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雪儿?”
到底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即便是因着江落雪的告密而将她逼到了绝境才不得不出逃,寇氏再见江落雪时却仍是满脸泪水恨不起来。
江落雪看上去也十分激动。
她缓步走到寇氏面前,看了寇氏一晌,扑通跪在了她的面前。
“母亲,是我错了,以前的事是我太过自私,忽略了母亲的处境,直到现在我才知道,母亲才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也是唯一一个永远都不会抛弃我的人,母亲,你能原谅雪儿吗?”
江落雪的泣不成声感染了寇氏,她很快便跟着哽咽了起来。
“孩子,你快起来。”
寇氏说着,伸手就要去扶江落雪。
“你是我的孩子,我怎么会真的怪你呢?你起来说话。”
三人在小屋的饭桌周围围着坐下,何子平去将做好的菜端了过来。
他与寇氏都不是会做菜的人,眼前的菜式自然是有些差强人意,江落雪看了一眼便拿不动筷子。
一刻钟的功夫,江落雪便已将安京城中发生的种种同寇氏讲了一遍。
“雪儿,既然那安京容不下你,不如你索性就留下来吧,就留在母亲身边,在这里,没有人能再欺负你,你何叔他--”
何子平欣喜看过来,眼底有期待。
“他也会保护你,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何子平眼里的光慢慢暗下来,却还是跟着寇氏用力地点了点头。
江落雪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寇氏。
“我这次来,不是来投奔你们的,我是想求母亲再帮帮我。”
寇氏与何子平对望一眼,再看向江落雪时,眼底的慈爱之色便少了许多。
“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寇氏问道。
江落雪面露难堪之色,最终还是开了口。
“母亲,你手中是不是还有不少积蓄,我想先借用一下。”
寇氏惊疑不已,“我哪里来的积蓄,当初从沈家离开时,我是逃命来的,你父亲已经将我看管了起来,连月钱都停发了,我哪儿还有钱?”
江落雪见寇氏如此,心中有些不满起来,却还是耐着性子恳求道:“母亲,你别这样,我说了只是借用,待我挣脱泥淖扬眉吐气之后,这钱我一定会加倍还给你的!”
寇氏却仍旧是摇头道:“我不是不舍得给你,是真的没有,这几日你何叔卖肉得来的这些碎银我还攒着,你若是不嫌弃就拿着吧。”
说着她递给江落雪一个包着的手帕。
江落雪再也没了耐心,语气冷了下来。
“母亲,我来之前查过府里的账的,沈府的账目可有些不大对,我粗略盘点了一下,这些年里少说也得有几千两银子被转移出去了。母亲你说这些钱,如今在哪里呢?”
寇氏再次愣住了。
她没想到,江落雪竟然是有备而来。
更没想到,她只是冲着自己那笔钱而来的。
想到这里,刚热起来的心,又凉了。
“我说没有便是没有,你若是不愿在这里用饭,便早些回去吧。以后也不必再来了。”
何子平搓着手,似乎想要说点什么打打圆场,却始终开不了口。
江落雪见寇氏这样的态度,心知再这么谈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了,也不愿再演下去了,当即便站起了身。
“既然如此,那我便不多打扰了,就此告辞。只是我回去之后,父亲若是问起我此行的去向来,我若是万一说漏了嘴,只怕--”
寇氏再度震惊了。
江落雪这是在**裸地威胁于她吗?
倘若她不肯给银子,江落雪便要将他们的下落告知于沈志彬?
这就是她一心惦念着的女儿,是她为之做了无数错事的女儿。
若说之前江落雪在沈志彬那里将沈若初的身世戳破只是为了针对沈若初而误伤了她,那如今呢?
寇氏在无数个夜里想起江落雪的时候,都还是忍不住为她辩解,替她找了无数个不得已的苦衷做借口。
可是所有的一切,在今日江落雪毫不掩饰的威胁面前,变得如此可笑。
江落雪带着两千两银子踏上回安京的马车时,心中并无丝毫的愧疚。
寇氏是她的母亲,是她改变了自己的一生。如今不过是要她做些补偿而已,有什么不对的。
何况,她才只要了区区两千两银子,已经够对他们仁至义尽的了。
这两千两银子如今对她的用处太大了。
可以让她重新将自己打扮得光艳照人,回到陆廉身边,可以让她收买一些人为自己所用。
还可以...买一条命。
要说如今安京城中谁家最受关注,那必然是兵部侍郎常骁常家了。
一面是在查重案的主要嫌疑人,一面却又是当朝皇子即将要娶的王妃之父,常骁如今可谓是荣辱并存冰火两重了。
不仅是常骁,他的女儿常嫣更是成为了众人关注的焦点。
尽管不明白,怡王为什么会忽然要娶她。
但自小便信奉各种女子教条的常嫣知道,婚姻大事是要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父亲让她嫁,那她便嫁就是了。
何况她也曾见过怡王多次,知道他俊逸潇洒又颇有才干。
这样的一门大好姻缘,她这样的女子本是打着灯笼也找不上的,如今却忽然落到了她的头上,常嫣时不时会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一般。
云里雾里之中,她依然是要安心备嫁的。
这一日,常嫣带着丫鬟到前往京中最大的绸缎庄,想买些料子为未来的夫君绣些贴身的衣物。
这是她母亲教她的。
母亲说,女子就该有女子的模样,凡事要为夫君着想,事事以夫君为先,细心妥帖懂事,如此才能抓住男人的心。
正挑选料子间,常嫣隐隐约约听到了怡王的名字,便分出了些心思,侧耳细听起来。
这是隔壁贵宾室里正在试料子的顾客传出的声音。
“小姐,怡王殿下如此待您,您就不气吗?怎么还来给他赶制衣物?”
“住口!”
一个年轻娇俏的声音带着些微微的嗔意。
“殿下他心里一直都是有我的,我明白他的苦衷。他说了,他的心里只有我一个人,那个女人即便嫁进王府,这个王妃也当不了多久的……”
“小姐您的意思是……”
“死人,还如何能够霸占得了王妃的位置?”
常嫣浑身一颤,一只手急急地捂住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