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定地看着谷幽兰想了一阵后,叶飞问道:“幽兰,你真的觉得我需要向静妹妹说些什么嘛?”
“嗯!”谷幽兰点头,“她也算是帮你照顾了大娘子这么些时日,好歹也跟她道声谢吧。若是你道了谢,她应该明白你是何意?当然,你要是想把她留在身边,那就给她一个承诺。”
“呃!”
见叶飞陷入犹豫,谷幽兰道:“夫君犹豫了,说明夫君还是想将静妹妹留在身边的。”
叶飞无言以对,然后将谷幽兰放在地上。
“那我这就去找她说会话?”叶飞疑问。
谷幽兰连连点头,“去吧。”
随后,叶飞便出了屋子,找到了在躲在井边偷哭的上官静。
“静妹妹!”
听到他的声音后,上官静立马抹去了脸上的眼泪,然后假装要打水。
叶飞走到她面前,道:“幽兰都跟我说了。”
上官静面露尴尬,然后低着头,说了声“抱歉”。
叶飞苦笑着挠了挠头,“静妹妹,你又没做错什么,不必跟我道歉。对了,白天你陆逊师兄找到我,说他这两日便要启程回西蜀,你心里是如何打算的?”
“叶飞哥哥?”上官静抬头看向叶飞,欲言又止。本来她还想说陆逊回西蜀跟她有什么关系,可想了想,觉得没必要装糊涂。
顿了顿,她才说道:“叶飞哥哥,你觉得我该不该跟陆逊师兄走?”
叶飞抬头看着天,沉吟半晌后才道:“按理说,我会问你,心里头有没有陆逊那傻小子,如果有就跟他走。”
“那不按理说呢?”上官静立即追问,眼中泪光盈盈。
叶飞看向上官静,叹息一声后才接着道:“静妹妹,你的心意,我或多或少知道些,只不过你要想清楚了,在我这里,你只能当个小娘,我能给你的,最多可能只有衣食无忧;可到了陆逊那,你便是个掌门夫人,而且还是独一无二。”
“所以说,叶飞哥哥你希望我留下来嘛?”上官静睁大双眼看着叶飞。
叶飞避开她的目光,眉头深锁。
见叶飞迟迟没有回应,上官静忍不住哭出声来,“叶飞哥哥,我明白了,多谢你、沈姐姐还有大家这两年对我的照顾。”
说罢,上官静便哭着跑开了。
叶飞挠了挠头,咬牙切齿。
就在上官静将跑出院门时,他突然瞬间移动,到了上官静面前,拦住了上官静的去路。
“叶飞哥哥,你!”泪流满面的上官静顿时停下脚步。
叶飞抬起手,一边为上官静抹去热泪一边说道,“静妹妹,你说从此以后,我和阴阳派会不会就此恩断义绝呀?”
上官静一怔,随即激动不已道:“叶飞哥哥,你这是何意?”
叶飞张开双臂,道:“静妹妹,留下来吧。”
上官静立马扑入到叶飞怀中,激动痛哭。
笑了笑后,叶飞左手勾住了上官静的腰,右手轻轻拍打着其后背。
“不过静妹妹,你要考虑清楚了,在我这里,你可成不了唯一。”叶飞道。
“嗯,早就想清楚了。”上官静几乎是泣不成声。
看到此情形后,不远处的谷幽兰叹了一口气,然后将窗户关上。
她走到桌前坐下,出神地看着桌上那盏摇曳的烛火。上官静成不了叶飞的唯一,她又何尝不是如此。
思及到此,她心里不禁羡慕起沈萧清。每次看着沈萧清的时候,叶飞的眼睛里在泛着光芒。
没过多时,叶飞推开了门进来。
“幽兰,我让静妹妹留下来了。”叶飞一边走来一边说道。
“我都看到了。”谷幽兰看着叶飞说道。
见她一副怏怏不乐的样子,叶飞走到她身旁坐下,拉着她的手问道:“刚才可是谁让我去把静妹妹留下来的,现在反而在吃醋了?”
