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四皇子卖浮淰(1 / 1)

浮沉传 凉子姑娘 2867 字 1个月前

灵娘想起梁骐方才在他父亲跟前死不承认自己有没有看过诏书的怂样子,就开始怨恨浮淰了,“爷,方才父亲和大皇子都在问你有没有亲眼看到诏书,爷说有。爷难道现在还猜不出来我为何要把你的浮淰送出府?”

梁骐心有一愧,缩着坐下,嘴里支支吾吾道,“可……可她也是父皇准许进皇家门的,虽说是侧室,可这个侧室和寻常人家的妾是不同的啊。娘子你这样做,怕是有些不合规矩。”

灵娘:“爷从不会为了面子去奉承这些小事,诏书看还是没看过,又碍着面子什么事了。爷听了浮淰的枕边风,觉得这和面子挂钩了。爷以后要做的事,步步需谨慎小心,爷身边有这样的人,我不敢保证她日后会不会再出什么鬼心思,为了爷和父亲,我只能把她送走,离开梁京,到爷瞧不见的地方清静去。”

灵娘瞧不上梁骐。

浮淰那等货色的眼光能有多长远,她此刻悲哀的是,梁骐不与她说知心话,倒是什么都与浮淰说。

梁骐一听灵娘说的这些话,倒觉得她把浮淰送走还是好事了,“娘子说得也在理,现在咱们是紧要关头,一步都不能出了差错。那就先让浮淰离开梁京去外避避风头,等事成后,再把浮淰接回宫中便是了。”

灵娘笑笑,抚着手腕下去了。

接回来?

灵娘踱步着在屋内来回走动,总算是等到了从码头赶来的宫女,“都安排妥当了。”

“人可是送出京了?”

宫女回话:“是的,有三名侍卫护送,现在估摸着已经出了梁京城了,您放心,一切都按照您的吩咐。”

“好。”

灵娘盯着外头,陷入沉思。

梁骐一旦走上这条路,怕是再不可能回头了。如今的形势,只有往前硬着头皮走了。

胆怯了,害怕了都不行。

她能做的,唯有打点好这些小事,才不算枉费这些人的心思和盘算。

已是晌午,东府院内的宫女们前后忙碌着打点膳食,梁骐刚换了官服准备去太和殿打探一下梁帝的动静时,东府大门口停了一辆马车。

梁骐探头一瞧,是陈内监。

他速速整理好衣衫上去迎接,“您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快些进来。”

陈内监神色凝重地进来,也等不了饮茶,他速速起身,“四皇子不必忙了,老奴前来传话给各位皇子,陛下病危,急传各位皇子去太和殿一趟。老奴从您这出去,还得再回宫中给五皇子和六皇子也传话呢。”

“父皇病重?”

梁骐有了小心思,“父皇怎会病重,不是好转了吗?”

陈内监有些着急,“老奴也说不上来,总之四皇子收拾好快些进宫去吧。”

陈内监说毕又急匆匆地出了东府。

梁骐瞧见他走后,一脸的怀疑,“父皇的话,我都不知该如何信了,这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啊。天天咋咋呼呼的,到底是怎么了。”

灵娘:“爷,还是先进宫去吧,父皇召见的是六位皇子,想必是有什么事要说。您也先别自个乱了阵脚,父亲和大皇子都在宫中呢。如果真是父皇有心要做什么,这六位皇子也都在呢,爷去了再见机行事吧。”

梁骐匆匆戴好官帽,速速进了宫。

进了龙庭门后,梁骐掀起马车帘子留意了一下,城墙上下已经全换上城防兵的人了,四处巡逻的侍卫已经戴好了盔甲,一切看似没什么大的变动,可人已换,盔甲已穿,这便是细微之处。

太和殿的门口,五位皇子都在门口候着了。

梁骐悄悄站在三皇子身后,瞥了一眼站在另外一端的梁铎,再没言语。

过了许久,太和殿的门打开,走出来的是达道,“陛下召见各位进去。”

达道面带微笑地行礼。几位皇子也带着笑意行了礼。

梁骆进去后,太和殿的门紧紧地闭上。

好像将这些全都封闭在这扇门内,再不会重见天日一样。

门一闭,达道速速回头,眼神示意守在门口的侍卫团团围住了太和殿。

陈内监几步上前,“大人您一人可能应对?”

