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玄女打定主意,当下更不迟疑,连夜下山,也不惧夜静凶险,连夜急掠,到半夜时分,已赶回蓟城钟老板家中来了。九天玄女见钟家大门紧闭,也不去叫门,飞身一跃,便已跃上瓦面,夜猫似的向大厅方向掠去。
此时大厅下面尚透出灯光,原来钟老板夫妇果然十分痛惜义女的夭折,从早上直到此时深夜,为怕义女的魂灵寂寞,竟双双守在灵堂,半步也没有离开过。
九天玄女见状,不由又喜又羡,我九天玄女虽为人类,但从未受此父母恩厚待;你钟小姐虽为异类,却有义父义母如此惜爱,这般看来,你的运命,竟又比我九天玄女好多了……钟老板夫妇如此尽情尽义,简直犹胜亲生骨肉,日后亦必可一脉相承,有缘承纳义女龙脉的荫庇……
九天玄女心中欣然,她心念未毕,人已越窗而入,无声无息,便出现在钟老板夫妇面前了。”钟大叔!钟大婶!你等待义女倒一片情深啊!”
九天玄女忽地嚷了一句。无声无息的,可把钟老板夫妇吓了一跳,几乎以为是自己的义女从棺木中翻生,突然闪了出来!
钟老板定眼一看,才知九天玄女已突然降临,不由又惊又喜,忙道:“……啊……原来是玄女姑娘!那……事情……到底如何?”他被九天玄女的闪电般身法弄呆了,在他心中,九天玄女简直是神仙鬼怪一类的人物,因此连向她发问也心慌意乱起来。
九天玄女见状,知必定是自己的突然出现,把钟老板吓慌了,便抱歉一笑,轻声道:“钟大叔莫慌,我一时性急,才越门而进,其实并无甚怪异,那只是武林中的一种轻身功夫而已,我亦只是凡间女子一个,请勿胡思乱想。”
钟老板见九天玄女柔声细气,这时她的神态与普通的女子并无甚异样,心中这才稍安下来,连忙又向她谢道:“是,玄女姑娘辛苦了……小女下葬之地,未知是否已有合适地方了?”
九天玄女点点头道:“地点已选妥了。”
钟老板一听,大喜道:“玄女姑娘!那墓地在什么地方?”
九天玄女道:“蓟城外三十里,上方山的天柱峰上……”
九天玄女此话未完,钟老板便吃了一惊道:“上方山距此来回六十里,上山之路近百里,玄女姑娘竟可一日来回么?而且还要在上方山上四周察看!这……玄女姑娘莫非当真是神仙降世么?”
九天玄女微微一笑道:“百来里路,一日来回,这有甚稀奇?若我那师哥鬼谷子施展乾坤神功,只怕三个来回也走完了!”
钟老板一听,耸然动容道:“玄女姑娘说,寻龙祖师鬼谷子是姑娘什么人呢?”
九天玄女不以为意地随口道:“师哥啊!我与他同拜老子李耳门下,他入门尚比我早,他自然是我的师哥啦!”
钟老板一听,又惊又喜喃喃道:“一位是得道老祖,一位是寻龙祖师,一位是九天玄女的真身现世,一门三杰,钟某人今日有幸遇上,苍天待我也总算不薄矣……钟家必定得延血脉了!”钟老板说着,以手加额,庆贺欢欣不已。
钟老板遵九天玄女的吩咐,出重金请了几名孔武有力的大汉,相帮扶持,把义女的遗体运上上方山天柱峰,他夫妇二人,亦带备了干粮,在九天玄女的扶持下,千辛万苦,双双上了天柱峰。因为九天玄女说,他钟家欲延血脉,必须夫妇同在坟前拜祭义女,否则便难收承脉之功了。
九天玄女指挥数名大汉,在那座狐形山丘的正中,挖了一座墓穴,把钟小姐的遗体安葬了,又竖上石碑,又依鬼谷子的模样,吩咐钟老板夫妇跪下拜祭了,入葬之事便告一段落。
此时已是入黑时分了,山野一片漆黑,此时不但那几名大汉不敢在此时下峰,就连九天玄女也无把握保证钟老板夫妇的安全,无奈只好在钟小姐的坟前不远,就近拣了个避风的地方,或坐或躺,坐待天明再作打算。
九天玄女功力精湛,在高峰上挨一晚自然平常之极。但钟老板夫妇,甚至那几名大汉,到半夜便再挺不住了,身子一歪,便倚山靠壁,熟睡如泥。
钟老板睡了一会儿,忽觉有物以舌舔脸,他吓了一跳,以为是山间的毒蛇之物,登时醒了,睁眼一看,却原来是一只雪白的狐狸,伸出舌头,舔他的脸儿,白狐见钟老板睁眼,却又呼地向义女钟小姐的墓穴蹿去。
钟老板甚感惊奇,连忙伸手推醒钟大婶,轻声道:“娘子!快醒醒!有怪事呢!”
钟大婶揉了揉眼皮,道:“官人!有甚怪事?莫扰人好梦啊……”
钟老板一听,忙道:“你梦见什么?”
