锡能公司一步步发展壮大,最主要的是“方向感”好,没有走错路。方向正确了,接下来就是前进速度快慢的问题,不至于推倒重来。始终瞄准一流,努力就有了榜样和目标,也才有可能在博采众长基础上真正成为一流。
——许末兴
企业和人一样,成长过程中最关键的只有那么几步,一步都不能走错,否则就可能前功尽弃。就像骑单车一样,抬头看着远处才不至于会摔倒。锡能公司的成功,很大程度上就得益于这一点。
前面提到,锡能公司是1997年10月转制的,从乡镇企业转为民营企业。1995年6月他出任无锡县加热炉制造厂厂长时,账上共有250万元外债,当时除了镇领导信任他,局外人对他的这一走马上任并不十分看好;这种印象一直留到两年过后的企业转制时,当时他个人占绝对控股地位。可以说,这既是一种无奈,又从某种意义上成全了他。
放在当时的大环境下看,企业转制很普遍,也很时髦,但需要能够筹集到资金,更需要魄力。与所有投资行为一样,这种转制有成功也有失败。因为无论怎么说,转制前的国有、集体企业成为民营企业后,虽然依然可能是同一个人掌舵,但经济责任不同,所导致的经济行为及结果便会有相当大的差别。就好比哪怕是再百发百中的神枪手,把一只苹果放在他亲人的头顶,百米之外他也不敢开枪,道理是一样的。
那时候的宏观背景是,一方面,中国出现了严重的通货膨胀,政府需要力保国有企业,无力继续对乡镇企业实行政策倾斜。具体地说,我国从1988年开始发生通货膨胀,并在当年就出现新中国成立后历年来的通货膨胀次高点(全年18.6%),随后导致1989年进入典型的生产停滞型通货膨胀时期,以及接下来一连几年的经济低谷,还在1994年出现过通货膨胀的最高点(全年24.1%)。
另一方面,那时候乡镇企业产权不清已经导致出现许多问题。用国家农业部乡镇企业局副局长卢永军的话来说就是:“那时候的乡镇企业可以说是乡镇政府的附庸,甚至有的直接是乡镇政府的小金库。由于它产权不清,当时社会上方方面面都向它伸手摊派,企业负担很重;同时,由于这个产权不清,它和职工的利益特别是和社区农民的利益关系不紧密,一定意义上大家都不十分关心乡镇企业的发展。”[1]简单地说就是,政府因为给乡镇企业提供了政策优惠,所以必然会想到从乡镇企业那里拿些好处,甚至让乡镇企业去银行贷款,然后直接拿过来变成政府的吃喝玩乐,可是这样一来就整个乱套了。乡镇企业资金周转出问题,利润上缴无度,生产经营缺乏积极性,导致必然要走下坡路。
正是在这种背景下,1997年1月1日《乡镇企业法》正式实施了。
值得一提的是,其中特别重新定义了乡镇企业的概念,即以农村集体经济组织或农民投资为主、在乡镇(包括所辖村)举办的承担支援农业义务的各类企业。可以这么理解,所谓乡镇企业,是指从地域概念上来界定的,即只要地处乡村、利用农村资源、以农村劳动力为主的就是乡镇企业,而不是之前普遍认为的那样是乡镇政府举办的企业。这既是为了面对、也是为了解决当时乡镇企业所面临的两大困境——亏损严重,产权不清——出台的。
了解这一时代背景,有助于读者更好地把握锡能公司当时所面临的改革方向、困难和机遇。
从这种社会变革带来的机遇看,许末兴及其锡能的成功几乎是必然的。一方面,他具备丰富的企业管理经验,尤其是地处农村的乡镇企业那种所特有的地缘、人文、资源特点,与城市工业有显著区别;另一方面,当时全国各行各业的企业转制潮中涉及到许多资源重组,只要充分把握好这种资源重组及其流动方向,便能顺势而为、重获新生。
举例说,不仅是当时,即使在过去,人们也能从他身上处处感受到他的那种创业和创新精神。无论是做生产队长、大队副业主任,还是农业服务公司副经理兼厂长,他都有自己独特的那么“两把刷子”,管理水平和经营业绩都是一流的。
尤其是这种创新精神,更加难能可贵。关于这一点,非常得益于他过去一贯以来的善于学习、总结和思考。在生产队里,他一有空就到人家田间地头去观察、琢磨。在加热炉厂那几年,他非常注重去同行那里走访、学习;不仅在本地,而且外地的同行企业他也会去登门取经,从宜兴、江阴,到苏州、杭州,他都去过。他说,这种出差无非就是自己苦一点累一点,无非就是多花几个车旅费,但学到的东西却很实用,不比去国外学习差;更重要的是,回家后马上就能用起来。
例如,一方面,他在乡镇企业中率先成立了锅炉研究所、上马ISO9001质量认证体系、在生产现场管理中采用6S管理法……要知道,这些先进的管理理念和方法,在当时的乡镇企业中可以说闻所未闻,企业成立研究所更是被人看作“没必要”。另一方面,为了调动职工积极性,他在企业转制的同一个月在工会中设立职工持股会,让每一位职工都拥有股份、一起分享企业发展红利。凡此种种第一个“吃螃蟹”行为,显然不是许末兴吃饱了撑的,而是他比别人看得更远、抱负比别人更大。
不谦虚地说便是,“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
1 赵悦:《乡镇企业的“前世今生”》,CCTV中国财经报道,2007年4月2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