达道:“内监放心,我一人足矣。”

他喊来芒山,“你回一趟国府,把府中安顿妥当,再去戚国府一趟。大娘子惦记外祖母,这场宫变,绝不能牵连到外祖母。”

芒山:“是,公子还有什么吩咐。”

达道一想,“其余的事,等你打点好这些回宫再说。切记,让大娘子别急别上火也别担忧,等宫中这趟子事处理完了,她想做什么我都会陪着的,再也不让她担惊受怕……”

达道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这些碎语,芒山无奈翻着白眼,偷偷从达道身后溜出了宫,“一遇到大娘子就喋喋不休,嘴碎得不行,真能吧唧吧唧地说……”

达道怜惜着感叹完回头时,芒山早就溜走了。

宫角处,夙叶急匆匆赶来,“一切都妥当,就等这里头,开始乱了。”

达道盯了一眼紧紧闭着的红门,再看向夙叶,“暗门那边,可都妥当了?”

夙叶点头:“都安排好的,人都在地下悬阁处候着呢,雪隶和周副军还有白副军都在。”

达道谨慎道,“人数呢?”

夙叶:“放心,这区区城防兵,不在话下。”

达道指指远处的宫门,“要对付的可不止是城防兵,还有外头盯着梁京三五个月的清含关兵力呢。若是大皇子提前备好了决策,他们与这些人定会约个时候的,何时冲进来,如何冲,从哪里突破。还有这宫中把守最少的地方在哪,从哪可有出其不意一招取胜,这些,你可都得掂量好。我们能想到的要算清楚,我们想不到的也得算清楚,哪个地方都不能漏了。”

夙叶沉重叹气,再认真点头,“放心吧。”

夙叶又问达道,“怎么我发现你这次婆婆妈妈的,以往咱们去外州做事,被埋伏了你也是不慌不忙,这次是怎么了。”

达道拍拍夙叶的肩,“这次和以往怎么能一样,以往再怎么埋伏,都不算个事。这次是宫变,一旦出现差池,这梁国,就没有你我能安生的日子。”

夙叶眼神一愣,他原地退后几步。

芒山回府后,意外发现浮沉已上下打点好了达国府。

府门内用铸铁桶全都铸造了厚厚的三层,芒山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那扇门推开。

只见院内的摆设和盆景都没了,空****得像是遭了贼一样的干净。

芒山虎着脸一脸不解地去了朝兕厅,一脚刚进去,就被达麟和梁愫亚高高架进了厅内,“哎哎……哎老爷夫人……”

芒山憋红了脸被架进来放在矮凳上,达麟四下瞧了一眼,再速速合上门。

芒山还没反应过来,梁愫亚怼着一张大脸都快挨着芒山的鼻尖了,“你这孩子可总算是回来了,快与我们说说,宫里如何了?”

芒山吓得从矮凳上滑下,一屁股坐在绒毯上。

他又慌忙爬起,拍拍屁股,揉着鼻子,“老爷和夫人吓到卑职了,这这这,还有这府中,这怎么到处严严实实的,方才卑职是打算走侧门进来的,可到了跟前一瞧,所有的侧门全都封死了啊。还有青瓦墙上铺满了碎渣子,这是要防谁啊,还是说公子这些日子不在府中,是家里遭贼了这样防着?”

梁愫亚还没来得及解释,浮沉已一路小跑着从暮兕斋过来了,“芒山,书元回来了吗!”

浮沉一脸欣喜地跑进来,一瞧只有芒山,她脸上闪过一丝失落,又立马再一脸紧张地捏住芒山的手,“书元没回就说明宫里的事现在还在僵持着,你快说说,这僵持何时才能解决了?”