钟大婶喃喃道:“我……梦见义女的墓中,忽然钻出一头雪白的狐狸,这直的向我奔来,扑入我的怀中,状甚亲昵,我……我耳边似乎听到白狐在低低唱歌道:'仙狐龙穴藏白狐,白狐前身做义女,为报养育深如海,舍却千年道行去……'我心中不由一阵悲怆,正想痛哭,却被你推醒了。”
钟老板一听,失声叫道:“那并非梦,而是真实情景啊!你快爬起身,看看义女的坟墓……快!”
钟大婶依言抬起身来,向坟墓那面一望,不由一阵发呆!
但见在月色之下,义女的坟前,竟有一只毛色如雪的白狐,正欣然起舞,它东婀西娜,舞姿美妙之极,又欢欣之极。白狐舞了一会儿,竟向钟老板夫妇这面,后脚着地,站了起来,伸出前爪,向钟老板夫妇点头招手,神态怪异之极。
钟老板夫妇惊疑交集,也不知如何是好,怔怔竟不敢移动分毫。
“钟大叔!钟大婶!快……快走上去,在义女坟前叩拜!”此时忽听九天玄女急道。
钟老板一听,也不管娘子是否愿意,捉起她的手,就向义女的坟墓奔了过去。
钟老板夫妇奔到坟前时,那白狐却呼地一下蹿上了墓顶去,伏在墓顶上,一动不动。
钟老板也是福至心灵,当下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拖着钟大婶,便跪在义女的坟前,叩拜起来,一面喃喃地祈祝道:“幸蒙九天玄女姑娘相助,义女你终获龙脉安眠,若女儿有灵有性,祈请大发慈悲,赐钟氏一点血脉,以解义父义母思忆女儿之苦痛!祈祈此祝,万望灵应速速……”
钟老板夫妇祝祷之声未落,伏在墓顶上的白狐忽而四肢向内骤结,身子屈曲成团,渐而缩成一颗鸡蛋般大的雪白丹珠,白光四射,忽然又弹射而起,直向钟老板夫妇跪着这面飞射而至!钟大婶眼见白丹珠向她的头脸直射而来,吓得啊的惊叫一声,那白丹珠竟如生灵,趁钟大婶嘴巴张开一霎,已扑了进去,又骨碌的滚落钟大婶的肚子中去了!
钟大婶根本连一丝抗拒的机会也没有,白丹珠入肚之际,她但感肚腹中一阵灼热,直透胸腔,随即神思恍惚,目瞪口呆地盯着墓碑出神儿。
钟老板见状,不由大吃一惊,他连忙趋前一步,抱着钟大婶失声道:“娘子!娘子!你快醒醒!你被那白珠射入肚腹,难道竟疯了?若如此,那是天亡我钟氏一脉矣!唉……”
钟老板叹息声未了,他身后忽地有人轻声贺道:“恭喜钟大叔!令千金甫入龙穴,便有灵有性,效应速速了!”
钟老板闻声抬头一望,只见九天玄女已含笑站在三尺外的月色下,一身白衣,恍似月中仙子。
钟老板也不及赞誉,便连忙道:“玄女姑娘,钟某何喜之有?”
九天玄女微微一笑道:“钟大叔刚才是否亲眼看见,白狐化白珠,落入钟大婶的腹中?”
钟老板不迭地点头道:“是,是,的确如此怪!但娘子她却忽然如痴如醉了……这却如何是好?未知是坏是好?”
九天玄女道:“白狐化白丹,落入钟大婶的肚腹,此乃大应龙脉吉兆,钟大婶身上,已怀你钟家血脉了!”
钟老板惊喜莫名,失声道:“为甚会如此怪异?”
九天玄女呵呵一笑道:“不为什么,因为我替你钟家点的这座龙脉,其名便叫仙狐炼丹穴也!仙狐现形,白珠入腹,一切皆已灵验,钟大叔还忧心什么!”
钟老板一听,仔细一想,不由连连点头道:“不错!不错!先见白狐现身,再而坟前欢舞,又缩化成丹,最后落入娘子口中……呵呵!果然是好一座名副其实的仙狐炼丹穴!荫赐钟氏一脉有后了……钟家永世不忘玄女姑娘大恩大德!”
九天玄女目注钟老板夫妇一会儿,忽然微微一笑道:“钟家虽然有后,但必定非男,而是一位千金小姐!”
钟老板一听,忙道:“玄女姑娘为甚如此判断?”
九天玄女微笑道:“钟大婶此时已入六甲之形,她面色黄而且明,甚有光彩,命门红紫,声音清亮,此皆生女之相也!”
钟老板已亲眼看见九天玄女的本事,对她的话自然深信不疑,他神色稍稍闪过一丝失望,但随又释然,呵呵一笑道:“但能留一点血脉于世,心愿足矣,管他是男是女?弄璋弄瓦了……既然是女儿,未知玄女姑娘是否肯再赐其名字?”
九天玄女见钟老板心胸如此豁达,想起自己也是女儿之身,不由欣然一笑,也不推辞客气,微一沉吟便道:“好!若生女貌美,就叫钟桃艳;若生女貌丑,就叫钟离春吧!”
钟老板唯唯称是,又牢牢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