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家说“入静”或者佛家说“禅定”,究竟是什么样一种状态?门外人谈论起这个问题,往往都有一个误解,认为是坐在那里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知道的一种无意识状态,有人还套用了西方心里学的很多描述去解释。
其实情况完全不同,不论是“静”还是“定”,意识都是清醒的,而且定境越深,意识会越发清醒。
常常听见有人说某某老和尚功夫厉害,可以打坐睡觉,这接近于胡说了。
因为静坐和睡觉完全是两回事,人是在意识的清醒状态中,并非昏沉不觉,也并非无知无欲。
当然“定静”的状态有很多种,尤其是佛家的讲究更加复杂,大家最常听到的就有四禅八定。
关于入静调心的功夫,风君子一开始教我的是《庄子》中的“心斋”和“樱宁”,但我没有体会到最后一步“坐忘”。
因为尚云飞插了一手,他教我止心随息,帮我灭动触,我定坐中进入了“初禅”境界。
此后风君子再没有专门跟我讲过如何入静调心,只是一步步教我丹道中每一层境界的心法与口诀,而在这每一层境界中入静时的精神状态都是不一样的,只是没有刻意起一个名称去描述它而已。
也许它的复杂程度不亚于佛门的四禅八定,但修丹道并不刻意强调,只在个人的体会。
同样是打坐,不同的人可能处在完全不同的意识状态中,这一点别人根本看不出来。
比如有人可能断绝了一切外缘的干扰,意识是内在的心性光明;而有人可能是身心内外了无分别,忘记了自己只存万物;有人可能是一片纯净,能知道周围和自己发生的一切,但是留不下任何痕迹。
而我现在就处在一种非常特殊的静坐状态中。
我正在菁芜洞天的竹舍中打坐,感受到的是身心内外了无分别。
既然已经到金汤境界,元神与识神合一,就无所谓断绝外缘向内收摄。
我只觉得天地万物与我一体,我是万物之一,天地也不是天地,它与我一体开盍。
进入这一定境,只觉得周身的神气波动与外物一体,不再有分别界线,不仅仅是相互感应而已。
然后才知道什么叫作精华内敛?因为我起身离坐的时候,清晰的感受到金丹大成之后纯净的身心,神气的收发与识念一体,一念之间收了浑身的光环,我看上去还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本原之人。
风君子没有骗我,这金汤的境界体悟成熟之后,这周身光环倒不是什么大问题,想收也就收了。
我并没有继续住在紫英姐家中,而是回到了学校。
紫英姐非说我原来的铺盖旧了,应该换一套新的,就让我把好准备的那一套新被褥拿到了学校。
我想了想,并没有把这些东西放在宿舍里,而是拿到了菁芜洞天的一间竹舍当中。
我既然要把此地当作修行洞府,当然要做好安营扎寨的准备,有时候就在这里过夜不回去了。
一连几日,我都经常在菁芜洞天中打坐修行。
“金汤”境界已经了然纯熟。
……接下来几天风平浪静,可以说非常平静,平静的都让我自己有点不自在。
刚刚经历了那么多事,一下子好像又什么事都没了。
紫英姐和阿秀还是照常经营面馆,没有修行人在我身边出现打扰。
如果说唯一有变化的那就是柳老师,柳老师现在看见我的时的眼神和以往明显不同,每次进教室的时候都对着我轻轻的点头,这个动作只有我知道是在和我打招呼。
最气人的是风君子,我一直在等他传我破妄功夫,可是他就像没事人一样,每天照常上学放学,就像忘了这件事。
我等了三、五天,终于等不及了,这天放学的时候,我让阿秀先回面馆,而我在西门外堵住了风君子。
“干什么?找我有事吗?有事快说,我还要回家吃饭呢!”他居然是这个态度,我也不好发作,只有陪着微笑问:“风君子,你最近有时间吗?”风君子看着我,表情似笑非笑:“那要看什么事情了,有好处我就有时间,没好处我就没时间。”
他的话中有话,我听出来了,还是主动一点吧:“我想请你出去喝酒,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空?”风君子:“我什么时候都有空!……你这小子,说好了每月请我喝顿酒,现在都十月份了,怎么还没动静?是不是有事求我等急了才想起来?”“不是不是,我早就想请你了,只是前一段时间事情太多……”原来这小子还记着,当初他听说我有“津贴”之后,就要我每月发了钱请他一顿,这个月还真没请!看样子答应高人的事情,还真不能忘了。
择日不如撞日,既然他说这种事什么时候都有空,分明就是在说今天。
去什么地方呢?我还想和他去芜城的大排档一条街,可是风君子不干,非要去紫英姐的面馆喝酒。
他对我说:“我听说你那家面馆新换了招牌,变成了石记饭店,还添了几样特色菜,我一定要去尝尝,不要告诉我你舍不得,我可是帮你省钱!”“可是紫英姐那里不卖酒!”风君子:“那我不管,我既要吃菜也要喝酒,有什么麻烦你解决。
我告诉你,如果这顿酒我喝的不好,会不满意的……”石记饭店不卖酒,是有原因的。
老板娘韩紫英千娇百媚,连风君子这个小孩都知道“馄饨西施”的外号,现在又多了个性感美少女阿秀,就算在这里不吃东西,坐着看看也是秀色可餐,也难怪生意越来越好。
