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五章 出师未捷(1 / 1)

常妃说完这话之后,目光便在沈若初所在的席位之间扫视了一周,带着挑衅与得意。

常妃这应该是就是冲着她来了!

难怪这么多的宗亲,常妃还能想起她这么一个人来。

她既非皇后,又非最为得宠的嫔妃,素日里哪里有那么多的宗室之女与她来往。

眼下弄这一出,显然只是想把沈若初拎出来罢了。

只是沈若初不知道她是想让自己出丑呢,还是希望自己能够大放异彩呢?

心中正盘算着对策时,沈若初忽然听到陆逾白再度开了口。

“皇上,臣认为此举不妥。”

常妃一下子绷直了身子,想要开口怒斥陆逾白,却终究是投鼠忌器,看了裕明帝一眼之后,将语气放缓了三分。

“不知禹世子认为本宫的提议有何不妥之处?”

陆逾白没有看她,依旧面向裕明帝。

“所谓宾主尽欢的尽,便是各方依照自己的风俗习惯以及喜好达成求同存异的两相欢喜。哈顿王子主动献舞,乃是因北桑风土人情中,本就有好歌舞一说,哈顿王子娱人娱己自无不可,同时也是表达了王子对皇上发自内心的敬仰崇敬。可我大朔待客,向来只以歌舞姬表演为主,若是因北桑使团的到来,而强令宗亲之女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登台表演,这不仅是对这些贵女的不尊重,怕是就连使团众人也会如芒在背。”

陆逾白的话彻底堵死了常妃还要拿北桑使团为自己背书的后路。

北桑使团各人虽觉得这话听起来有些异样,却也只能一面心中暗暗腹诽一面对裕明帝谢绝道“不可轻易冒犯贵国宗亲”。

常妃见此情形额头瞬间冒出了冷汗。

她原本是想借此机会将沈若初拎出来单独表演。

若是她才艺不精,便在众人面前出了丑。

若是她技艺惊人,那便在北桑使臣面前露了脸,届时她再让人在这位北桑皇子耳边吹些风,就不信哈顿王子会不对沈若初动心。

到时候只要哈顿非沈若初不娶,裕明帝就是再不愿拆散陆逾白和沈若初,也不得不为了大朔利益做出选择。

且,于皇室宫宴时让赴宴宾客上场表演也并非没有过先例,谁想就是因为陆逾白这一番话,这件事竟然能上升到了两国之间国威和对宗亲的羞辱上呢?

谁能想到,这样近乎完美的计谋,竟然被陆逾白倒打一耙地破解了。

常妃此刻迎上裕明帝阴沉的眼神时,只觉得脚底一阵发软。

这次她不光是得罪了整个皇室宗亲,更重要的是,再度引起了皇上对她的厌恶和嫌弃。

一个后宫嫔妃,竟然想让宗室贵女为他国使臣献奏,知道的是说她拎不清,不知道的,要给她扣一个“亲敌”的帽子也不是不可。

“是,是臣妾考虑不周,还请皇上责罚。”

裕明帝此刻心中对于这个屡屡跳出来刷存在感的常妃已经是厌烦至极,但再怎么不喜,他也不会在外人面前表现出这种情绪。

故而,面对常妃的请罪,他只是淡淡笑了笑道:“常妃言重了,若非爱妃提醒,朕还想不到该进歌舞了。”

魏公公见状,忙对着殿外清唱一声,悠扬婉转的鸣奏声便响了起来,舞女们鱼贯而入,对着帝后行礼之后便开始载歌载舞。

沈若初虚惊一场,自然是下意识将目光投向了陆逾白。

不想陆逾白也正在看她,二人视线交接时会心一笑,随即便迅速错开了目光。

沈若初忽然有了一种孩童瞒着大人偷吃零嘴的感觉,心中的欢喜缓缓溢开。

直到宴席结束,常妃始终没有再出什么幺蛾子,这让沈若初放了不少心。

宴席终了,沈若初按照和陆逾白约定好的准备到宫门等他去送自己,却被一名内侍告知陆逾白临时被裕明帝叫去了勤政殿,不知何时能够结束,请沈若初自行回府。

沈若初也不觉失落,答应了之后正要离开,又见一名宫女匆匆前来,到了自己跟前行了一礼。

“敢问可是长宁郡主?”

沈若初点点头,“正是,什么事?”

那宫女急道:“奴婢是宁妃娘娘宫里的,娘娘久病不愈,今日病情又骤然加重,宫中各位主子都在忙于宴会之事,无暇顾及娘娘,娘娘郁郁寡欢看着病情竟有加重迹象。奴婢素闻郡主与明珠公主一向交好,故而特来恳求郡主去看一看娘娘,以令娘娘宽心一二!”

沈若初听闻宁妃病重,心中十分挂念,同那宫女答应一声后,抬脚便跟着人走了。

走了一段路程,沈若初忽然意识到不对。

今日宫宴,陆晚虽未参加,可前两日她是才刚入宫探望过宁妃的。

而且那时她也说了,宁妃的精神还不错,并且还让她不用为了陪自己频频回宫。

宁妃一向并非是矫情柔弱之人,真的会因为宫中举办了一场她不能参加的宫宴而郁结于心?

且陆晏今日也在宫中,若真要宽慰宁妃,怎么也该是陆晏这个亲儿子去,而不是来找她这个只是宁妃女儿好友的人吧?

“等等!”

沈若初忽然停下了脚步,戒备地看着那宫女。

“我虽入宫次数不多,可也能分辨得出来,这里不是去宁妃娘娘宫里的路,你究竟是谁,想带我去哪里?”

那宫女一愣,下意识地转头看向两边。

她这个动作瞬间使沈若初意识到,有人埋伏在这小径的两侧,意图对她不利!

沈若初转头就要往回走。

那宫女欲追时,却忽然听到前面不远处传来了有人说话的声音。

宫女面色一凛,转身消失在了黑暗中。

沈若初没有回头,只凭着本能向前冲,她不知道自己身后有多少人多少双眼睛和手,又意欲对自己做什么。

她不想以身犯险,尤其是在和陆逾白互相表明了心迹之后,就更不愿出事。

故而她只能逃。

然而她却也并非只顾着逃,在这此过程中,她一面思索着种种可能,一面迅速地从衣袖中拿出一块白纱挂在了耳后,遮住了面容。

无论那设计她的人是谁,她都要先设法让他们找不到自己才是。

慌不择路的沈若初只顾着逃离这个僻静之地,却没看到前方转角处正转过来的一群人,一不留神险些和走在最前面的人结结实实地撞上了。

抬眼一看,沈若初更是蒙了,这人竟是早该出宫了的北桑皇子哈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