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陈楠就给我打电话,说托他找的保安人手凑齐了,让我过去看看合不合格。听他那信心满满的口气,我估计他已经超额完成任务,而且保质保量。
欣喜之余,我很早便来到公司,想看看那些人到底怎么样。可是左等右等,直到九点多了一个人影也没有看见,打陈楠的手机,居然关机了。
我不由得皱了眉头,陈楠虽然“嘴上没毛”,可也不至于“办事不牢”阿,至从经历了陈老爷子的事情以后,陈楠性情变了很多,最大的变化莫过于办事老练周密多了,特别是没有昏头、盲目冲动地去为老爷子报仇,沉稳多了。可是今天怎么回事?放出了话却不见人影。
正胡思乱想间,忽然接到一个电话——“老大,救命啊!”
“怎么回事?”我心里忽地缩了一下,这个自持武功正统眼高于顶的家伙什么时候喊过“救命”阿?
“你赶紧来吧,我们在局子里呢!”陈楠的声音说不出的扭捏,我这心里可沉不住了,局子?打架了?放火了?不会是杀人吧?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赶紧说,要急死我啊?”我气脑地吼道。
“他们不让我说了,阿……”“啪”的一声电话挂断了。
谁不让说?警察么?很快我想到了原因,怕我们“串供”。
我向地上虚啐了一口,陈楠你这个死混球,刚才还夸你呢,现在却给我唱这么一出,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陈楠的电话把我弄得一头糨糊,我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警察局,问明了房间,一头冲了过去,不看不要紧,一看真的吓一跳,一间小小的办公室里黑压压蹲了一大群人,个个奇形怪状,还有好几个光头,亮闪闪的直发光,穿什么衣服的都有,有运动服,也有西服,还有穿练功服的……亲娘啊,还有几个戴墨镜的!
一大片脑袋黑乎乎白晃晃的,估摸着都有将近40人,陈楠和陈佑蹲在最里面,正跟一个领导模样大约四十岁的左右的中年警察争执着什么。
这么一伙人,不知情的还以为是哪黑社会呢!
看见我进来,陈楠喜出望外,兴奋地站起来向我招手,嘴里大叫:“老大,老大!”好像长征中的散兵找到了大部队一样。
那中年警察“噗”的一声踢了一下陈楠的屁股,厉声道:“谁让你站起来了?给我蹲好!”
陈楠也不着恼,笑嘻嘻地蹲了下来,还向我挤眉弄眼,中年警察旁边的一个小年轻看见,嘴里喝道:“老实点!”陈楠向我吐吐舌头,终于老实了。
中年警察穿过蹲着的人群向我走过来,道:“你就是这伙人的老大?”
“是啊,是啊,警察大哥,我这些兄弟到底犯了什么事了?”
“既然你来了,那咱们到隔壁房间里说。”中年警察道。
我心里微微一怔,还是担心串供阿,情节很严重吗?我心里急得直想把这些人的脑袋掀开,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请坐!怎么称呼?”中年警察给我倒上一杯开水,弄得我受宠若惊,从小到大,我确实没有进过局子,连派出所都没有进过,不知道原来人家的“服务态度”这么好。很快我便释然,娘西皮了,他不会真的以为我们是黑社会吧?而我又是老大,所以才对我客客气气的,可见这个家伙也不是什么好鸟,竟然对“黑社会”客气,所以,尽管享受到来宾似的待遇,我的心里可不怎么舒服。
“谢谢!我叫高澜,领导,我兄弟们到底犯了什么事了?”
“不要叫我领导,叫我老许好了。高先生,你的这些兄弟吧,要说犯事倒也犯了一点,要说没有犯也说得过去。”
我都快要急疯了,可是这个老许还在那里呜哩哇啦,不清不楚的,客客气气的,好像挺怕我生气似的,我微微不悦道:“请许大哥直说吧,因为我知道,我这些兄弟不是那种好勇斗狠的人,不会胡来的。”
“是这样,今天早上一上班,我们就接到群众报警,说有一大票人持械行凶,大约三十多人。我们连忙组派人手出动,过去一看,就见你的那个兄弟领着三十多人,手持武器,气势汹汹的。我问他们去哪里,你的那个兄弟说话还挺冲,说‘你管不着’,我一听这还了得,就把他们带来了,喏,这就是收缴的武器。”说完朝着墙角一指。
我听了一番话心留已然骇个半死,这个陈楠阿,我叫他们去当保安,谁叫他们拿着武器游街了?我扭头一看,差点趴下,只见墙角放着一大堆武器,有钢棍,有木棒,有片刀,还有几条双节棍,几把小匕首……我汗,他们难道要去打仗?
