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窗前,望着已经进入冬季的A市。树木上的叶子并没有落尽,大多数在枝头变成了金黄色;太阳在远处懒懒地转动着,将光线撒落得到处都是……没有冬天的肃杀,这样的景色反而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寒冷好像离这里还很远。
被任命为副总经理之后,我并没有更换办公室,只是把门上的牌子更换了。而把分配给我的新办公室让给接替我出任公司策划创意部总监的杜元朗使用。
时间过得飞快,想一想这近一个月来所做的事情,我对自己还是满意的。
敲门声响起。
“请进。”我转过身,看到方宁笑着走进来。
“任哥,我爸爸明天动手术,我特地来和你说一声的……”和一个月前相比,方宁的状态好了很多,皮色恢复了,人胖了些,原来的那种憔悴已经荡然无存了。经过了爸爸生病这件事,她从气质上看要比以前的那种甜美的单纯多了一份成熟和深沉。
“嗯,我和张医生通过电话,他已经告诉我了,你明天就不要来上班了,请一周假,好好在医院里照顾你爸爸吧,回头我再和徐经理说一声。”我点点头笑着说。
“谢谢你,任哥……”方宁的眼睛里盛着很多我看不透的东西,但有些我是可以看出来的,那里有信任、依赖、感激,还有。可能是……爱恋。我不想去更深地体会和解读,那会让我不安,而且我知道,在方宁面前,只要我稍微流露出超越兄妹之情之外的一丝爱意,她地表现绝对会让我无法承担。
“方宁小妹儿,”看到她的这副表情,我忙摆出一副老大哥的样子。“跟哥我就不要说什么谢不谢了,要谢呀,你得好好谢谢你磨哥,这些天他可是累得不轻。”
“嗯,……我会的。任哥,”方宁抬起眼看着我,也许想到了什么,她的眼睛里只一瞬间已经布满了焦虑与无助。“我好怕……”
“怕什么?”
“……怕手术失败……”
“方宁,不是和你说了吗?生死由命,你要看开点,而且你还有妈妈呢。为了她你也要坚强乐观知道吗?退一万步说,万一这次手术失败了,你爸爸也不会有事的,现在医院里有三十万不是吗?做第二次手术也够了。何况张医生和我说了,说你爸爸的情况很好,而且他的运气也特别好,即将换给他地肾源也是很难得的,他认为这次手术成功的把握相当大。”
“真的吗?但是……张医生为什么不和我说这些呢?”
“呵呵,傻丫头。医生都是这样的,总是让家属做好发生最坏情况的打算,当然不能跟你说了。”我轻松地笑了,“回头等你爸手术完了,我们一起出去Happy一,
“真的啊?要真的是这样。那就太好了!老天!”方宁说着,双手合握在一起,闭上了眼睛,“求求你,求求你一定要让我爸爸好起来,他可是一个地地道道地好人啊!求求你了!”她的声音让人心动,看着她虔诚的样子,我有一种莫名的感动!这是一种人间至爱,是最真诚地渴望与呼唤!