芒山松开浮沉的手,他弯腰行了礼,“老夫夫人还有大娘子切莫再担心咱们公子,他是正一品,又是太保身份,不管谁当太子,都不敢动这位太保大人。就算他们想换新的太保大人,也得等将来登基后,再寻个借口换了咱们公子。反倒是府中,才是公子最为担心的。公子今日派卑职出来就是为府上安危,再过个三五日,恐怕这宫中会生变故,说不定会有外贼闯进京中惹事,公子说,要安排人手护着国府还有戚国府。”

说起这些,这些在内宅中的人好像对此事一点都不恐慌,芒山还觉得奇怪,再问道,“夫人,这院子像是遭了贼一样,是出什么事了吗?”

浮沉:“我知道会有宫变的,早早就让家臣还有雪隶带的人帮忙着护好了全府上下,瓦墙上布了刺利,让人封了所有的门只留了正门。门又铁全都铸了十几层,坚实无比。院内放的东西也全都搬去了库房,还在库房那边的暗巷让人连着好几日挖好了逃生的小道。芒山,你让书元哥哥放心在宫里忙,别担忧家中,家里我已经全都打点好了。若是宫变那日真的有贼人闯入,我们自能应对。”

“天哪!”

芒山张大嘴巴,听浮沉说完这些,“大娘子不愧是大娘子,竟能细致到层层打点好这些,佩服。”

梁愫亚拽着浮沉的手,“芒山啊,书元若是不能回来就别回来了,府里的事他也别太担心,咱们自会守好这个家的。”

是啊。

这个国府,没有一个弱的。

浮沉心细,早就想到了这些,她知道但凡宫中有大小动静达道都会紧张,为让达道放心,她早就与达麟商议好,把达国府护成了铜墙铁壁,让达道放心,没有后顾之忧。

加之她还记着肚子里的孩子,为给他一个安定,她都得这样护好。

达麟和梁愫亚也事事巨细,除了护达国府,达麟也早让人去梁京各庄子和田铺上传话闭门不做生意,再等后话。

还有与各府之间的往来他也小心应付,绝不会做拖累达道的事。

达国府处理这些事时的习惯,让浮沉很心疼。

达道在暗门多年,达国府就担忧了多年。但凡有点事,他们自会绷紧神经来应付。

国府无二心,才能得永好。

浮沉看着府中上下的忙碌,她这才真正知道了“家和万事兴”的意义。

芒山也感动了,这可真是全家支持他的公子为国效力啊。

他眼眶红红地再嘱咐了几句,速速骑马回京了。

浮沉见芒山走后她合上了门栓回了暮兕斋。

千言万语,全是记挂。

她没有再说别的嘱咐话让芒山带给达道,所有的嘱咐,都不及他没有记挂地在宫中做事。

牵挂越多,担忧越多。

有了担忧,也就有了软肋。

浮沉也知道,这种时候绝不能外出,更不能被人拿到话柄来要挟,一旦内宅不稳,达道在宫中更是如临大敌。

她得稳住。

达国府也得稳住。

芒山进宫说了国府的现状后对浮沉大大赞许了许久,“现在想来公子与大娘子也算是自幼相识了,又有丰乡,再有这梁京,一路走来也算是不易。大娘子不愧是公子您一眼就瞧上的,这骨子里到底和内宅那些只懂得弯弯绕绕去算计的娘子们不同,大娘子聪慧细心,公子你顾及不到地方,她全都替您想到了。”

芒山感叹,“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达道一笑,坦然道,“我的娘子,自是会让我无忧。芒山啊,虽说大娘子心细周到,但咱们也不能大意,你还是得安排人手盯着国府的。戚国府那边好像不用咱们,三位舅舅在,暂且先放着。”

“好。”

芒山离开,夙叶又赶着过来,“还是没动静,昨日他们进了太和殿,到今日那扇门再没打开过。”

夙叶:“对了,你问过容大人了没,陛下的身子……”

虽说万事俱备,但说起梁帝的身子,都还是有些担忧的。毕竟,谁心里都怕他撑不住。

达道:“问过了,容大人虽不敢说什么保证的话,但他的话中意是陛下外虚内不虚。瞧着是骨瘦如柴的没什么精气神,可他骨子里还是能撑住的,陈内监也说了,陛下能吃东西能喝汤羹的,并无什么大碍。”

“如此就好,现在就等着太和殿了。”

达道思虑着,“看来,好戏要开始了。”