当然,也并非全然是好事,这里在学校门口环境还不算太乱,但也总有宵小之徒或自命风流的家伙想打这两位美女的主意。
至于结果,当然没什么好果子吃,五百年的妖精什么没见过?有什么对付不了的?不过这里不卖酒,还是不想食客喝多了起事端,能不惹事就不惹事,这是紫英姐一贯的原则。
风君子非要在这里喝酒,要换作别人紫英姐和阿秀早想办法给赶出去了,可是拿他却没办法。
我和风君子站着等了一会儿,等有桌子空了,这才坐下。
我走到后厨告诉紫英姐我有事求风君子,可是风君子非要我在这里请他喝酒。
紫英姐摇头笑了笑,出去走到风君子身边,低头小声问道:“风大神仙,今天要喝什么酒啊?我叫阿秀去买。”
风君子低声笑道:“老春黄,烫好了再上……你告诉石野,这酒如果我喝不出好来,可别怪我不用心帮他……”这时阿秀刚刚收了几个客人的帐走到风君子身边,问道:“就你花样多,什么叫喝出好来?”风君子:“我没喝过的美酒就是好酒。”
紫英姐掏钱给阿秀,让阿秀出去买酒,阿秀到街对面的商店里买了两瓶老春黄,又到后厨准备热水烫酒。
一边烫酒一边嘴里嘀咕:“没喝过的美酒?老春黄他应该喝过呀?这怎么办呢?”看来阿秀嘴里对风君子总不满意,可是心里还是很忌惮风君子的,风君子说的话她也不敢不在乎。
紫英姐对阿秀说:“放着我来吧,你到前面招呼客人去。
……早知道今天准备点东西就好了。”
听到这里我灵机一动,想起了一件东西。
我跑到风君子身边在他耳边问:“风君子,你上次在鲤桥圩给我三粒黄芽丹,现在身上还有没有了?”风君子:“我原来有九粒,给了你三粒,又给了别人三粒,现在就剩三粒了,怎么,你想打我黄芽丹的主意?你是不是太不讲究了,你应该问老板娘要啊!”“别管我讲究不讲究,你今天如果想喝好酒,就给我一粒黄芽丹,我一定让我喝到从未喝过的美酒。”
风君子眼睛发亮:“真的?你不骗我?”“你什么时候见我骗过你?”风君子:“我没带在身上,你等我,我回家去拿……你叫老板娘先把菜做好了。”
风君子的家住的不远不近,但估计他回家时遇到了点麻烦,谁家父母能让孩子不吃饭往外面跑?总之过了半个多小时他才急急忙忙赶了回来。
我就等在店门口,他跑过来把一粒黄芽丹放在我手中,口气还有点舍不得:“这个你拿去,可千万要搞出好酒来啊!”我拿着黄芽丹走到后厨,紫英姐已经把酒菜准备好了,不知从哪弄的一只很别致的青瓷酒壶,烫好的老春黄就装在酒壶里。
我打开酒壶的盖子,就要把黄芽丹往里面放。
紫英姐眼尖,一把拦住了我:“石野,这不是黄芽丹吗?你要干什么?”“泡酒啊?我们村的金爷爷告诉我的,这黄芽丹化在酒里,可以补气益神,还可以活血美容呢!普通人这么服用黄芽丹最好。
它还有个妙用,可以使酒味更加醇香,我在家里试过,那酒简直绝了!”紫英姐:“把黄芽丹化在酒中?那大半的药力都没了!……真是糟蹋好东西,这是谁的黄芽丹?”“风君子刚刚拿来的。”
紫英姐:“那就随他吧,反正他只想喝酒。
这么泡不合算,要想将药力化在酒中,酒味最好的火候,至少要泡十斤酒。
你等等,我要阿秀再去买几罐。”
老春黄不是白酒,我也说不清它是什么酒,应该是接近于花雕之类的黄酒。
金黄的琥珀色,香味醇厚绵长,度数不深,可是后劲不小。
最上等的老春黄是用小陶罐装的,一斤半一罐。
阿秀前后一共买回来六罐,加起来有十二斤,紫英姐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个鼓肚的坛子,将烫热的十二斤老春黄都倒了进去,然后将那粒黄芽丹也放了进去。
“好香呀!什么酒?”风君子吸着鼻子也走进了厨房,眼睛盯着酒坛子。
“你回去坐着吧,这是老春黄,但绝对是你没喝过的老春黄……等着,一会儿就上酒上菜了。”
我和风君子坐在外面又等了一会儿,此时晚饭的点已经渐渐过了,客人少多了。
风君子正等的不耐烦,阿秀挑帘从后厨走了出来,将两盘菜放在桌上,转身又回去端菜。
很快,一桌酒菜上齐了,两荤两素四个热菜,中间没有上汤,却放了一盘凉菜。
“这是什么笋的笋干?我怎么从来没尝过?不仅有竹枝的清香,还有山药和香菇的味道!”紫英姐:“这是阿秀采来的,我以前也没见过……用来炒肉丁口味确实不同。”
“这是果脯吗?这么好吃?”风君子又尝了一口凉菜。
紫英姐:“这是腌黄金枣丝,石野他金爷爷送的黄金枣。”
风君子:“好好好,就冲这几盘菜,再多等一会儿也值!你去忙你的吧,有石野陪我喝酒就行了。
……来来来,石野,干一杯,这酒闻着味道就勾人。”
风君子说干一杯,一杯下肚之后,又连喝了好几杯,酒壶就把在他手里,都忘了给我倒。
只听他长出了一口气:“好酒,你是用黄芽丹弄的吗?真没想到,黄芽丹可以泡酒,一粒可以泡多少斤酒?”“你现在喝的老春黄,就是用你那一粒黄芽丹泡的,总共十二斤,紫英姐说药力正好。”
风君子:“那我还有两粒,你叫老板娘再给我泡二十四斤好不好?我留着以后喝。”
风君子只给药,不管买酒,分明是在敲诈我给他买二十四斤老春黄。
敲诈就敲诈吧,谁叫他是风君子呢?我点头答应,又问道:“你原来有九粒黄芽丹,三粒给了我,那三粒泡酒,还有三粒你给谁了?”点击察看图片链接:n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