现在我简直是苦笑不得,这群愣头青,难道没有一个有脑子的吗?不说造没造成严重后果,光是这么一大群人持械游街可就已经严重违反《治安管理条例》了,幸亏没有什么管制武器刀具,要不然还要罪加一等!
我又好气又好笑地说出了让他们来公司当保安的事情,老许听得目瞪口呆,不知道想笑还是想骂,总之表情要多丰富有多丰富,做了这么多年的警察了,什么时候遇到过这种“人才”阿?
真相大白,念在事出有因,又没有造成什么不良后果,“大开眼界”的老许把这群胸大无脑(个个胸肌发达却没有脑子)的法盲狠狠地训斥了一顿,便把他们都放了,武器当然全部没收。临走,老许“赠”给我一本《治安管理条例》,让我回去教他们好好学习学习,我忙不迭答应了,妈的,这事真他娘的搞。
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出了派出所,端的壮观无比,我走在最前面,要是再加上一副墨镜,兰凤人民一定惊呼:又一个黑社会集团出现了!
想想他们这些人个个手持凶器走在大街上,怎会不叫人觉得杀气凛凛?怪不得有人报警呢,实在太恐怖了。
回到公司,我把这些人暂时领到了编辑部,编辑部地方大,倒也容得下这些人。而保安室那边的老人还没有辞退,要是让人家看见这些要替代他们的人,心里不定怎么“辛酸”呢,所以还是不见为妙。
陈楠想向我邀功,可是被我劈头盖脸骂了足足十分钟,吓得他大气都不敢出。陈佑看见哥哥的惨状,偷偷奸笑,被我看见批了足足三百秒,陈楠则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
我仰天长叹,这哥俩,没救了!
新来的这些人我可不敢随便批评,因为都是好大喜功的陈楠整出来的馊主意,既然是保安,怎么能不拿着武器呢?何况,浩浩荡荡,威威风风的,多给老大长脸阿!说到底还是为了我,犯晕!
我仔细打量了那些人,大都不高不低,平均也就一米七左右,面容确也都其貌不扬的。不过仔细看,个个身板结实,隐隐透出那种练架子的气势,想必手底下活不弱。
可是陈楠这家伙一下子弄过来三十五人,不知道王奇明会不会全部接收,还是打个电话“请示”一下。
“王总,我是高澜,你要的人我已经找齐了,不过人数比计划多了几个。”
“总共多少人?”
“三十五人。”
“什么?”
“你要是嫌多我就筛选一下。”
“不是,不是,我是说,这些人都是少林学院的?”
“是,其中有四个大三的,希望兼职,其它的都是大四的,今年毕业,全职。”
“好,好,都留下,都留下,少林学院的人才一个都不能放过,将来公司扩大规模,这些人还嫌不够呢!有备无患!”
王奇明的话语里透出由衷的兴奋,看来少林学院在他的眼里真是如“武林至尊”一般的地位了,不过,人的名,树的影,少林学院名声在外,王奇明这么看重也就不足为奇了。
虽然王奇明要全部留下,不过我还得仔细检查一下这些人,我相信陈楠的眼光,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有一个滥竽充数的,我这一世英名就完蛋了,我可不能弄个垃圾进来,再说,我也很好奇他们都有什么绝活。
不过,我是为公司引进人才,不小小地面试一下也说不过去,于是便道:“各位兄弟,相信陈楠都对你们说了,大家都是来应聘保安的。要是这个公司是我的,这道程序就省了,可是我也是为别人打工,这道面试的程序还是要过一下的。至于待遇问题,这就是今天的面试题目,可有什么问题?”
我自认这番话还是冠冕堂皇的,这些都是学武之人,肠子直,并非不可以与之讲道理的人,当下众人一致叫好。
“既然大家没有意见,现在请大家一个个按顺序到里面的房间参加面试。”
立刻,那群人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这时候,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