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出身豪门的苏珊而言,从小到大,能够给予她震撼的事情不多,甚至,在陈帆出现之前,她还没被什么事情真正震撼过。
陈帆的出现改变了这一切。
第一次,当她从李颖口中得知华个如同一匹孤狼一般在舞台上,戴着面具,跳出那段极具力量感和感染力的人就是陈帆时,她被震惊了。
第二次,当她见到曾经被她当成胆小鬼的陈帆,在校园里为了给周文出头,如同战神一般,打得那几个挑衅的家伙跪地求饶时,她依然被震撼了。
第三次,当她见到陈帆在SS上面大杀四方,杀得NP,战队没有丝毫战斗力时,她又一次被震撼。
只是……前三次的震撼程度,即便加起来,恐怕也没有今天一天的恐怖。她曾想过,陈家不是一般的家族。
但是……她做梦也没有想到,陈家居然恐怖到了这种地步。
当看到那些经常出现在新闻镜头里的大佬站成一排,恭敬地等待陈老太爷时,她被吓傻了,只是下意识地跟着陈老太爷步入酒店。
后来,当陈老太爷在饭店大厅里发火,包括一号人物在内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个的时候,她真正意义上的体会到了那个老人的气场,也体会到了陈家的恐怖。
连续的震惊,让苏珊那颗不算坚强的内心彻底麻木了,以至于回到燕京军区大院的时候,她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对此,陈帆也颇为无奈,事实上,他倒不是故意跟苏珊隐瞒家世,只是他觉得,以苏珊的性格,若是他说出自己的家世,苏珊多半会认为他在吹牛。
从下午回到军区大院开始,苏珊便呆在自己的屋子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陈战夫妇似乎也知道苏珊受到打击不小”没有打扰,而是让苏珊自己消化。
陈建国在下午的时候来了一趟军区大院,和陈老太爷在那栋两层小楼的书房里谈了将近三个小时。
至于谈话内容是什么,这个只有天知,地知,他们两人知。
晚饭的时候,苏珊终于从自己的房间里走了出来,她出来的时候”脸上再无半点震惊的表情,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变成了那个带点狡猾”带点天真,带点小女人脾气的苏珊。
和大年三十的团圆饭一样,陈老太爷也参加了,期间,陈老太爷对早上的事情只字不提,陈战夫妇也没有提,甚至,两人在下午的时候都没有找陈帆谈话”似乎打算让陈帆自己去面对。
只是晚饭结束后,陈帆见陈老太爷要走,主动起身说有事情和陈老太爷说。
来到陈老太爷的书房,陈帆先是给陈老太爷泡了一杯四川的野茶,然后才坐到陈老太爷身前。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要走了,是吧?”不等陈帆开口,陈老太爷率先开口了,他果断地认为陈帆不是为了早上的事情来找他,因为他虽然和陈帆呆的日子屈指可数,可是陈帆这些年来的资料一样不缺地全部摆在他书房的柜子里。
要说了解”这个世界上或许除了黛芙外,没有人比陈老太爷更了解陈帆。
“嗯。”陈帆倒是没有隐瞒,他轻轻点了点头”然后看着陈老友爷,表情有些波动”眸子里闪过一道落寞的目光:“有些事情,我必须去做。”
“去吧,我可没说不准你走。”陈老太爷似乎知道是什么事情,微微一笑,问道:“和你爸妈说过了吗?”
“没呢,先跟你打招呼,然后再给他们说。”陈帆道。
陈老太爷哈哈一笑:“没看出来啊,你小子把我看得比他们都重,难得难得。”
“您不是长辈么?”陈老太爷这一笑,陈帆也笑了,自从这次回来以后,他总是很喜欢和陈老太爷呆在一起聊天。
因为……他觉得老太爷确实已经老了,能这样和陈老太爷相处的机会不多了。
“唉,我在闭眼之前,能和你这样无拘无束地聊天,我就算死也瞑目了。”陈老太爷忽然悠悠地感叹了一句。
陈帆心中一咯噔,故作坚强地笑骂道:“大过年的,就不能说点吉利的,你说了要给我和姗姗主持婚礼的,到时候,你还要抱玄孙、呢。”
“嘿嘿,你他娘的,你怎么就知道,你能生个白胖小子?”陈老太爷一听,乐呵呵地笑骂道。
“这个你就管不着了。”陈帆也显得十分放松:“不过丑话说到前头,你再敢把我儿子送进部队,我跟你急。”
“哈哈,我倒是想啊。”陈老太爷说着咳嗽了一声,然后喝了。茶,放下茶杯,叹气,道:“小帆啊,你有所不知啊,我们当年一起走过长征,一起打跑老蒋,一起见证新〖中〗国成立到崛起的老家伙,现在啊,估计没几个了。当年呢,你邓老太爷还在的时候,我没事还能找他聊聊过去,喝喝茶,自从他走了之后啊,这么多年了,我身边连个说话的都没有。”
陈帆心中微微一疼,想说井么,却说不出口。
“那些小王八羔子见了我,比见了阎王爷还害怕,不是提国家事,就是嚷嚷着给我换住处,或者就是检查身体。奶奶滴,老子烦都烦透了。”陈老太爷唏嘘道:“本来呢,你爸算是除你外,唯一在我面前不怯场的人。只是啊,那个小王八羔子,始终觉得离开军队,对不起陈家,对不起我,跟我聊天总有那么一点点别扭,搞得老子每次都想抽他。哈哈!”