“哪有,我只是想让夫君给静妹妹一个交代,可没说夫君非要将静妹妹留下来。我果然猜的没错,夫君是喜欢静妹妹的。”
谷幽兰话音一落,叶飞突然凑过来,盖住了她的唇,使得她说不出话来。
好一阵后,两人四唇分开,谷幽兰用手勾着叶飞的脖子,凝视着叶飞的双眼。见叶飞看着自己的双眼里泛着光芒,她喜上眉梢,然后给了叶飞一个主动的回应。
随即,房间里的灯灭了,黑暗将一切都遮掩了起来。
......
汴京城内。
虽说皇帝驾崩,可在林贵妃父亲、殿前司总指挥使郭映以及六部尚书的掌控之下,整个汴京并没有出现大乱。
由于周成生前只生了太子一个儿子,所以太子毫无疑义地接任了帝位。
不过因为太子如今才三岁,后宫不得干政,所以只能选出几位辅政大臣来辅佐太子,直到将来太子亲政。
说到辅政大臣的人选,首当其冲的自然是林贵妃的父亲林尚书,在周成驾崩之前,他担任着吏部尚书一职。短短五年里,能够从一名地方的七品官员,跃升至这位极人臣的位置,靠的全是林贵妃这个突然从天而降的女儿。
除了林尚书之外,呼声最高的还有户部尚书秦世平大人,以及刑部尚书杜宽。在秦世平曾担任刑部尚书多年,杜宽便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何况杜宽年纪尚轻,资历较浅,于是他便以伤心悲痛为由,在家养病,主动退出了这辅政大臣之选。
秦世平与林尚书关于辅政大臣之争,实际上也是朝中新党和旧党的争夺。在周成变革之前,借着新旧两派势力相互制衡。可在变革之后,新党便彻底压制了旧党,两党之争也暂时告一段落。
如今周成突然薨逝,两党之争再起,最终谁能当上这辅政大臣,决定了将来云国的走势和运势。
夜幕降临。
接任密阁阁主之位不久的杜宽来到了密阁,然后直奔密阁的大牢。
最终,在一间牢房内,他见到了被囚禁在其中的萧易何。
自从那天向周成坦白了自己被迫勾结隐天一事后,萧易何便一直关在密阁里。每天,除了早晚一次有送饭的人过来之外,他就没有与任何人打过交道。
何况,密阁大牢里送饭的全是一些听不见也不能说话的人,所以萧易何也没法套问他们的话。
这也意味着,萧易何既不知道江南那边的战况,更不知道周成驾崩一事。
当看到杜宽的那一刻,萧易何甚是激动,于是便急忙问道:“江南战况如何了?”
杜宽面无表情地打量了一番萧易何,皱了一下眉头。想当初萧易何是那般的风度翩翩、意气风发,如今却成为了胡子邋遢、蓬头垢面的阶下之囚,真是上天弄人。
“杭州守住了,苏州也夺回了。”杜宽回应。
闻言,萧易何大喜,然后握紧了双拳,喃喃自语道:“叶飞,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你师父潇湘书院的掌门钟观棋被人杀死了。”杜宽又接着道。
萧易何脸色一沉,不过随之眼中流露出一抹恨意。
若不是因为钟观棋胁迫他,他今日也不至于沦落至此,还险些成为了祸国殃民的罪人。
“你的事情陛下都跟我说过了,”杜宽面色转阴,“陛下说过,只要三月内能够平定叛军,那就会放了你,并且恢复你阁主之职。”
萧易何感激地点头,然后对杜宽说道:“杜大人,烦请待在下向陛下说一声,谢陛下不杀之恩。”
杜宽摇了摇头,“恕本官做不到。”
萧易何看着杜宽,还以为杜宽是不愿意帮他的忙,于是便道:“那就只能等将来有朝一日出去之后再去向陛下跪谢不杀之恩。”
“今夜我便能将你放出去!”萧易何对杜宽说道。
萧易何面露喜色,“当真?那在下明日就去向陛下请安。”
“怕是不成了,”杜宽脸色一沉,“陛下他,驾崩了!”
闻言,萧易何顿时面如死灰。
杜宽转过身,出了牢房,没有将牢房关上。
当杜宽走远之后,萧易何双膝跪到了地上,哀嚎痛哭。
“陛下,陛下!”
