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长途跋涉的旅人,在经历过无数个艰难险阻之后,眼看就要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擦拭一下尘色满面的额头,却忽然悲哀地发现横在自己面前的,是一条宽阔而又凶险的大河。
没有“野渡无人舟自横”的渡船,很不幸的是,这位劳累过度的旅人还不会“到中流击水”,要不然就一定会淹死,喂了大鱼,所以他只得寻找过河的桥梁。 过河的桥只有一座,但是“此路是我开,此桥是我建,要想此桥过,留下过桥钱”,这位旅人遇到了一位收过桥费的,而且是一位有官方执照和各诸侯国法律保护的超级混蛋。
交还是不交,你有交的自由,也有不交的自由。 交了高额的保护费,就可以顺顺利利地过河了,可恨地是,这个过桥费还不是一次性的,只要你还活着,每多活一天就得多交一天。
当然,你也可以不交,但你要是强行通过,就要面临着被暴打和见官的危险,你若是不交,就永远也别想通过这条大河——除非你也拥有了一个不同的过河手段,你也可据此也来收过桥费或者称之为保护费!
比如浮桥,只不过在这凶险的大河上,修一座浮桥谈何容易,而且太危险;再比如建造一艘船,不过有泰坦尼克号可作反面典型;或者造一架直升飞机,只不过这比建桥的投资更大,而且忙了二十年成了白眉大侠,也许还没能造成;或者你干脆修了条过河隧道也行。 不过这个也不容易,如果不巧,河床之下的地壳是一个地质复杂地活动层,你先前的投资就算打水漂了。
这个事例是李思明用来说明当今及未来专利技术的特性:它保护了一些人,并伤害了更多的人。 当然你可以说在八十年代的仍然比较封闭的中国,不需要考虑有没有侵犯外国公司的专利,“拿来主义”是快速提升本国技术水平地必要手段。 而不需要为此付出什么代价。 这当然可以理解,也可以效仿。 但是国际经济的发展,最终会让这些行为受到越来越多地人反对,在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未来“全球化”的环境下,这只能遭到经济报复,更何况在大多数情况下,我们连模仿都做不到,在21世纪的中国城市乡村的公路上。 跑得都是外国品牌的小汽车——汽车技术算不上太高科技吧?
森林中的老虎会用自己地尿液和皮毛,圈出自己的领地。 同样在高科技领域,贴上自己标签的才是自己的,微星科技从创立起就梦想成为最新科技的创造者,而不是简单模仿者。 在李思明的眼里,只有科技创新,甚至成为标准的制订者才能做到基业长青,才能走向卓越。
在李思明的四大研究中心中。 无线通讯这一块是最有可能取得突破——这指地是自有原创专利技术,而不是晶圆制造中的一百多项引进专利技术。 此时在欧洲和北美的第一代蜂窝移动通信技术已经走向实用化和商业化,这是一种模拟数字通信技术,相对比较简单,采用的是大区制的技术。 当时业界普遍认为只要加大功率、扩大传播范围就可以了。 蜂窝移动通信系统是基于固定电话网的,由于各个模拟通信移动网地构成方式有很大差异。 所采用的频段和信道带宽难以统一,所以各系统网络间的用户不便漫游,总的容量也受着很大的限制。
李思明当然知道在未来,模拟通信的致命弱点显得越来越突出:各系统间没有公共接口;无法与固定网迅速向数字化推进相适应,数字承载业务很难开展;频率利用率低,无法适应大容量的要求;抗干扰、抗电波衰弱等方面较弱,保密性低,易被窃听。 这些问题制约着移动通信的前进,不能满足市场的蓬勃需求。
李思明曾在无数的香港电影中,看到那些演员们耀武扬威地手持着一个砖头样地东西——“大哥大”。 只能发出后来者才会有地耻笑。 这样的移动电话还有一个设计者们恐怕也想不到地功能:在关键时刻绝对可以当作一件十分称手的武器。
在第一代移动通信技术走向实用的同时。 第二代数字通信技术也应运而生,其开发目的针对第一代的弱点。 让全球各地可以共同使用一个移动电话网络标准,让用户使用一部手机就能行遍全球。 一旦成功,就意味着数不清的金钱和利益。 典型代表就是后来大名鼎鼎的G**,但是此系统的原始技术在1986年底的时候,还没有被定义,更没有规范和标准化。
李思明的无线通讯技术研究中心瞄准的就是第二代的通信技术,不是G**,而是CDMA——此技术最早运用于军事中的保密抗干扰通信,可以说CDMA技术由来以久,但CDMA或者确切地说扩频技术除了应用在军事领域外,还找不到更好的应用。 如果李思明也去研究G**,绕不开别人的专利不说,弄不好头破血淋,所以他另辟蹊径,从而上另一条道路。 而且从长远来讲,这一技术更有发展前途,那家名叫高通的美国公司才刚刚诞生,此公司是后来少数靠专利授权赚大钱的公司,在业界就是一个贪得无厌的形象,与其他公司“对簿公堂”如家常便饭,那家现在叫Mobira,后来改名叫诺基亚的公司也不得不每年付5亿美金的专利费。 但是在此时,CDMA被业界认为是几乎无法实现的体制,国内的技术评论和分析也大致给出了相似的结论。
技术空白,才有你任意挥洒的机会,如果你面前的纸上是一幅画,你只能在不改变主要内容地情况下。 稍加修饰,这就是所谓的技术“二次开发”,绕不开别人的东西。 更何况在这方面的技术李思明可以说是个专家,远比其它方面要精通得多。
“我不求你们能立刻得到结果,但是必须要有一个严密的研究进度控制计划。
第一阶段,从现在起至1988年底,用两年的时间主要目标是关键技术攻关。 在这方面我们将和中科院有关单位密切合作,在关键技术和基础技术方面取得进展。 这方面我们早就开始了。 专利,一定要形成自己的专利,我不希望看到受制于人。
第二阶段,1989年1月至1991年为第二阶段,主要目标是外场试验,系统和应用演示;
第三阶段,是从1992年开始。 主要目标是预商用化、实用化、小型化和商用化设计工作。
怎么样,我给地时间并不太紧吧?”李思明对着项目负责人陈剑说道。
“要是太长一点就更好了!”陈剑道。
“什么?还要放宽一些,老弟,时间就是生命,咱们一定要掌握关键技术,马上我们就会跟中科院进行具体谈判,在这方面他们也会派出相关专家协助的,你们中心要研究好对接工作。 集体公关。 他们缺地是研究资金,而我们不缺,这对我们对国家来说都是一件好事,我们至少能集中注意力办国家想办而办不了的事情。 ”李思明鼓励道,“你小子这次撞大运了,将来有人说现代CDMA移动通信技术之父是谁。 你可叫大声地说,是我陈剑陈博士!”
