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跟黎太太聊得挺高兴?”在回去的路上曾智坐上了李思明的车。
“还行吧!”李思明说道。
“勾搭有夫之妇,可不好。 尤其是越南帮老大的女人!”曾智幸灾乐祸地说道。
“越南人!”李思明和小刀同时叫了起来。 他们彼此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个大大的惊叹号。 李思明这才想起来,刚才黎太太说她在中国以外的地方见过自己,他忘了他上一次是手持凶器在别国境内杀人,在他的思维中那一次出国自然不是正常出国,所以他自动将那次忘了。
“小刀,开好你的车!”曾智惊叫道,慌乱中小刀把好了方向盘,让一时失控的汽车行驶在正确的道路上。
“怕了吧?”曾智自以为李思明是害怕了,“不过你们别害怕,有我在,越南人不会动你们一根汗毛的,她丈夫跟我很熟的,刚才还在向我打听你的情况了,我寻思着,并没有什么恶意,但似乎对你挺好奇的。 ”
“这个黎太太是什么来路?”李思明问道。
“这个黎太太其实也姓黎,据说是两年前偷渡过来的,带着一个孩子,后来越南帮老大收留了她,娶了她,弄个香港身份证对他来说并不太难。 据说他们还有一些远房亲戚关系呢!哦对了,明天他儿子也就是她前任丈夫的遗腹子过生日,邀请我去。 还特别邀请你也去。 ”
李思明一阵沉默,他想起了那个炮火纷飞地日子,那个越南无名村庄,那个带着如待宰羔羊一般眼神的孕妇。 只是他在想这个黎太太的前任丈夫应该倒在自己的枪口下,不知道她会怎样对付自己。
世事真是难料啊,他没想到在这里,两个原本并不交集的人此时却又相遇了。 只是他觉得战争仿佛是上个世纪的事情。 又仿佛是昨天刚刚发生的事情,但是关于那个女人。 他只记得那双恐惧地眼神,无法跟刚才那个美艳的风情万种地女人联系在一起。
回到曾智的别墅,李思明躺在沙发上还在想着这事。 小刀从兜里掏出一把匕首,慢慢地修剪着手指甲。
“你还在想吗,万一要是……我们怕过谁?”小刀头也不抬的说道。
“你这刀从哪弄的?”李思明问道。
“今天逛街时,从街头买的,摸上去手感不错!”小刀抚摸着手中的匕首。 像是抚摸着女人的手。
“你倒是时时不忘自己地刀啊。 ”李思明瞧了瞧曾智不在身边,压低了声音道,“现在还不清楚对方有什么打算,不到万一,你的刀不要用!”
“好吧!”小刀答应道。
第二天一大早,李思明和小刀仍然出去锻炼身体,而曾智仍赖在**不起,他自称在北大荒已经将身体锻炼好了。 下下半辈子也都不需要再锻炼了。
当他们两人跑回别墅的时候,李思明发现别墅的大铁门口停着一辆黑色的小汽车,汽车旁站着一位西装革履的年青人。 这位年青人似乎是专门在这里等李思明的,他手中托着一个纸盒,见到李思明连忙迎过来。
“请问您是来自大陆的李思明先生吗?”年青人彬彬有礼地用粤语问道。
“我就是,您是?”李思明问道。
“哦。 我只是无名小卒,这是我们老板和太太要我转交给你地,我们太太说这本来就是属于你的东西,应该交还给你,这对你也许更有意义。 ”年青人将手中的盒子递到李思明的面前。 小刀早就向前一步,将纸盒接过,检查了一番。
“还有这是三张请柬,请李先生务必今天晚上参加我们少爷的生日宴会!我们老板和太太翘首以待!”年青人从怀中掏出三张红色的请柬。
“告诉你们黎老板和太太,今晚我们会去赴宴地!”李思明说道,既然人家已经找上门来。 他也就决定接受别人的邀请。
“那告辞了!”对方微一鞠躬。 返身回到车上,一溜烟走了。
小刀早就已经打开纸盒。 开头他还以为是简易炸弹之类的东西呢。 这纸盒很轻,里面放着一件白色汗衫,这是属于孙昌的,小刀一眼就认出,因为上面印着他永远也不会忘记的狼牙的图腾,和孙昌的编号0001,这正是当年李思明用来包裹那个婴儿的衣服。 冥冥中,似乎有一个无形的手将这件衣服又送回到李思明自己的手中。
曾智已经起床了,每天会在客厅里发一会愣,然后才会去洗漱一番。
“阿明,刚才外面是不是有人找?”曾智问道。
“是地,黎太太派人送来三张请柬,邀请我们去赴宴呢!”李思明将请柬扔到茶几上。
“他们不知道是看得起我,还是看得起你,专门派人送来。 ”
“你不想去?”李思明问道。
“这倒不是,和他们保持一定地关系,并不是坏事。 世道就是这样,多一个朋友好走路。 但是大家都有一个共同的生存逻辑:保持足够地尊重和克制。 换句话说,各挣各的钱,井水不犯河水,撕破脸对谁也没有好处。 ”曾智说道。
“她儿子的生日宴会,会有哪些人参加?”李思明问道。
“他们帮派里这样的宴会,一般邀请的范围很小,主要是他们帮派里的人,再就是跟他们走得比较近的人。 ”曾智以为李思明害怕,“不过你不用担心。 这种层次的宴会会很安全地,不是街头混混们打打杀杀的。 ”
“需要带礼物吗?”李思明问道。
“当然要带。 不过这礼物并非一定是要贵重的,礼轻情义重嘛,不过你跟他们还不到这个程度吧?”