哭了好一阵,萧易何才出了牢房,到了一间密室里面。
密室里头,杜宽早已经备好了酒在等着他。
“萧阁主,”杜宽改回了对萧易何的称呼,“莫要难过了,陛下乃真龙之子,不过是回到天上继续当他那逍遥快活的神仙去了。”
萧易何点了点头,也只能如此宽慰自己了。
“不过,”杜宽话锋一转,“虽说陛下的死看似是因为劳累忧心所致,身上没有任何伤口,也没有中毒和内伤的迹象,可本官还是觉得陛下的死有些可疑。”
萧易何一惊,“既然如此,你杜大人可有调查此事?”
杜宽摇了摇头,“如今后宫已经被张德仁、郭映和林贵妃三人所控制,我根本就没法进宫调查。不过,如此一来,若是陛下的死另有其因,想必与此三人有关。”
说着,杜宽拿出一杯酒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之后,他脸上又多了几分的忧愁。
“所以即便我真的查出了什么,为了太子,我也只能将真凶烂在肚子里。与其如此,还不如什么都不查。”
萧易何若有所思地点头,叹道:“杜大人还真是深思熟虑。”
“太子今年才不到四岁,少主登基,必将有辅政大臣。如今这朝堂和京城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汹涌澎湃。虽说林尚书乃贵妃娘娘的父亲,可你我心里都清楚,其并非贵妃娘娘的生父。”
“此事秦尚书还尚未知晓,我也不打算告诉他了。否则一旦他们以此来攻击林贵妃,那么受到波及的还有太子,甚至是整个大云。若是以后林尚书当了辅政大臣,要对秦尚书以及新党的人大开杀戒,到时候我便因此来要挟林尚书和林贵妃,逼他们网开一面。”
听了杜宽这番话后,萧易何一直在唉声叹气。因为江南叛军起义一事,云国便已经是元气大伤;如今皇帝驾崩,无疑是雪上加霜,朝堂内外都会因此陷入动荡以及巨大的内耗。
“萧阁主,今日我来找你,除了放你出来之外,还想跟你商量一件事。”杜宽道。
“杜大人尽管开口。”
“萧阁主,想必你也清楚,此番江南叛军起义,其背后其实隐天之人从中作祟。隐天的目的,便是想趁乱扶持听命于他们的人造反。这么一想,就意味着有某位皇亲亲王已经动了谋反之心,早与勾结上了隐天。”
说到这,杜宽拿起酒杯喝下一口酒,接着道:“萧大人,本官眼前所担心并非是谁来当这辅政大臣,而是担心再过不久,可能会有人率兵包围京城;或者是以太子年幼为由,欲将取而代之。”
萧易何没有说话,而是叹气,杜宽所说的这些他当初早就想到了,也在那日向周成坦白之后也跟周成提及了。
若不是周成突然薨逝,此担忧就不会成为担忧。
“所以,杜大人想要在下做些什么?”萧易何问道。
“我想再委屈萧阁主一些时日,继续待在这密阁的大牢。若是不久后真有哪位亲王逼宫造反了,见到你一直被囚禁在密阁的大牢中后,或许会对你委以重任。毕竟,隐天的人还不知道陛下已经饶恕了你的罪,还以为你是被陛下关在了密阁大牢里。”
萧易何点了点头。
“萧阁主你放心,最长不会让你待超过半年。”杜宽向萧易何承诺。
萧易何点头,答应下来。
“不过,”杜宽面露为难,“为了让隐天的人相信,可能会对你进行一番严刑拷打。”
“无妨!”萧易何不以为然道。喝完一杯酒后,他便起身,返回到了刚才的牢房里。
当萧易何走后,杜宽喃喃自语道:“陛下,你要是不走,该多好呀,到时候我们再把叶飞招来京城,再将这乌烟瘴气的朝堂搅得天翻地覆的,到时候那些王八一个都别想逃,可惜了!”
喝完一壶酒后,杜宽便离开了密阁。
在他离开没多久,几名密阁的人将萧易何绑起来,随后密阁里传出了嘶声裂肺的惨叫,直到快到天亮之前,萧易何才被扔回到了牢房里面。
一脸惨白、浑身是血的他喘着气,望了望三面都是墙的牢房,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外头的天开始亮了,而他的黑夜,才刚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