“要真这么说,你才更有资格。 ”陈剑并不领情,“咱们那厚厚的技术研发框架资料可不是一般人能写出来的。 ”
“你放心,在将来第一阶段,我为将我精力的百分之八十投入到这一工作中去。 ”李思明保证道,“这一步一旦成功,后面的就容易得多。 ”
“这样就好!”陈剑见李思明做出这样的保证,很高兴,“老叶那边。 没问题吧?这可是你亲口说地哦!”
老叶那边主要从事微处理器方面的研究。 在李思明的观念中,这能成功那就是一个巨大的胜利。 但是成功的机率太小,很可能的结果就是花了巨额的研究资金却收获失望。 李思明在内心之中对这一项目很悲观,这是他如此看重第二代移动通信技术的原因之一,但他却很好地掩饰这一点,他不可能在下属还没深入研究之前就给这个项目判死刑。 这个项目地**力实在太大,李思明又舍不得放弃,现在放弃将来如果再想尝试那就晚了,这无疑会给公司带来资金上的压力,还有注意力上的分散。
李思明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觉得很有必要在董事长上明确一下未来的发展战略。 李思明不能代替老叶搞研究,只能力所能及地给予资金上的支持和人事上的帮助,也只能如此。
“你这是小瞧了老叶,人家老叶可是位久经考验地忠诚之士,可不像你这样有这么多想头!”李思明道。
“不是,咱跟老叶不是哥们吗?咱可不想让他有想法,以为公司不重视他,万一要是让公司流失了这么一个人才,我不就成了罪人了吗?”陈剑一脸关切,说得还真像回事。
“你就偷着乐吧?”李思明鄙夷道,“我就不相信你有这么好心,这么有大局观!”
“你这就先入为主了,咱虽然来公司不到三个月,可是你相信一见钟情吗?”陈剑冲着李思明眨了眨眼睛,这带着一副眼镜的双眼仍亮晶晶的,让要李思明浑身起疙瘩。
“你别这样做出这副表情,你要是对微星科技一见钟情,那就太好了,如果能够长相厮守白头偕老,那就更好了。 ”李思明笑着道,“可千万别对我眨眼睛,暗送秋波,咱都是大男人,不流行这个!”
“……”李思明话让陈剑不得不呛了一下,“这只是习惯性动作而已,哪有你说的那么不堪!”
“没有就好啊,咱们要物质文明精神文明一起抓。 ”李思明“勉励”道,“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我还是去工作吧!”陈剑夹着尾巴,落荒而逃。
陈剑前脚刚离开李思明的办公室,李思明还没来得及喝口茶,就听到外间有人吵嚷着,似乎有人试图越过郑秘书,想闯进来。
“还让不让人松一口气!”李思明在心里骂道,他难得在办公室里出现。
“砰”地一声,有人打开了门闯了进来,李思明他挥挥手让郑秘书退下。
来人叫高胜利,是同一批归国人员中唯一来自宾西法尼亚大学的,他拿的是计算机工程的学位,所以在老叶手下工作。 此人给李思明印象最深的是,他不止一次地声称要做中国的摩尔,李思明当然十分欢迎,要做*因斯坦或者上帝佛祖之类地,那就更好了。
此人唯一不足地地方,在于性格上比较急躁,跟他的团队领导者老叶相反。 老叶倒是十分稳重,但是在一个高科技团队里,过于稳重并不是什么好事,如果团队成员中有思维比较跳跃地,有喜欢求新求变的,有的稳重有大局观的,总之,是一个多样性的团队,那就是一个很不错的团队,每个人身上都会有一些闪光的地方,并且可以互补。
但跟李思明设想的不一样,今天这位性格火药味十足的高胜利跟性格稳重的老叶,发生了矛盾,两人言语上有些过份,只不过这位高胜利认为老叶“官大一级”,压制反对意见,所以找到“青天大老爷”李思明这里来了。
“我不干了,我要辞职!”高胜利一屁股坐下,嚷着道。
李思明不禁眉头一皱,这是公司成立以来,破天荒的头一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