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刚把话说完,突然看到酒吧经理偌大的身躯直飞起落在地上滑开,直到撞上柜台才止住身势,然而碰撞太过激烈,换做是谁都吃不消,猛然喷出一口鲜血。
那位绿毛口中的彦局长整理皱巴巴的衬衫领子,说道:“谁让你卖摇头丸的?没得到我们去年十二月发下来的通知吗?从明天开始停业整改,直到检查合格为止。小六,你待会告诉他要怎么联系我们。”
“啪!”对面一个留着板寸头的高大男人一拍桌子站起来。那人眼睛布满血丝,脸庞酡红,显然醉得不轻,上身是一件短袖衬衫,肩头佩有警章,下身一条黑灰色的长裤,扬起鼻子冲彦局长说:“你哪个单位的?说准就不准?什么人给你权力停止酒吧营业的?”
绿毛身子抖了一下,喃喃道:“这不是黄警官吗?上次拘留我两天,这回他死定了。”红毛则惊疑不定地说:“不是吧?你确定?飞车党连警察都不放在眼里?”
“是了,前年你还没毕业。那年年底‘大洗牌’我可是亲身经历的,道上混得出名堂的兄弟没有不经历过那一次血腥洗礼。”绿毛眼见离飞车党的人较近,不怕他们听见,低声道:“那年我在‘金色年华’当小弟,亲眼看见两千多辆摩托车铺满了整条街,全是他们的人……”
进来的飞车党那一伙人似乎根本没听到黄警官在说话,都是面无表情的东张西望,好像在寻找什么人。
黄警官越发恼怒,推开椅子直走过去,道:“你们一群人流里流气,一看就不像好人,把你们地身份证拿出来!”
彦局长耸耸肩,颇为无奈地一笑,说道:“你新来的?刚调到朱雀分局?叫什么名字?才刚调来就敢支持酒吧贩卖摇头丸,以前一定捞了不少吧。”
黄警官指着彦局长鼻子骂道:“小兔崽子,我警告你不要乱说话!诽谤警察,拘留十五天!你***胆边长毛了是吧?”
彦局长身后一个年轻人也不打话,对黄警官肚子就是一脚,冷笑道:“我们是维护中海和平的正义使者,你算老几?”黄警官喝了一肚子啤酒,正撑着难受,受到猛烈无比的撞击,胃部几乎裂开,仰天喷出一股秽物,全洒在自己脸上。
彦局长道:“算了。别理会这种小虾米。打电话给朱雀分局地老刘。让他来处理后事。以后我不想在中海看到这个人。”仿佛在他面前地只是一只飞舞地苍蝇。
纠缠住廖学兵地几个小混混出了一身冷汗。
彦局长毕竟是情报系统出身。眼角余光老早便扫到廖学兵蹲在角落里傻乎乎地看着。自己此行正是为此事而来。万万怠慢不得。忙走过去。绿毛小腿肚子打颤不止。“完了。他们过来了……喂。你们等下别说话。他们要怎样我们逆来顺受。熬过去再说。”
见彦局长冲自己这伙人径直走来。绿毛越发紧张。摸不着头脑。又想:“老子在这一带混。多少有点名声。莫非是飞车党急缺人手。想招我进去?老子地运气到了。”想到这里。一时喜不自胜。再也支持不住迎上前去。结结巴巴地说道:“局、局长。您老好。我、我叫石超文。跟>疮哥混地。”
“什么>疮哥?没听说过。”彦局长见这愣头小青年站在廖学兵旁边。也就没说什么。微微低头躬身。像是追求上进地科室小职员见到了科长。赔着笑脸道:“兵哥。我来了。”
绿毛、红毛等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道他在叫谁。
“飞车党好大的威风啊!”廖学兵一下跳起来手指直戳着彦局长,不管三七二十一骂道:“敢派人跟踪老子!你他妈地活腻了?精神损失费带来了没有?”
绿毛差点屁滚尿流,一个声音在脑子里喊:“疯了,那家伙一定是疯了!”
彦局长给当众喝骂,顿时灰头土脸,讪讪笑道:“兵哥息怒,我们也是担心你的安全,钱都带来了,十万块,您当面点收?”
此廖学兵就是彼廖学兵,这是飞车党内部经过种种分析和论证,已经认定地事实。天下人万万千千,廖学兵只有一个,纵使他的面貌和以前相比有较大改变,但那种气质是谁都装不出来的。秋山市码头酒吧会面之后,飞车党党魁叶小白深信自己的直觉,安排数十个顶尖情报员明察暗访、收集资料,调查得越深入,他们的虑之心也一点一点消失。只剩下
题,如何才能和失去记忆却拥有无比**意识的廖学触?
