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浮沁幡然醒悟(1 / 1)

浮沉传 凉子姑娘 1661 字 1个月前

浮沉忙着的这些日子,之歌在白次府还算安稳,她既然想出手,就不会贸然出手的。

在褚公府养成的习惯,行事前必得瞧前路探后路,四下安稳她才会出手的。

自上次她与白穆在书房一遇后,白穆倒是常来主院了,经常借着要见瑾书,常来浮沁处。

浮沁自是知道白穆想求和的意思,可她发现,越努力地去做好一件事,心里的疙瘩越深。

她和白穆,好像再也回不到初见的美好之时了。

自梁京的城防兵开始轮换后,白穆和尹柄还有朝中大小官员也都在宫中忙碌了,轮休刚结束,又忙得成四五日的不回府。

也是这几日,浮沁抽空去了趟浮滢处,托她打听水芯的老家事。

水芯虽说是家养的奴,但终究是有个来处的。

要想护着瑾书在白次府安稳下去,下毒害瑾书的之歌,便是第一个要除掉的。

浮沁每每想起浮兰在香中查出的毒,心里就七上八下。

之歌好狠毒的心,她想旁敲侧击地除掉浮沁,先从瑾书下手,瑾书出了事,她这个做母亲能好过到几时去。

这是要诛心啊。

白穆不在府中的这几日,浮沁把以前的事也全都想通了。

起初她刚嫁过来时,之歌其实早就一步步地预谋着她的路了。

白穆的娘,白次府的夫人有癫痫病,偶时发作。一发作就折腾得整个白次府不得安宁。

浮沁清楚记得,当初她嫁过来的第一日,正厅拜堂时,白夫人就发作了癫痫。

那次过后,她也认了命,又常听府中下人说白夫人的这病情还算控制得好,几年发作一次。

浮沁有第一胎时,郎中诊脉确定后,开了许多安胎药。

那时候之歌还是她的贴身丫鬟,常常在她耳边吹风,说起白夫人的癫痫一事,“姑娘,早年我在老家扬州,就有一个村子,那里的妇人有一半是癫痫,发病的时候满村都害怕,家家闭门不敢外出。我早年就听阿娘说起,说这些得了病的妇人,连孩子都不敢生。”

浮沁一愣,觉得之歌的话多少有些大惊小怪了,“这也并非是什么大病,若是用药得当,定会医好的,和生不生孩子有什么关系?”

之歌用神秘的眼神盯着浮沁,“姑娘许是没见过这病到膏肓时的可怕,总之,姑娘怀的这胎,真得谨慎些才好。”

虽说之歌是无意提起,之后几日也一直悉心照顾着她,但这话,多多少少浮沁还是听进去了。

有一日她实在按捺不住了,特让之歌从她的老家扬州寻来,坐了七八日船才上京的扬州郎中。

这郎中是扬州一带人士,诊脉后,浮沁专门把她喊到了后厅,趁着无人时,再问起癫痫一事。

一提癫痫,这郎中也立马懂了,“承蒙娘子看得起,这咱们扬州一带,确有不少癫痫病者,大多为妇人,此病,恐祸及后人几代人,故而这些妇人既无人敢娶,也无人生子。大多到最后,都入了观,进了庙。”

浮沁慌了神。

郎中走后,郎中所言句句在耳,一直重复着。

她第一胎到三个月时,她偷偷地让之歌在外头寻了堕胎药,一碗药下去,要了腹中胎儿的命。

之后的两胎,都是这样的下场。

最后她没了法子,眼看婆母相逼她生子,为了白家的根基,她扶持之歌为妾。

在白穆还心心念念她时,她怀了瑾书。

之歌虽为妾,可她还会依着以前的规矩,再为她寻来堕胎药,端到她跟前。

浮沁也不知怎的了,之歌做自己的丫鬟时,她的话,怎么听怎么都是为她考虑的。

如今之歌做了妾室,现今说的那些话,怎么听倒都觉得是在算计她呢。

浮沁还责怪自己小心眼。

她照旧喝了堕胎药。

可这次,这个小生命在自个肚中倒很是安稳,两碗药下去,她竟然没事。

浮沁等了两个月,月事都没来。

等到她确定孩子还在腹中时,孕肚都能瞧见了。这时候再下手已来不及了,白家都知道浮沁怀了孩子,全家都高兴,白穆自是周到地照顾着她。

之歌的院子,在她生下瑾书前,白穆一步都没踏足过。

瑾书的出生,浮沁担忧了数月,她生怕这孩子命薄,她既喝过堕胎药,又怕有婆母的癫痫。

可这个孩子,从出生到渐渐长大,都很乖。

浮沁被这个女儿暖了心,她小心呵护她,不让她受伤。

有一日她在院内陪瑾书玩耍时,之歌穿着素净衣裳进来了。浮沁抬头一瞧,只见她面色没有光泽,瞧着倒是病了一场一样,“你怎么这副模样了?”

