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可久

月笼沙[1]，十年心事付琵琶。相思懒看帏画，人在天涯。春残豆蔻花[2]，情寄鸳鸯帕，香冷茶蘼架[3]。旧游台榭，晓梦窗纱。

[注释]

[1]月笼沙：用唐杜牧《泊秦淮》诗句：“烟笼寒水月笼沙。”

[2]豆蔻：喻未嫁少女。

[3]茶蘼：花名，属蔷薇科，夏日开花。

[赏析]

月色笼罩河沙，十年的心事付与琵琶。想念心上人懒得看那帏屏的画，心上人远在天涯。春天过去豆蔻开花，一片深情寄去鸳鸯帕，百花谢后茶蘼独开冷清肃杀。梦中重游旧时楼台亭榭，梦醒时旭日映照窗纱。

这支散曲意境优美，情调凄凉，抒发了怀人相思之情。曲子共四小段。第一小段描绘了女主人公月夜弹琴的场景。“月笼沙”概括地点，道出人物活动的背景，情调朦胧，心事幽昧。“十年心事付琵琶”，离别已经十年，苦思苦想，不堪忍受；语言凝练而意味深厚，雅致而蕴藉。第二小段点明“心事”具体所指。“懒看”即“无心看”，她心事重重，深情抑郁，思念着相隔遥远的情人，率真自然，干净明快。第三小段写女主人公自伤青春易逝。“豆蔻”言其少而美；“春残豆蔻花”，含惜时自爱，感叹青春易逝。“鸳鸯帕”是定情之物，女主人公睹物思人，倍感悲伤。“茶蘼”，苏轼诗云：“茶蘼不争春，寂寞开最晚。”所以说“香冷”，是因为茶蘼虽香，但未赶上大好春光，因此寂寞、冷落。女主人公以茶蘼自况，感叹年华流逝，花容易凋，青春不再。最后两句为第四小段，写苦恋伤神，愁肠百转，不得见意中人，只好在梦中重温旧情，与恋人相会。“旧游台榭”点化晏殊“去年天气旧亭台”句，女主人公看到昔日并肩共游的楼台亭阁，与情人相会的渴念愈炽，无奈只好到梦中追寻那美好的记忆了。全曲笼罩着深深的惆怅和急切的期盼，蕴藉着谐美和悲凉相夹杂的复杂况味。笔调清丽秀雅，语言含蓄华美。陆侃如、冯沅君《中国诗史》评云：“‘骚雅’与蕴藉是构成张曲的两方柱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