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决不做汉奸(1 / 1)

黄金荣全传 王辉 1646 字 5天前

日军占据上海后,租界也没有成为避难所,很快整个上海全境都陷入了日军的控制之下。黄金荣的黄家花园也遭受到了战争的波及,树木被炮弹炸断,玻璃被声浪震碎,花园内一片狼藉。

自知以后不太可能会有太平日子过了,黄金荣便把挂在“四教厅”里蒋介石和汪精卫等人赠送的匾额全部取下,藏在地窖里;又把孙中山先生馈赠的扇面和几封书信,锁进铁箱;更要紧的是把那只蒋介石送给他的金表,用蜡裹好,再藏在小铁匣里,深深地埋在地下。

黄金荣平时就躲在黄公馆,深居简出,除一年一次到城隍庙拜佛求神外,连日新浴池也难得去一次,就此过起了隐居的日子。靠着戏院、澡堂、妓院等产业,黄金荣的生活倒还算太平。不过,很快,黄金荣的太平日子就要结束了……

日本占领上海后,上海人民的反日情绪十分高涨。为了欺骗上海人民,日本驻上海地区后防司令部佐藤大佐决定在中国人中选择有地位、有影响的人物担任傀儡政府的职务,由中国人来代替日本人管理上海,以此减少上海人的反抗情绪。

佐藤大佐多方考察,认为黄金荣地位高势力大,而且他还是蒋介石的老头子,这样的人一旦担任了傀儡政府的市长,必将带动一大批人转投大日本帝国旗下,于是佐藤便预谋请黄金荣出山。

佐藤知道黄金荣的地位,所以去之前特地请来了文书,写了一封拜帖,然后与吉野中佐一道,带着翻译和三名侍从兵,乘坐两辆军用汽车,赶到黄公馆。

到了黄公馆门前,佐藤整了整军服,拿出拜帖,摁响了门铃。

一会儿,管家打开了侧面,一见是日本人,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问道:“太……太君,有什么吩咐吗?”

一旁的翻译赶紧客客气气地说:“这是我们日本驻上海地区后防司令部佐藤大佐,今日特来拜会黄先生。”

“哦,好的,请太君等下,我这就去给老爷说一下。”管家接过拜帖,赶紧往黄金荣的屋里跑去。

这天的天气着实热,太阳火辣辣地在天上照着,空中没有一丝风,连往日聒噪的夏蝉也因为太热不再鸣叫。佐藤穿着军服,扣子系得整整齐齐,闷热的天气让他不一会儿就全身大汗。

过了老大一会儿,管家出来了,恭敬地说道:“太君,我家老爷有请。请随我来。”

佐藤被管家带到了黄公馆的会客厅坐了下来。佐藤四处张望,并不见黄金荣的身影,正在诧异之时,只见黄金荣被两个佣人搀扶着,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

大热天,平常人穿件单衣都觉得热,可是黄金荣却穿上了一件冬天用的厚棉衣,身上还披着一件毛毯,在佣人的帮助下,哆哆嗦嗦地坐在了会客厅的太师椅上。

佐藤站起身,向黄金荣标准准地敬了一个军礼,然后恭敬地说道:“我是日本帝国驻上海地区后防司令部佐藤,久闻黄先生大名,今日前来拜访!”一旁的翻译赶紧向黄金荣翻译了佐藤的话。

黄金荣听完,想挣扎着站起来,但是没有成功,只好费力地一拱手:“谢谢将军啦!我这把老骨头,不中用了,恕我失礼。”

佐藤听后客气地说:“黄先生客气了。佐藤很早就听说黄先生在上海滩的丰功伟绩,着实佩服。现在终于能来到上海,亲见黄先生一面,也了却了我的一桩心愿。”

黄金荣脸上笑了笑,又一拱手,权作谢意,并示意佐藤“请坐”。

佐藤坐了下来,环视了四周,问道:“帝国军队进驻上海之后,黄先生对我大日本皇军印象如何啊?”

黄金荣想了想,回答道:“贵国皇军初来中国,彼此了解不够,在意见上稍有隔阂。日子久了,我想会慢慢化解敌对情绪的。”

“中国有句古话,‘英雄所见略同’。黄先生与我大日本帝国想的一样。我大日本帝国来到中国,就是帮助中国人打败西方人对中国的奴役,实现大东亚共荣。不过可能在沟通上还有障碍,一些中国人不理解皇军的一片苦心,屡屡给皇军在上海的治理制造麻烦。这次佐藤前来,就是向黄先生求助,想请黄先生出面,担任上海市市长一职,不知黄先生意下如何?”佐藤向黄金荣亮明了来意。

“这是想请我出山啊!”黄金荣心想该怎么回答佐藤的请求。答应了,就成为了民族罪人,大汉奸卖国贼;不答应,就犯了日本人的霉头,指不定脑袋就不保了。

黄金荣咳嗽了一声,恭恭敬敬地拱手说道:“佐藤将军和大日本帝国看得起我黄金荣,我心里非常感谢。我也想为皇军效劳,只是我年老重病,畏寒怕冷,终年都得穿着棉袄,下身的瘫痪病还没医好,连走路都得由人搀扶,怕是离市长这个职位的要求差得太远。另外我也不识字,不知国家大事,这个怕是要给皇军丢面子啊!”