浮沁还是会担忧她。

只见之歌“咣当”跪下,开始哭泣,“姑娘,姑娘您还是免了我做妾室吧,我还想回来伺候姑娘,就让奴婢待在姑娘身边一辈子可好。”

浮沁愣住了。

之歌擦拭着泪,“姑娘,奴婢知道您抬举我,让我做了公子的妾室,还给了名分。可奴婢消受不起这份福气的,这数月来,公子从不会踏进我的院子,这私下里,下人都在议论,说我是狐媚子魅不到公子的青睐,说我是妖精。姑娘,奴婢真的受够了,不想再被这样非议了。您就免了我这个身份,放我回到您跟前再伺候吧,下人的眼色,奴婢不想再挨了。”

之歌这样哭诉,浮沁自是绝不可能再让之歌回来伺候了。

这府门宅院的当家娘子给夫君纳妾,安顿内宅事,为子嗣和根基之事顾虑都是合理的。

之歌这样一说,浮沁以为她要走。

这若是走了,她在白府下人跟前就真的没了面子,连一个妾室都不能为夫君留着。

之歌反挑唆浮沁。

浮沁又没意识到,过了好些日子,她逼着白穆与之歌安置了。

等到她反应过来时,之歌已用自己的手段生了儿子,再用自己的手段把白穆彻底拿捏住了。

事后她再回想,才一点点理清了之歌是如何一步步利用她的。

前面堕胎三次,浮沁也是在瑾书被下毒的事后才慢慢想明白的,她再想起那些话和之歌说的那么些话,当真是后背发凉。

是啊。

若是想护住瑾书,想在这白府活下去,即便她是大娘子,她都不能再让之歌为非作歹装可怜下去了。

她回过神,外头院内站着的便是浮滢派来的丫鬟之衫,“大姑娘好,我们姑娘说近日新得了几款上好的小团茶,特让我拿来给姑娘和白公子尝鲜。”

浮沁故意支开水芯,“你去沏茶,记得煮久一点,这小团茶要煮两遍才能煮掉薄尘。”

水芯接过之衫递来的,速速退下。

之衫见跟前的人都支开了,这才跟着浮沁进了内厅。

浮沁放下白纱帘,坐在蒲团上,她点了香,也示意之衫坐下。

之衫与浮沁一并坐下,凑到她耳边小声道,“大姑娘让我们姑娘查的事现下已清楚了,这个水芯是白夫人给您的,中间并未有之歌姨娘经手,底子是干净的。水芯姑娘老家的那些人也并未有哪个是受之歌姨娘提携,之歌姨娘也并未给什么钱财去老家那边。这几年水芯的进出档记录,都只是说她单独一人的,并未有一件事离开过梁京。大姑娘,这老家的人最是靠谱,一般京中若是有哪位娘子需要笼络下人,都是帮着下人照料老家,这事在水芯身上没有。”

之衫想了想再道,“再有,水芯姑娘是家养的女使,这些年也并未回过老家,底子算是断干净了。大姑娘放心,这些事我们姑娘都查得一清二楚,姑娘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让您再考虑她在白府时的行为,做好打算就是。”

浮沁:“有劳浮滢了,还有你,这几日都辛苦了。”

之衫:“只要大姑娘好好的,我们姑娘夜里也就能睡安稳了。”

浮沁送走之衫,开始了她在白次府的打算。

入夜后,她把水芯喊来屋内,把自个所有的心思,还有之歌给瑾书这些年用毒的恶毒心思全都说出来。

她就记住了之衫的那句话: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水芯乖乖地坐在那,听着浮沁说瑾书,听着听着,双目含泪开始哭泣,“大娘子,奴婢之前是在夫人院内伺候的,那时候您扶了之歌姨娘,夫人说您没人照顾,这才让奴婢跟了您来伺候的。奴婢来到院内,见公子越来越不常来,又见瑾书姑娘性子不爱说话,只觉得这院内憋闷,没意思。”

水芯再道,“那时候奴婢都后悔了,后悔来这里了,后来之歌姨娘生了儿子,又常来院内,奴婢又渐渐体会到了您的心灰意冷,觉得您不该被这样对待的。大娘子不为了别的,就为了瑾书姑娘也不该再这样了,奴婢劝过您很多次,奴婢也知道自个不是您的陪嫁丫鬟,您对我,多少都有点忌讳。这深宅大院,大娘子这样想也是对的,只是今日您说了这番话,奴婢知道您信了我的,既然大娘子想做,那奴婢就陪着您一起做。”

她的眼神中,闪烁的是坚定和不怕。

浮沁看着水芯,竟也被感动了。

她擦拭掉眼角的泪,“有你这番话,我在这府中,也便有了依靠。”

这二人紧紧攥着手,彼此眼中都含着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