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枝犹豫了,一瞬间,她脑海里闪过无数念头,甚至想到了红妆,红妆看见她真容后,露出的吃惊神色,不似作伪,红妆见过她,或者说,红妆在哪个地方见过她这张脸!
洛枝回忆了下红妆在兽殿地牢里说的话,猛然惊醒。
红妆说看见她日夜跪在她主人的榻前,日夜受尽羞辱,而红妆的主人是绝活宫宫主。
脑海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串联起来,洛枝几乎是下意识断定荒城的城主跟鼎帝有渊源,因为她的真容,继承了鼎帝五六分的长相,红妆在绝活宫宫主房内看到的雕塑不是她,而是鼎帝!
鼎帝再英武不凡,他也已经死了,绝活宫的宫主这么恨鼎帝,难道是鼎帝当年四处征战时结下的仇家的后人?
天上雷声轰鸣,雨珠沿着两人的散沿滑落,汇聚在地上形成一股溪流。
地上的水已经将两人的锦靴浸湿,每一颗雨点溅在泛滥成灾的地面上,都会形成一圈窝点。
洛枝轻吐出一口气,仍是不死心的又问了一遍:“影竹,你当真要跟着我?即便前方是死路,也不后悔?”
冷峻挺拔的男子沉默着凝视着面前身形单薄的少女,眼底有抹决绝:“少主知晓影竹的决定。”
“那影煞呢?他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活下去”,洛枝知道,此时能打动影竹改变决定的,唯有影煞的遗言。
她的心仿佛被无数根钢针扎过,刺骨的疼,那么如月如暖阳的男子,是她在年少那段阴暗时光里的唯一救赎。
“我服用了洗髓丹,功力倍增,或许我可以从城主府里活着出来,但是若带上你,或许我们两个人都出不来。”洛枝的话很无情,如冰凉的雨滴,冷进了影竹心底。
他垂眸不语,眼底却盛满痛楚,他真是无用,如今少主的武功远胜于他,他连当她影卫的资格也没了,反倒成了她的累赘。
洛枝听不到影竹的回应,也不再说话,只是看着连绵不断的雨帘,陷入沉思。
两人之间寂静了好一会儿,洛枝没有听到离去的脚步声,心下微沉。
即便是搬出影煞,影竹依然不肯走。
这是为什么?
这个世上,谁不是在努力的活着?可影竹,她给了他机会离开,他却要陪着她用命冒险。
“影竹,你变了”,洛枝语调缓慢,“若是从前的你,便不会违背我的任何命令,也不会这么在意我的生死。”
身后的男子背脊僵硬,眼里闪过慌乱。
洛枝蹙眉,目光灼灼看着他:“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影煞死了,你从不恨我?我一直以为你继续留在我身边,是为了有朝一日替影煞报仇,可你为何又不动手?”
影竹浑身颤抖,抬起的眸子里有太多情绪:“我从未想过对少主不利,影煞的死,也与少主无关!”
“少主,影竹这一生,便是为少主而生,若在城主府遇到了危险,少主不必管属下,自行逃离便是。”男子突然单膝跪地,手中油纸伞滑落,瓢泼大雨很快将男子颀长的身形淹没。
墨发湿哒哒的垂在脸上,眉眼尽是决绝。
洛枝看不懂他的决绝,垂在身侧的手掌握紧了松开,松开了又握紧,目光复杂的盯着影竹那张俊美冷酷的脸。
“若少主不愿意带上影竹,影竹可以现在便成为一具尸体。”
冰冷的墨剑抵在男子腹部,洛枝瞳孔微缩,眼底有愤怒有迷茫:“你这是为什么?影竹,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洛枝不相信一个人的性格会前后转变那么大,原先的影竹,会对她毕恭毕敬,但从来不会以死相逼要留在她身边,跟她许下如影随形,不离不弃之约的人,是影煞。
也唯有影煞,会拿命护着她,会不计生死陪着她。
可影煞早就死了,影竹眼角的桃花纹就是最好的证明。
有桃花纹的是影竹,没有桃花纹,死在她怀里的是影煞!
洛枝捡起油纸伞,气急败坏的撑在男子头顶:“要是易容的鲛人皮掉了,我可不会等你。”
男子盯着少女柔嫩生气的脸颊愣了愣,旋即嘴边浮起一抹几乎看不见的笑意,冷酷的嗓音也有了几分喜悦,“多谢少主成全!”
洛枝没吱声,多谢她成全,成全什么?成全他陪她去送死吗?
洛枝不是对自己和影竹的实力没把握,故意时候丧气话,而是进入荒城后诡异的事情太多,让她对陌生的城主府起了警惕。
藏匿绝活宫门徒的城主府,绝不是个简单的地方。
洛枝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