宫中乱,唯有一处最是安静,那便是雲宸妃寝殿。

梁骆被叫去太和殿已有两日了,眼看着这又是一个入夜,太和殿还是没有动静。

雲宸妃坐在蒲团上,她点了香,研磨了茶粉,又把绣好的布样放在几案上。

再起身,端着一盏香炉,去了后三厅。

她推开隔断,走到了供奉着戚娘子的灵位前,把香炉放在供果前,低头点燃,一缕香腾空飞起,飘在半空。

这里很黑,唯一的亮光就是闪着的几盏烛灯。

她拿着一块绒布,小心地擦拭干净牌位,再退到面前放着的蒲团上,坐下。

“这几日我都不曾来过此处,这香也断了,也冷了,今日来抱一盏香炉给你暖和暖和。”

她嘴里有的没的说着,也不知自己要讲什么。

先是说说屠壁,再是说莺贵妃,又说起现在的褚公府是什么地位,说到浮沉时,她犹豫了片刻,“还有你的五姑娘,到底是个有福气的,嫁去了国府。现在看来你的福气,都给了她呢。”

雲宸妃说着说着就独自一人坐在那笑。

隔断外,老嬷嬷轻轻敲门,“娘娘,时辰到了。”

雲宸妃从蒲团上起来,再点了几株香,她盯着牌位看了许久,淡淡地一笑出去了。

寝殿内,老嬷嬷端着煲好的鲑鱼汤,“娘娘,都备好了。”

雲宸妃坐在铜镜前梳好发髻,换了一件长褂裙,挪步朝太和殿走去。

这几日,她都依着惯例去太和殿给梁帝送鲑鱼汤,今日也不例外。

刚一入夜,伺候膳食的御膳院也都在太和殿候着了。

雲宸妃站在那,等着门开。

太和殿闭门这几日,总算等来了开门的时候。陈内监手持扶杖出来,“其余人在外头候着,宸妃娘娘进去伺候陛下。”

雲宸妃挪步进去。

太和殿很大,门内进去还是有很多院子和长廊的。她探头环顾了四周,静悄悄的,不曾见到那六位皇子。

雲宸妃谨慎问陈内监,“不知本宫的骆儿,这几日在太和殿可好,没给陛下惹事吧?”

陈内监礼貌一笑,“娘娘放心,六皇子好着呢,这个时辰他也和几位皇子在后园用膳。娘娘只需伺候好陛下用膳就是。这几日娘娘常来,陛下也习惯了娘娘来伺候呢。”

雲宸妃挪步,掀起帘子进了内厅。

内厅殿中,梁帝侧身躺着,今日他的气色瞧着好了不少,比前些日子好多了。

雲宸妃把饭屉放下,将盛好的汤端出,坐在床榻前放好的矮凳上,“陛下,汤快凉了。”

陈内监关好门,退到门外。

看到陈内监退出去,雲宸妃的眼神中,多了一丝杀意。

她温柔递上勺子,一勺勺舀起,擦拭着梁帝的嘴角,“陛下今日瞧着气色好多了,想来是这六个孩子都在跟前的缘故吧。”

她放下碗,拉好自己的衣衫。

梁帝:“是啊,朕老了,倒是喜好他们都在跟前伺候。”

雲宸妃:“陛下召见他们,是已经定好太子之位了?”

梁帝无神的眼睛听到这话都瞪大了,向来谨慎从不多言一句的雲宸妃,怎的此刻竟这般大胆,敢来试探着问太子之位了。

放眼全宫,唯一敢当面问他此话的人,她可是第一个啊。

梁帝:“宸妃怎么今日,敢问这样的话?”

雲宸妃一笑,捶着梁帝的腿,“陛下定是定好了人,喊他们在跟前伺候着,好来比对比对谁是孝,谁是蠢。可惜这样是看不出来的,就像您当年善待齐家,背后却捅齐家刀子将齐家全灭是一个道理。这明着的孝顺和恭顺都是假的,背后那把刀子,只会做出其不意,不念君恩的事……”

梁帝呵斥:“宸妃,你今日怕是吃了酒出来的。”

宸妃淡淡地笑着,眼神中无一丝惧怕,“陛下,臣妾清醒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