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我们年轻幼稚、没有情感,
有人说我们只会干活,不懂恨和爱。
这是因为他还不了解我们,
不知道我们这一代的感情从哪里来。
(一)
还是在我刚刚戴上红领巾的那一天,
妈妈抚摸着我的头顶,
我抬头看见妈妈热泪充满了眼圈。
我的心砰砰直跳,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件。
妈妈打开箱子,
双手捧出一个包裹,
一面褪了色的红旗
在我面前展开。
“要它做什么?
现在的红旗多鲜艳?”
妈妈把那一块块斑点指给我看:
啊,斑斑血迹,
血迹斑斑!
那是1933年,
红军来到祁连山,
突然,旗手倒在雪地里,
他已无力睁开眼。
连长接过他手中的这面红旗,
毅然把热泪擦干——
同志们,为阶级弟兄报仇,
我们一定要尽快翻过这座山!
可是,胡匪包围了这支队伍,
密集的枪声响了一夜又一天。
子弹从身上穿过,
鲜血把红旗浸染。
按着滴血的伤口,
连长把你爸爸叫到面前——
我不行了,通讯员,
这面旗,请你一定打到延安……
就这样,
这面来自井冈山的红旗
又插到了延水河畔,
飘扬在敌后根据地,
三随部队下江南。
它带着长征的艰辛,
熏染了抗日的硝烟,
记载着三大战役的丰功,
又听军号响彻海南……
在你爸爸牺牲时,
首长把它送到我面前,
说等你长大时,
好接革命的班。
这时,我早已泪水盈眶,
眼前模糊一片,
好像我正高举这面红旗冲锋,
对,它正飘扬在我的胸前。
从那以后,
爸爸他们那些高大形象
就一直活在我的心田。
我爱他们,
我要好好学习,
做永远革命的新一代!
(二)
今年毕业的前一天,
我拿着“工作分配表”
去征求妈妈的意见。
妈妈看见“志愿”一栏还是空白,
问我为什么没有填。
我说——
今天的幸福是父辈用血汗换来,
我准备用双手去开垦荒原,
响应毛主席的伟大号召:
下乡上山!
妈妈高兴地拍着我的双肩——
好!孩子,
你已经懂得了革命、斗争,
记住了幸福的源泉。
我告诉妈妈——
明天就要出发了,
我们也要上“前线”。
妈妈又像十年前,
双手拿出一把军用铁锨——
拿着,这是你今后的战斗武器,
不要忘了:
它砍过鬼子头,
也曾开发过南泥湾。
一道道手印一层层汗,
交给你了,
用它为革命做贡献。
红旗高高举起来,
妈妈送我到站前,
放好行李,
背上挎包,
从上到下
妈妈看了一遍又一遍。
——放心吧,妈妈,
不结实的地方,
我会用烈火来熔炼。
我是那样地激动、快乐、
勇敢又庄严。
汽笛长鸣,
车轮飞转,
眼前涌过送别的张张笑脸。
——再见,亲爱的妈妈,
——再见,美丽的家园。
迎着北大荒的漫天风雪,
我们把屯垦戍边的重担扛上肩。
为了让井冈山的红旗永远飘扬,
我们要经得住战斗考验!
(三)
前年的今天,
我刚刚到兵团,
首长拍拍我的肩——
小江,革命需要你种地,
努力学习,好好干!
我自豪地举起这把铁锨——
放心吧,首长,
有战斗的红旗父辈的胆,
誓叫江水乖乖流,
能让荒野变粮川!
第一次劳动是挖渠,
风吹雨淋整一天,
腰酸腿疼捧起书,
油灯底下读“四卷”——
愿意并且实行和工农兵结合的,是革命的。
毛主席指引革命路,
我下定决心走向前。
让扁担磨硬双肩,
让两手长满老茧,
火热的战斗生活,
把雏鹰磨炼得格外矫健。
擦去钢枪上晶莹的霜花,
查看待命出击的颗颗炮弹,
抡起前辈攥热的铁锨,
一掀要把穷白连根砍断。
雷击霜染,
做傲岸的松柏。
风吹雨打,
当穿云的海燕。
不畏寒风刺骨,
何惧烈日炎炎。
爱听枪刺突突,
喜看银镰闪闪。
迈开大步向前闯,
烈火练就真情感。
今年,红色的营房一片片,
金色的麦田望不到边。
我们却打起背包
准备“换防”,
新的战斗又把我们召唤。
让战歌永远给荒原报晓,
双脚要走完新的两万五千。
为了这里鲜花烂漫,
我们愿意战斗一百年。
到那时,我们将骄傲地向妈妈汇报——
北大荒已变成我们的新家园。
(四)
这就是爱的考验,
这才是真挚的革命情感。
这样的爱,再深的海也不能比拟,
这情感来自父辈那宽阔的胸怀。
我们是一代共产主义新人,
新生活的赞歌我们高声唱起来。
犹如天和地有缘、太阳和月亮有缘,
我们与奋斗结下了不解之缘。
为了解放全人类,
我愿捧出忠心和赤胆。
1972年2月1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