“那我应该带什么?”
“这个我早就准备好了,你就送这个。 ”曾智拿出一块玉,温润剔透,上面写着长命百岁的吉祥字样。 “这个也不贵,值不了多少钱。 但是却很吉利的。 ”
“那你送什么?”李思明对这个礼物也很满意。
“我嘛,怎么说也要体现出比你高一个档次。 我也送玉,不过比你那个要贵一倍。 ”曾智又拿出一块玉来,李思明怀疑他是不是改行了,当玉器商人。 这块玉李思明看不出比自己这块好在哪里,估计是尺寸要大一倍,所以价值要高一倍?
“是。 全香港谁不知道曾太子是上等人?若干年前还死乞白赖地找我弄好吃的呢!”李思明笑骂道。
“此一时彼一时也!”曾智毫不在意。
晚上李思明和小刀跟着曾智去赴宴,李思明是怀着复杂的情绪去地。 黎老板或者可以称之为黎老大的别墅也很不错,李思明发现曾智地别墅档次真得太低,无怪乎曾智感叹自己的贫穷。
汽车刚停下,黎老板早就走上前来亲自迎接,这让其他的宾客似乎很是吃惊。
“哎呀,李先生能亲自来,真是我和我内人及犬子的荣幸啊!”黎老板握住李思明的手。 他看上去中上等的个子,身材颇为壮硕,只是眼神有些复杂。 也许他是不明白眼前这位看上去文质彬彬的人会是个冷血杀手。
“我也很荣幸能来参加贵公子地生日宴会!”李思明笑着道,从小刀手里接过礼盒,“这是鄙人送给贵公子的一点心意,请笑纳!”
“你能来就是给我面子了。 还带什么礼物啊!”黎老板客气道。
客厅里、庭院里到处都是人,李思明刚才甚至注意到在别墅的不远处停着一辆警车。 来这里的宾客大多数是各个帮派的人,很自然地分成了几堆,那些大佬们聚在一起聊着或正当或不正当的买卖。 不过他们看到黎老大亲自迎接李思明和曾智进来时,自然将目光转向了李思明,因为他们看得很清楚,曾智身边的这个年青人才是黎老大关注的对象。
主持人宣布宴会正式开始了,黎老大地便宜儿子被众星拱月般送了出来,李思明看得出来黎老大对这个儿子真得很不错,因为他的眼神中充满着一个父亲的期盼。 这是才两岁半的男孩的小手正牵在她母亲的手中。 从长相看倒是继承了大半她母亲地基因。 长得颇为漂亮,因为现在年龄太小。 还不能用英俊这个词来形容。
接下来的环节当然是吹灭生日蜡烛,并许愿,但是这个小男孩很显然不明白什么叫许愿。
可是接下来的一个环节却让来宾和李思明感到十分的吃惊。 因为黎老大说:
“各位朋友各位兄弟,今天是犬子的两周岁大寿,感谢各位朋友和兄弟们的大驾光临。 我和内人商量了一番,准备给犬子找一个干爹,让他能够得到更多的关爱,这位干爹就是来自北京的李思明先生!”
“哇!”底下一片惊叹声,他们奇怪的是因为他们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李思明是何方神圣。 曾智的表情更为夸张,他没想到李思明这个才来香港没几天地人,居然会被人家如此看重。
李思明对此突发事件绝对是没有任何准备,他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大厅里所有人地目光全注视到他的身上。
“呀,是个男孩,跟我儿子差不多重,我来给他洗澡!”谢武曾经这样说过。 李思明看到这个站在自己面前也在好奇地注视着自己地男孩,他想起了谢武,那个至今还躺在异国土地上的兄弟。 李思明的眼睛有些湿润,他想到谢武的那个立志要当兵的儿子,也想到眼前这个在战火中诞生的男孩。
“我很荣幸,我接受这个很不错的提议!”李思明走向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