加拿大地枫叶很美!”郑秘书落落大方地说道,听说去还真有那么一回事。
“英洁,你说地不会是真的吧?”张华追问道,这个家伙表现得过于紧张。
“英洁?你叫得挺亲热地嘛?”李思明奇道。
渡边等人齐给了他一个白眼,李思明这才明白,原来自己的兄弟张华也是杨月口中所说的竞争者之一。
“原来就我不知道啊!”李思明一左一右将渡边和袁侯拍得差点坐倒在地。
新娘吴雅雯是个娱乐记者,不过这个职业从此就算是终结了。 既然是娱记,自然就少不了从事相关的工作的朋友。 那些富豪们可不知道李思明是谁,知道的也只当他是曾家一个高级雇员而已,不过对于新娘的朋友们来说,李思明的名号却不陌生。 所以,正当李思明跟渡边等人惬意地闲聊,并感叹时光多么美好的时候,这些人围了上来,只是这些沾了新娘的光,能到这里的记者编辑们,都一律不准带照相机 。
“李导演,很巧啊,没想到在这里能遇上您?”丁姓主编上来搭讪。
“您在说我吗?”李思明装糊涂,他对这位凑上前来的人物其实有一面之识,“请问您是?”
“噢,鄙人是《娱乐周刊》的主编,姓丁!”丁主编自我介绍道,“今晚的新娘吴小姐正是本杂志社的前雇员!”
“噢,有事吗?”李思明不咸不淡地问道。 这位主编很清楚吴雅雯的新郎官跟李思明的关系,事实上,李思明在离开好莱坞后,看在曾智和他相好的面子上,写了一篇关于香港电影看法的文章交给了吴雅雯,不过那唱衰的措词这位主编很为难,最终没有发表。
“李导演,您看能否接受本杂志社的一次专访,我们将为您精心策划一次?”丁主编满怀希望地问道。
“如果你想让我谈谈电影方面的事情,那我告诉你我不当导演已经很多年!”李明对他一二再地称呼自己导演,感觉很不爽,“我见到电影两个字,就犯晕。 没办法,为了我的健康和我儿子未来的幸福,只能避而不谈!”
“那就谈谈您的家庭也好,我相信影迷们一定会很感兴趣的!”丁主编道。
这一句话可惹祸了李思明。
“我在香港的时候,通常住在深水湾道79号3层住宅,明天我也在,我欢迎您到时前来,我住宅的工人明天放假,你们直接进来就行。 ”李思明强压住想扁人的怒火。
“这个住址?听上去挺耳熟的。 ”丁主编道。
“当然了,我住的地方当然是高尚住宅了!”李思明笑着道。
“那太好了,我们不见不散!”丁主编屁颠屁颠地知趣地走了。
“好,不见不散!”李思明面不改色地冲着他道。
见丁主编跟李思明“相谈甚欢”,更多的娱乐圈内的人围了上来,李思明一律以同样的说词给轰走了。
郑秘书见这些人都离开了,很好奇地问道:“李先生,你什么时候在深水湾道有住宅?”
“当然没有了,我不过是随便说了个地方而已,他们扑了个空或者被人家放狗咬,可怪不了我!”李思明道。
“可是我记得报纸有介绍过那个地方,好像是那位李先生的私宅。 ”郑秘书伸出纤巧的手指指向不远处的一群人。
在那边,那位“李超人”正和一帮全香港最有名的富豪们围着远道而来的曾智的大伯谈笑风生,这些人当中有几位正是基本法草委会的委员,包括“李超人”在内的个别人还是中国国际信托投资董事,这是内地中央直属的一个对外窗口,而董事长正是曾智的大伯。
“不会吧?”李思明张大了嘴,很不可思议的表情,这一个谎言真是说得很有水平。
“真的!”郑秘书认真地点头道,她不认为李思明是无心的,“你真不是有意的?那你怎么不说我家呢?”
那头,曾智的大伯似乎察觉到李思明的目光,远远地冲他招手,意思是让他过去。 李思明装没看见。
“我真不是故意的!”李思明辩解道,“我只是听说那里有几处的房子很不便宜,随便这么一说。 ”
“还是别管房子了,曾先生叫你过去呢!”郑秘书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