跟踪事件败露后,彦局长暗自懊恼自己地轻率,兵哥什么样人物?即便克格勃也不一定能跟踪得了他。可怜的情报员回报以后,彦局长马上联系常子才得知廖学兵地下落,这才匆匆赶来赔罪。常子才在中海有公司,飞车党认识他不是什么难事,何况在前日的调查中早已知道他跟廖学兵有瓜葛。
现在地情况也不好解决,兵哥已经不认得自己了,你要上前抱住大腿叫老大,他不把你打半死才怪。彦局长思前想后,反正兵哥那么贪财,决定先拿十万块意思意思,方便说话。
廖学兵见他从身后手下接过沉甸甸的皮包,顿时变了一副脸色,笑眯眯地说:“来就来嘛,还带见面礼,让我多不好意思。”彦局长还待要说几句场面话,老廖毫不客气的劈手夺过他的皮包,道:“那好,阿誓,我们回去吧。”
彦局长道:“兵哥?”
这时红毛的手还抓在梁永誓的头发上,梁永誓惨兮兮的叫了声:“叔叔,救我……”
自绿毛青年以下,人人如遭雷击,如同刚挤出来的牛奶,一片惨白。红毛赶紧松开手,叫道:“阿誓,我和你是好同学,不是吗?”
“谁和你是好同学?我呸!”梁永誓再傻也知道风往哪边吹了,揉揉青肿的眼睛说:“叔叔,他们经常三天两头打我,你帮帮我啊!”
廖学兵掏出河水牌香烟给彦局长以及其他飞车党成员各派了一支,笑了笑:“这几个染头发的小青年骚扰我侄子,你们都看到了,我不想他们还能完整的走出酒吧大门,跟踪我那件事可以一笔勾销。”
彦局长严肃地点点头。
廖学兵拉起梁永誓说:“那我们先走一步,你们知道该怎么做了。”
彦局长心情复杂的目送他们三人离开,拿出打火机点烟,拉开一张椅子坐下,道:“兵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侄子,看来这件事跟常子才有关。你们料理料理这几个杂碎,看得出兵哥很生气。”
绿毛青年人人作声不得,冷汗浸湿衣襟,想要逃跑,却怎么都迈不开脚步。
他招一招手,那名酒吧领班屁颠屁颠地小跑过来,像条哈巴狗似的谄笑道:“先生,有什么需要效劳的?”
“给我们随意上几瓶酒。音乐、灯光照旧,但不要搞得太激烈,我老了,受不了刺激。”彦局长拿出一把细刃、尖长的小刀地钉在桌子上,对绿毛道:“你们排成两列,自己动手,以抽出四枚牙齿为标准,谁打得狠的,我有奖励。”
绿毛等人茫然不知所措,那飞车党的小六道:“愣着干什么?局长让你们互抽耳光听到没有?没打下对方四颗牙齿的,我们会叫你好看。”
小混混们哪里想得到梁永誓的叔叔竟跟飞车党成员有关系,一时脑子浑浑噩噩,跌入恐惧的深渊。绿毛当下不假思索,抡圆胳膊朝红毛脸上甩了过去。“啊,你干嘛打我?”红毛捂着脸随即醒悟过来,也朝绿毛脸上狠狠掴了一巴掌。六个人分成三队,巴掌声如同爆绣。
重新恢复喝酒跳舞的客人仍有不少人心存疑虑地看向他们,但十分钟后到来的一辆警车拖走不省人事的黄警官让所有观众彻底没了语言。
小混混们青春年华,牙齿坚固结实,手掌又没多大力气,何况对自己人下手多少有些顾虑,直到所有人脸庞高高肿起,仍没打脱一颗牙齿。
在彦局长冷峻的目光注视下,绿毛等人心理越来越难承受重压,最后终于扑通一声跪下,哭叫道:“老大!放过我们吧,下次再也不敢了!”
彦局长抓起镶有合金边框的长方板凳砸在他脸上:“那我帮帮你。”
绿毛嗡的一声,昏倒在血泊中。其他人一惊之下,抽得更卖力了。
彦局长顿觉无聊,站起身往外走去。酒吧门外的闲杂人员已被清除,停着四辆黑色轿车,两个人戴着墨镜在车前警惕地等候,看到彦局长出来,恭恭敬敬地拉开车门。
“先回云中塔,我要把今天发生的事向叶总汇报一下。”彦局长吩咐道,摸出电话拨了一个号码,等接通了以后笑道:“常先生,我是朱雀公司的彦,有些事想向你咨询咨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