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 二十六日 星期五(1 / 1)

今天是除夕,怕母亲第一次在外过年,会有思乡感慨,整日陪他闲话家常,母亲很健谈,我只要做一个听众就好了。

今天,因为没有徒众在旁,母亲没有再讲“劝世文”,他说起和父亲结婚的经过。那完全是外婆的意思,父亲忠厚老成,开过香店、酱园、成衣店,并不善于经营生意,只有经常帮人家做素菜,最受尊重赞美,家中农田的收入经常亏损在父亲的生意上。

外祖母是一位非常伟大的女性,十八岁茹素,没有念过书,但会背诵《金刚经》《弥陀经》。一生慈善,从未和人争论、大声讲话。

不用母亲说,外祖母是我最尊敬的人。童年,经常和她同住,我的出家受她的影响最大。太虚大师在五十岁生日诗里说:“我母之母德罕俦”,我也有同感,经常持诵低吟,她于三十年前故世,早先她遗言将后事交我全权主办,那时我在台湾,惜未能完成她的遗愿,虽然十年前以一笔款项托国民弟为其造塔。未尽孝思,至今仍一直耿耿于怀。

十年来,我之所以每月按时寄钱补贴三位舅父的家用,非为他故,乃报答外祖母之恩于万一也。

母亲谈到母系的亲族,幼年大都见过,仍有记忆,但谈到父系的亲人,我都毫无印象。祖父在父亲诞生二十八日后去世,祖母在父亲十四岁时往生,可能父亲年幼时即外出谋生奋斗,少和亲族来往,我印象里只有一位姑母,嫁在上海徐家,两位表兄徐必荣、徐必华,近年来已常有联络。

母亲谈到父系的亲人,因从小没有印象,现在已无心无力去记忆了。实在讲,一切大众只要有缘,都是我们的亲人啊!

母亲又讲我四姨婆出家所建的宝庆庵,以及家乡故老轶事。她讲得津津有味,但因我从小离家,那些人事沧桑在脑中连贯不起来,也只有淡淡地捕捉那些零碎的记忆而已。

晚间,陪母亲上西来寺,在寺中和约五百名信徒吃年夜饭,千家驹、黄柏森、李锦兴、曾太吉等人也在,挤满了西来寺斋堂。

陈泳在、陈丽丽夫妇的母亲方苓文说,信了四十年的基督教,从来没有像在西来寺这么快乐过。

可见佛教不是苦的宗教,信佛教是信幸福快乐之教。

吃年夜饭,我讲了围炉的话;饭后普佛,我讲了过去一年忏悔、未来一年发愿的话,我说中国过去过年有“爆竹声中除旧岁,桃符万象换新年”,现在我们在美国,美国不准放鞭炮,也没有桃符,我们就改为“念佛声中除旧岁,回家万象已新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