说到最后,陈老太爷哈哈笑了起来。
“老太爷,我……”陈帆咬牙,试图说什么。
“停,停,老子知道你想说什么,不用说了,老子我说这些不是想让你留下来多陪我几天,只是跟你说说这些事罢了。”陈老太爷说着,忽然长长松了口气,苦笑着感叹道:“这世上呐哪里有不散的宴席啊?”
“开学后,我会抽空回来看您和我爸妈。”陈帆许下承诺。
“哈哈,好。”陈老太爷负面情绪一扫而空,随后想起了什么拍了下脑门,道:“不对啊,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你小兔崽子明天要走,今晚得陪老子来个一醉方休,不醉不归啊。”
“老太爷,小柱子说您不能喝酒的。”陈帆想起大年三十晚上,陈老太爷想喝酒,结果被小柱子阻拦了当下提醒道。
“跟其他人不能喝,跟你是必须要喝的。”陈老太爷笑着感叹着,随后头一抬对着门口喝道:“小柱子,老子知道你个小王八羔子在门外偷听,别偷听了,给老子滚进来!”
正如陈老太爷所想,小柱子确实站在门口。
之前陈老太爷和陈帆的对话,他一字不落地听在耳里,记在心里。
听着听着,他的眼圈泛红泪水情不自禁地从他的眼眶中滑落。
此时,愕然听到陈老太爷的话,小柱子浑身一震,抹了把眼泪,竭力地调整了一下情绪推门而入。
“你他娘的眼睛咋红了,莫非是想家了?他娘的,你要是想家了,明天滚回去看看去。”眼看小柱子红着燕京进门,陈老太爷心中微微一震,却故作轻松地骂道:“不过呢今天老子要和小帆一醉方休,你要走,也得明天才能走。现在去给老子弄酒来记得,把那些王八蛋送得的些什么陈年老茅台都给我拿来,有多少拿多少,喝不完,全部打包给小帆带走。反正,过了今晚,老子以后也没借口喝酒了。”
“老首长,您……”小柱子声音颤抖地望着陈老太爷。
“老太爷,您别为难柱子叔了,酒还是不喝了,您的身体要紧。”陈帆见小柱子双眼通红,以为小柱子偷听被陈老太爷抓到,又听到陈老太爷要喝酒,很为难。
毕竟,陈老太爷这辈子骂哭的人如同过江之娜,数不胜数。
“不行,这酒,老子今晚非喝不可。”陈老太爷说着,语气软了下来,望向小柱子的目光不再像之前那般强硬,相反还带着一丝恳求的味道:“小柱子啊,老子就喝这一次,以后都听你的,不喝了,好不好?”
望着老人那浑浊的眸子,听着老人祈求的语气,小柱子身子一震,鼻子一酸,下意识地要流泪。
不过,他毕竟控制力非同一般,硬是咬着牙,没有让泪水流下,而是用力地点了点头。
随后,他迈着大步离开。
只是,离开之时,泪流满面。
几分钟后,小柱子按照老太爷的吩咐,将珍藏许久的陈年茅台都拿了出来,每一瓶都是年代已久,放在市面上至少都能卖六位数,而且是有价无市。
这辈子,陈帆从来没和陈老太爷喝过酒,曾经他回来那两次,陈老太爷有心,他无意,于是没喝成。
如今,见陈老太爷兴致勃勃,陈帆也不好扫兴,于是陪着陈老太爷大口大口喝了起来。
陈年老茅台,huā生米。
简单,可是实角两人就这样一口一口喝着,等陈老太爷喝到一瓶的时候,满脸通红,说话舌头也有点打卷了,为此,陈帆只好劝着陈老太爷不要喝了。
这一次,陈老太爷倒也没坚持,笑骂了几句,便不再喝了,而是让小柱子将剩下的茅台全部给陈帆装好。
对此,陈帆并没有拒绝,他知道,拒绝也没有用。
十一点的时候,陈帆离开了二层小楼。
他前脚刚走,满脸通红的陈老太爷再也无法忍受了,弯下腰,大吐特嘻了起来。
一开始,陈老太爷只是吐酒水和食物,后面吐出了血。
“老首长!”小柱子见状,吓得满脸毫无血色,以泪洗面。
“没事…………老子没事。”陈老太爷摆了摆手,然后任由小柱子帮他擦掉嘴角的血迹,然后才缓缓起身,躺在了藤木椅子上。
“能在进棺材之前和小帆毫无顾忌地畅谈、喝酒,老子也没啥遗憾了。”没有理会哭得稀里哗啦的小柱子,陈老太爷望着天huā板,一边咳嗽,一边说着。
“小帆啊,你说有些事情,你必须去做,老太爷不拦你,因为老太爷也知道,的确应该去做,而且那也是你想做的。”说到最后,陈老太爷深深叹了口气,眸子里闪过一丝自责:“可是有些事情,你不想做,也必须去做,就好比当年让你进龙牙一样!”
“你说等开学了,你会回来看我,也许,那时候,我这把老骨头已经睡进棺材了。”陈老太爷说着,眼圈泛红,老泪纵横:“老太爷不求别的,只希望死后,你不要怪老太爷又强求了你一次。嗯,最后一次了……”
PS第二更九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