自从我和磨磨在不夜天娱乐城找到了方宁,并在她宿舍里成功地劝说她不要再去那里工作之后的第二天。我们就在一起定下了帮助方宁的全盘计划。
那是星期天一大早,磨磨就敲响了我的门。约好八点半,他七点多就来了,先是表现了我对方宁所做出的安排与承诺的极度不解。因为他和我一样明白,业务工作如果不浸**其中一段时间,没有一定的客户关系和渠道,在现在市场竞争如此激烈的情况下,是很难有好的表现地,这样的话,靠业务承揽来赚钱,尤其是赚到方宁希望的很多的钱,基本上属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在方宁的室友林东东告诉我她父亲得了尿毒症之后,我就通过熟人找到了A市中心医院地治疗尿毒症的权威张医生,向他了解了相关情况,得知这种病如果长时间透析,对病人是很不利的,必须在合适的时间内做换肾手术治疗,才可以有比较好的疗效。我们不能等方宁熟悉了客户服务部的业务、做出成绩赚了钱后攒起来,够了再给她爸
术。真的到那时,他的病可能已经恶化了。
我向他解释了我之所以要安排方宁去客户服务部的真正的意图和我地打算,让方宁去客户服务部做业务,无非是给她一个希望,使她相信,通过努力工作也会有好的收入,可以为爸爸治病的。这样一来,就可以暂时稳住了她,而她也不会为了挣钱给爸爸治病而再去那种地方做那种工作了。这是帮助方宁的第一步。
第二步是马上和医院接洽,让他们着手联系肾源,并做好了其它一些相应的准备工作。我们将一次性向医院预付了三十万元人民币,这样,所有的工作就都可以进行了。
第三步是带方宁去医院了解我们准备好的这一切,说服她接受这笔借款而赶快把爸爸接到A市来接受治疗。
我和磨磨商量了一下,我不想让方宁知道这笔钱是我借给她的,所以我要求磨磨来充当方宁的债权人这一角色。在我的心里,一直是希望他们在一起的,如果真的因为这件事有一天他们成了夫妻,那么,他们之间的一切就都好办了,而我则成功地做了一次月下老人的工作。这些想法我并没有对磨磨说出来,但他是聪明人,我相信他已经明白了一些什么。
然而,就我充分月下老人这件事,一段时间之后我发现,我的想法并不一定是正确的,姻缘是缘,需要顺其自然。
等我们定好了上述计划,磨磨看着我奇异地笑了,看得我真发毛,“你丫笑得好邪,怎么了?”
—
“凡凡,好在我是你的朋友啊,”他慢条丝理地说:“以我对你的了解,如果你是我的敌人,那么我恐怕晚上睡觉都会睡不安稳了。”
“靠……”我想说怎么你觉得我那么可怕啊?但就在这一瞬间,我的脑海里出现了纪续刚的影子,我感觉到自己的瞳孔猛然收缩了一下。应该说纪续刚是那种很容易就给别人留下印象的人,而在经过了那晚之后,他留给我的印象已经深刻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我不知道以后自己会怎样他又会如何,但我心里有一种强烈的预感,那就是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而我,就是他天生的对手!
帮助方宁的计划进行的还算顺利,但执行的过程中,也遇到了一些情况,首先是我觉得因为这件事,叶琳的心中有了一个结。
那天我和叶琳说了想让方宁调换工作的事儿之后,她毫不犹豫地同意了,事后还找到方宁,私人给了方宁一万元钱。但是,她对我来替方宁说调换工作的事儿似乎始终有些不理解,虽然她没说这种话,但我还是可以体会得出来,后来我想过,是应该让方宁自己和她提出来的。
我觉得叶琳似乎有那种女孩子们普遍存在的小心眼儿的毛病,这是只有两个在一起时对对方的一举一动都在意到**的人才会发现的隐密情绪,一种很难言传的感觉。
同时,我心中的隐隐不安感也为之挥之不去,那是因为瞒了她自己脸上伤的来历。不为别的,只是不想让信任我的她在知道真相的时候因为这对我来说原本善意的欺骗而感到伤心。无法否认了,叶琳现在是我心中最柔软的部分之一,我一心一意只想呵护她,疼爱她,而不愿她受到哪怕是一点点的伤害。
其次是方宁的情绪波动很大。她到了客户部之后,先是立即疯狂地投入工作。但十天后,又变得愁眉不展了,因为发现这里暂时赚不到钱。好在这个时候我们计划的第二步已经完成了。只剩下如何来说服她接受这笔借款。我们把向她说这件事的地点选在了A市中心医院我们事先定好的单人病房内。
那是一个两张床的、带卫生间的高级病房,很宽敞,各种设施都很齐全。当我们说这就是已经为她爸爸订下来的病房、而且已经向医院交纳了三十万的治疗费只等她爸爸来治疗的时候,她先是不相信,后来大哭起来。我们知道,她这是一种积压了很久的悲观焦虑情绪的宣泻。磨磨要去劝她被我制止了,我们默默地站着,等着她一点点地收起声来。
她擦干了眼泪之后,对我们说的第一句话是:“不管这笔钱是谁借给我的,我是一定要还的!”然后向我们深深鞠躬,久久不起。说真的,当时看到她诚挚的表现,我的眼睛里竟也溢满着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