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样一个小可爱从天而降,选择了爱你的父母,却不一定能够选择一群同样可爱的玩伴。
很多年后,当我们已经成人,身上依然烙着儿时的伤痕,只是有人化腐朽为神奇,活出了精彩;有人近墨者黑而不觉悟,堕入了深渊。
一起犯错,也许能收获所谓的“友谊”;不一起犯错,就得承受孤独。你做何选择?当你回首往事,是庆幸还是悔恨?愿我们每个人都能在生活的浪涛里不随波逐流,而被温柔相待。
仓里是给我很多启迪的师友,他研心为墨,用文字、用声音为平凡的生命注入鲜亮的血液,犹如一束光,照亮每一个角落的每一粒微尘。
他做事实在、用心,收获了那个领域里足够的奖项。儿子继承了他的优秀,大学期间就小有成绩。造物真是偏心,能力突出还偏偏颜值高,竟然汇集于一人。
这样的仓里,尽管年已半百,却依然浑身透着光芒,一经走过便使人不自觉地想要靠近,想把自己也修成内敛而矜贵的样子。
偶然的机会,我走进了仓里的往昔——
小时候,仓里特别调皮,念书不用心,尤其数学一塌糊涂,为此他没少挨批。
老师经常给他父亲告状。他自己也无奈,连加减法也算不好,就别提应用题了。
放学回到家,父亲吼他,越吼他越没有自信了。只是他写的作文特别优秀,语文老师很喜欢,伙伴们也喜欢听他讲故事。
童年像一首快活自由的乐曲,突然一个不和谐的音符来造访。
村里有个大孩子叫黑虎,生得壮实,身后有一帮跟屁虫,常常欺负弱小。因为仓里的父亲是学校校长,他们倒不会主动欺负他。那时,邻居有个小孩性格懦弱,他们常常捉弄他。
仓里每次看到这些心里就很不舒服,曾经私下劝过黑虎,但是遭到拒绝,甚至被他孤立。从此,他与他们井水不犯河水;从此,他只有自己跟自己玩了。
少了玩伴,生活少了很多乐趣。不过,仓里上树掏鸟的机会少了,读书写字的时间却多了。那时候,《少年文艺》《少年月刊》他最爱看,《牛虻》《平凡的世界》给了他寂寞日子许多慰藉。
后来,他高考失利,于是他一边打工,一边写文章。他独自忍受着生活的苦难,却不愿意像黑虎他们那样过日子。他的心灵被文字照亮过,他的胸膛被正气熏蒸过,他不甘心生命就这样无滋无味。
在父亲的鼓励下,他再次拾起书本,走进高考考场,最终如愿以偿地考上了大学。历经孤独,他更加自信坚强,淡定从容。
我问他:“黑虎算不算是你童年的一道伤?”仓里说:“我已经忘了,其实也不是忘了,是早已放下了。我很感谢他们远离我,给了我靠近文字的机会。”
我笑了,说:“孤独是个好东西,你说话少了,是把想说的话借文字的形式表达出来了。”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仓里觉得他跟他们不是一类人,有时候,一种选择就是一种人生。
毕淑敏说:“人的创造和毁灭都是由自己完成的,人永远是自己的主人。即使当他在最虚弱最孤独的时候,他也是自己的主人。”
我们一生中会遇到一些意见不同的朋友,这很正常,但如果这些不同的声音违背了自己的价值观,我们要清醒地认识到它可能存在的伤害性。
有时候,承受孤独反而更容易使人沉淀,继而走近真实,走向优秀。
栗子和我在一个办公室共事,她的性格懦弱胆怯,虽有高学历却事业平平,且不求上进,生活窘迫竟自我满足。
每次大家聊天,栗子轻易不发言,如果发言就是随声附和多数人或者权威者的意见:“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以此求得大家的认同和关注。
她不是不懂得个性的光彩,她是讨好趋同,求取安分。
当然,有时为了一点儿面子,她也会辩驳几句,但多数都显得苍白无力,让人不大愿意跟她继续交流下去,似乎再继续就是欺负她了。
她似乎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不肯轻易**心迹;又似乎非常缺少安全感,生怕伤害了谁被反弹伤了自己。她看起来很孤独,又十分渴望被认同。
在家里,她没有什么地位,脾气又不好,婆媳关系也糟糕,婚姻几乎成为她的束缚。在外面,她活得小心翼翼,唯命是从,唯独不去取悦自己,自卑怯懦到觉得自己不配拥有美好。
我喜欢安静,很乐意做她忠实的听者,她看我便不同于别人。
一次,大家说起儿时的故事,大家都很开心,说那时候大人总是很忙,小孩子在一起割猪草、摔泥巴、互相掐架,真是很有意思呢。
说着说着,栗子又低下了头,似乎想起了什么,似乎想要掩饰什么。
后来她告诉我,小时候,巷子里跟她同龄的孩子有三个,她们一起长大、一起玩耍、一起上学。后来也不知怎的,她被她们排斥在外,上学不叫她,玩耍不要她。
她不知道为什么她们忽然变成了这样,要知道巷子里只有她们三个伙伴。老师知道后批评她不团结同学,她觉得自己很委屈。
过了一段时间,她似乎想起来了,她们仨一起去地里割猪草,她俩要么拔了人家的红薯苗看红薯长多大了,要么折断人家的玉米秆看甜不甜。回家后,妈妈让她不要自己手贱,被人知道了要被骂的。
自己不肯跟她们一样,自然就被疏远。
可她毕竟只是孩子啊,跳方格、跳绳、踢毽子哪能一个人玩?自己每每独来独往时,一种众叛亲离的沮丧和绝望就深深地攫住了她。
她默默地努力迎合着她们。跳绳时,她主动承担抡绳的任务;跳马时,她弯腰当马被骑——她只有一个愿望,就是有人愿意跟自己待在一起。
栗子曾说,哪怕违心她也不想一个人,太寂寞了。
每每目光落在栗子的身上,似乎都能看见一个怯怯的小女孩;每每听到栗子附和的声音,就有种深深的痛心感涌上来。
替别人着想没有错,但一味讨好他人、迎合他人,就可能会迷失自我。
人生就是一个不断突破和成长的过程,童年生活决定了我们生命的起点,但成长却是我们一辈子要为之奋斗的事情。
不要去一味躲避、埋怨或纠结,而是要学会放下,救赎自己。正确面对积怨,接纳事实,悦纳自己,不与伤害纠缠。
资深心理咨询师荀炎说:所谓放下,不是忘记怨恨,而是让自己内心的冲突有所和解,不再跟自己较劲。宽恕对方就是放过自己,与往昔言和。
愿每一个被排挤的生命都能被善待,愿孤独不再是精神的荒地,而是能用美好播种的田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