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人民币汇率的升值更大程度上是一种“被升值”,是美元汇率持续贬值引发的多米诺骨牌效应之一。不用说,这样被人推着磕磕碰碰地往前赶,要说有不多舒服就有多不舒服。
在目前进行的全球货币战争中,人民币的不自由之处表现在它是被美元的持续下跌磕磕碰碰地推着往前走,浑身感到不自在。相反,如果这种升值是因为中国国力增强等自然因素产生的,心情就会大不一样。
2010年9月下旬,巴西财政部长曼特加宣布,一场国际性的“货币战争”已经爆发,所以巴西需要出面干预本国货币升值。在这里,虽然巴西把干预本国货币升值的原因辩解为是在应战,但这种观点基本上表达了各国政府竞相压低本国汇率、以此来提升本国竞争力的客观现实。
因为与此同时,日本、韩国、中国台湾、新加坡、哥伦比亚等政府也都在积极抑制本币升值,实施一系列干预行为。而在发动这场货币战争的源头——美国,一方面在让美元持续贬值;另一方面,又把矛头直指人民币,倒逼人民币升值 1。
应该说,各国干预本币汇率的举措最早可以追溯到这次全球金融危机爆发初期,通过西方20国集团峰会这一平台共同制定的宽松货币政策和财政政策。当时的目的是为了拯救和稳定全球经济,可事后看来,这一措施并没能实现预期目标,至多只是暂时停止了金融危机的蔓延。
俗话说:“救急不救穷”。与突然爆发的金融危机相比,更令各国政府担忧的是经济增长长期停滞不前,因为这会导致各国都企图把问题转嫁给别的国家。也正因如此,有越来越多的国家卷入进去,促使本币贬值,希望通过这种方式来提振本国经济、输出经济困境。美国逼迫人民币汇率升值,实际上也是这种企图的主要表现方式之一。
始作俑者当然是美元。因为美元是全球主要储备货币,美元一贬值,就会马上引发欧元、日元等国际储备货币纷纷贬值。而这些强势货币的汇率下跌,又进一步拓展开来,引发其他货币贬值的连锁反应,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
美国之所以要这样带头持续降低汇率,原因有两条:其一当然是美国的利己主义在作怪,凡事只考虑自己、不考虑别人,“各人自扫门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其二,这也说明全球各国都有对本国货币汇率进行重估、调整的需求,说明需要通过这种货币价值重估,来调整各国内部以及各国之间的结构性失衡和政治性矛盾。两者一拍即合,就导致这次汇率调整犹如排山倒海之势,席卷全球。
就在美元这种不负责任的举措下,2010年9月下旬,美国联邦储备委员会仍然发表声明认为,对照美国政府为促进充分就业、价格稳定这个长期目标所需通货膨胀水平,美国目前的通货膨胀率仍然偏低,所以将来仍然有可能采取其他措施来支持经济复苏,逐渐把通货膨胀率恢复到符合联邦委员会所要求的水平上来。
外界评论说,这很可能意味着美国联邦储备委员会放风还要继续实施宽松的财政政策。果不其然,2010年11月3日美国联邦储备委员会宣布推出第二轮定量宽松的货币政策,在原来推出7千亿美元长期国债的基础上,继续购买6000亿美元长期国债,在8个月内完成 2。
然而,这样做就能收到效果吗?要知道,2009年美国联邦储备委员会已经购买了1.25万亿美元的抵押贷款资产,可是这些美元并没能转换成贷款,而是体现在它们的资产负债表上。所以可以想见,现在它推出的这一举措,除了能起到降低国债收益率和借贷成本的效果外,不但不能解决它要解决的问题,还会继续让美元汇率大幅度贬值。
可以说,这项举措的推出以及之前的这种预期是导致美元持续走软的原因之一,并且也已经在带动全球其它主要货币的汇率走低了。
需要提请注意的是,这种美元汇率的持续走低必然凸现出欧元、日元的价值高估,从而带动欧元、日元的汇率走低。可是与欧元、日元具备大幅度调整能力相比,其他新兴市场国家就没有这么幸运了,这些国家的内部市场结构成问题,在美元汇率的这种大幅度贬值下,货币体系非常脆弱。而这正是包括中国在内的新兴市场国家最感到担忧的。
殊不知早在20世纪30年代初,就是由于美国和全球主要国家纷纷陷入经济衰退,导致长期经济萧条,最终贸易保护主义席卷全球,人人以邻为壑,才为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爆发埋下了种子。
具体到今天的中国来说,一方面,过于宽松的货币政策正在导致通货膨胀,资产价格出现泡沫;另一方面,实体经济又面临严重的产能过剩。在这种情况下,人民币汇率升值必然会严重打击出口、投资、资产价格;即使人民币汇率不升值,也会因为美元汇率的持续下跌,出现比过去更加严重的通货膨胀和资产泡沫。
也就是说,在这场以美元贬值引发的多米诺骨牌效应中,无论人民币汇率升值不升值,都面临着严峻挑战;而人民币贬值尤其是持续贬值的通道已经被阻断,所以,这时候人民币如果不能在这场货币战争中争取主动,而是处处挨打,将会造成严重后果。
那么,美国为什么要采取这样的策略呢?说到底,主要目的还是为了减轻外债压力。因为美国“嘴硬骨头酥”,对外怎么也不肯承认竞争力在下降,可是又不能不面对现实,所以拼了老命也要创造就业、扩大出口,而要做到这一点,关键是要找到市场。通过施压人民币升值,美国的目的主要是两个:一是撬动中国市场准入,二是减轻对外负债。
虽然事情明摆着,美国在20世纪80年代施压日元升值也是企图达到这样的目的,可事实证明,最终并没能降低美国的贸易逆差、降低高失业率。所以从这一点断定,美国现在故伎重演,也是无法达到目的的。更不用说,美国借口人民币汇率低估搞贸易保护主义、反补贴调查,并不符合世界贸易组织的相关规则,是不得人心的。
1 《“国际汇率战争”源头是美元贬值》,2010年9月30日21世纪经济报道。下同。
2 蒋旭峰、刘丽娜:《美联储宣布推出第二轮6000亿美元定量宽货币计划》,2010年11月3日新华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