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六章 交锋(1 / 1)

陆逾白心中隐约的预感终于变成了事实。

原来陆廉真的对沈若初有非分之想。

他怎么敢的?

而陆廉在说出那句话之后,似乎忽然重新找回了勇气一般,开始慢慢将身子挺直了一些,并与陆逾白对视了起来。

“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要走到今天这一步?我告诉你,我就是为了她!我要得到这天下,得到这江山,然后将这一切双手捧给她!”

陆廉说着,似乎渐渐被自己打动了,他竟然忘记了刚才的恐惧,站了起来,慢慢地走到了陆逾白的面前。

“而你呢,你能给她什么?世子妃?至多以后做个毫无实权的王妃?你以为经过聿亲王府意图谋反一事之后,父皇真的还能放心你那位父王?就算你承袭了那个王位,日后也只会在日渐没落中走向衰亡。那她呢?跟着你颠沛流离忍受君王的猜忌?

我为了她,甘愿冒天下之大不韪!只有我登上那个权力的最高峰,才能给她最好的东西,才能给她幸福!

陆逾白,从这个角度而言,你,配不上若初……”

“住口!”

陆逾白隔着栅栏,一把揪住了陆廉的衣襟。

“你不配叫她的名字!”

说着,他用力一推,将陆廉推开。

陆廉后退了两步跌坐在地上,却并没有露出痛苦的模样,很显然,跟今日从云端跌入泥淖的绝望相较,这些于他而言根本算不了什么了。

陆逾白看着陆廉的眼睛里充满了不屑。

“就你这样的人,也配倾慕于她?你从来都不了解若初,你根本就不知道她需要的是什么,你所说的能够双手捧到她面前的所谓最好的东西,在她眼里根本就不值一提!”

陆廉不甘示弱地反唇相讥,“这不过是因为你给不了她这些而为自己找的借口罢了!试问这世上哪个女人不想成为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其实你我都清楚,你明明有机会可以给她的,可你不敢!你怕冒险,你甚至不愿意为了她而担一点点风险!”

陆逾白用看疯子的眼神看着他,“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我告诉你,这个世界上,不是人人都像你和你遇到的那些人一样!对于不属于我的东西,我从来不会生出半分觊觎之心,若初更是如此,她想要的,是心底属于自己的那份尊贵,而你——给不起!”

陆廉看起来有几分像是被打动了的样子,却又很快笑了起来。

“陆逾白啊,你还真是会自欺欺人!你真以为,你们今日还能够在一起,是因为你们二人的情深不渝吗?错!那不过是你们运气好!若不是因为若初她恰好是温家长女,你们如今不早已经天各一方形同陌路了?你知道她想要什么又如何,你不是一样也没有保护好她?你真以为,你娶了那个死人牌位,她就不会受伤了吗?”

陆逾白愣住了。

他竟然开始觉得,陆廉的话,戳中了他的心。

倘若不是沈若初恰好就是宣国公府的那位大小姐,倘若不是沈若初终究是舍不得与他的那份情意而选择告诉了他,那他今日成婚的对象,还会是她吗?他还会有机会和她在一起吗?

那他对沈若初造成的伤害又要怎么算?

但陆逾白很快回过神来,知道自己不能就这样让陆廉牵着鼻子走。

即便他心中对沈若初有愧,那也只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他会加倍对沈若初好来弥补之前自己的过失,但这不应该成为陆廉拿来攻讦他意图打击他的工具。

“你说得没错,此事我的确有错,但有一点你说得不对。我能够重新迎回若初,靠的不仅仅是运气,更是她对我的在意。倘若不是她愿意宽容我,再给我这一次机会,我今日便也没有站在这里同你闲聊的心情了。说到底,不过是因为我们之间心里始终都有彼此。”

这最后的一句狠狠戳中了陆廉的心窝子。

他的面目扭曲了起来。

“陆逾白,你不要太得意了!你不就是比我早认识她吗?若是有来生,我一定会比你先遇到她,不会再给你机会!”

陆逾白都要无语了。

敢情这位金尊玉贵惯了的皇子殿下是听不进去人话了?

“还是省省吧,别说下辈子,就是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重来多少次,我相信若初见到你也会避而远之的!你这样的人,根本入不了她的眼!

还有,别再为自己所犯下的罪孽寻找借口。你今日在皇上面前埋怨他对你的不公,试图将这一切归咎于自己的出身和遭遇上面。

此刻,你又口口声声地说什么为了若初,似乎做这一切全都是别人逼着你做的,全都是为了别人,可实际上呢?

你贵为皇子,即便是幼年遭受了些许冷落,那也不过是没有其他皇子那般富贵煊赫而已,可相较于寻常百姓甚至是王公贵族子弟而言仍旧是贵不可言了。何况皇上很快便为你找来了佟贵妃那样身份的人做母妃,你还要如何?

若说艰难,少时的若初比起你来经历的苦难只多不少,可她却从未让仇恨埋没本心,更没有因此而生出阴暗歹毒的心思。这就是你们两个人最大的差别,你有什么脸说自己做这些是为了她?

说到底,你根本就是因为自己的贪婪自私全无敬畏才走到今天这一步的!你做的那些恶事罄竹难书,难道夜深人静时,你就不怕因你而死的那些冤魂们来找你吗?”

陆逾白看着原本还垂死挣扎的陆廉一点点委顿下去,终于不再说话。

“皇伯父终究还是舍不得你,眼下文武百官已都在上表请求要你依律伏诛,可他却是将那些折子全都压了下来。陆廉,你最好是祈祷自己没有再犯下什么更罪不可赦的罪行来,否则,谁也救不了你!”

说着,陆逾白转头便要离开。

这个阴暗污秽的地方,他是一刻都不想再继续待下去了。

然而,他却再度被陆廉叫住了。

“陆逾白,你真以为。你们赢了吗?”

陆逾白察觉不对,站住转头,“你这话什么意思?”

陆廉得意地笑了起来。

“我落到了这步田地,你以为陆晏又能好到哪里去?如今临照失守已成必然,到时候恐怕你连他的尸首都找不到吧?”

陆逾白一拳砸在牢门上,双目怒视着陆廉。

“你为什么会对北境战事如此清楚?你究竟还做了什么?”

此时,就连朝廷都还没有收到来自于临照的战报,陆廉他却为何能对这些了解得如此清楚?

听陆廉的意思,临照城眼下怕是危在旦夕了,可即便是马上从安京调兵前往增援,或是下旨到别处调兵赶过去,怕也是来不及了。

难道真的如陆廉所说,陆晏这一次,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