“黄先生,佐藤诚挚请您出山,希望黄先生能仔细考虑一下,过几日佐藤再来拜会黄先生。”佐藤说完,又看了看黄金荣的“病”体,起身离去。

日本人刚走,黄金荣便哈哈大笑,三下五除二一骨碌扔掉身上的毛毯,脱掉厚厚的棉衣,拍着账房先生俞永刚的肩膀,跷起大拇指说:“好你个老俞,真不简单啊,这个方法真灵!”

原来,当黄金荣知道佐藤前来拜见,就估摸着是来请自己出山,想着该怎么回绝佐藤,账房先生俞永刚给黄金荣出了个主意——装生病。他先是给黄金荣打了一针氯丙嗪,这个氯丙嗪又叫“冬眠灵”,人一旦打了这个东西,便不觉得热,甚至在大热天穿上厚棉衣也绝不出汗,然后又给黄金荣的腿上打了一针麻药,让双腿失灵,不能走动,以此来装出生病的样子。这招果然好用,还真把日本人给唬住了。

黄金荣乐呵呵地活动着腿脚,一旁的俞永刚忧心忡忡地问道:“黄先生,这日本人请你去做那个市长,你不做,日本人能放过你吗?”

黄金荣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个市长我要是做了,可就真不行了。中国人最恨的就是汉奸卖国贼,一旦做了这个狗屁市长,我黄金荣就遗臭万年了!”

俞永刚默不作声,黄金荣在厅内踱着步,边走边说道:“中国这么大,小日本有什么能耐,它能全部给打下来?一旦小日本滚蛋了,做汉奸的就是死路一条了。咱们做事还是得留条后路的。”

“黄先生果然是老江湖,看来是坚决不能跟日本人打交道的。”俞永刚点着头说道。

“呵呵,我黄金荣就是要凭着自己的本事,在这乱世中立足!”黄金荣得意地哈哈笑了起来。

张啸林听闻佐藤邀请黄金荣出面做上海市市长结果被黄金荣拒绝了,于是他便赶到了黄公馆。

一进门,张啸林便遗憾地说:“佐藤请你做市长,你为什么推辞啊?这么好的机会,多少人求都求不来。”

“啸林,这个市长是做不得的。第一,蒋介石是我的门生,现在他公开表明抗日,我这个老头子却做了日本人的走狗,蒋介石的面子上能挂得住?第二,在日本人手下做事,稍不注意,那帮人能轻饶得了?第三,做汉奸虽然享得一时的荣华富贵,但终将遗臭万年。就凭这三条,我黄金荣万万不能当这个上海市长。”

“哎,这么好的机会,浪费了。你不做,不如向日本人推荐推荐,让我张啸林做这个上海市长,我是巴不得做的。”张啸林见黄金荣执意不肯做市长,觉得十分可惜,不忍放弃这个升官发财的机会,便谄笑着向黄金荣建议道。

黄金荣一听,怒斥道:“啸林,你怎么想不通啊!你要当这个市长,是没事找罪受!听我一句话,太太平平过日子吧,投降日本人,祖祖辈辈都会被人骂的。”

张啸林不理会黄金荣的劝说,转身而去,留下黄金荣不住地叹息。

时隔不久,佐藤又来黄公馆,邀请黄金荣出山。黄金荣依旧装出病重的样子,面见了佐藤。

佐藤见到黄金荣,开门见山地说:“黄先生,我知道你有顾虑,我们可以保护你。你若能出面担任此职,皇军担保你一切安全。”

黄金荣连连摆手说:“我这已经半身入土的人了,活到这么一把年纪,多活几年少活几年都无所谓了。实在是我身体不好,上任不但做不了事情,恐怕还会给皇军耽误事。我黄金荣老了,该歇歇了。”

黄金荣的回绝,让佐藤无话可说。佐藤只好强压怒气,转而说:“既然黄先生身体欠佳不能赴任,那能否推荐一二人?凭着黄先生的资历,想必肯定能推荐一名合适的人选吧。”

黄金荣知道如果不能满足佐藤的要求,这个日本鬼子肯定不会放过自己,但是这个市长谁当了谁倒霉,没有办法,黄金荣只好仔细想了想,从那些倾向于日本的门徒中推举了几个人告诉佐藤。

黄金荣虽然没有公开投靠日本人,但是迫于日本人的威逼利诱,向日本人推荐了诸如闻兰亭、袁履登、林康侯等上海滩名流参加了伪上海市政府,以此来满足日本人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