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玄女一听,俏眼便蓦地睁圆,一缕湛湛蓝光便射了出来,她的内力已极高,心中动怒,真气被激,不由便欲发作了!
店小二被九天玄女目中的蓝芒射着,但感一阵遍体生寒,双腿不由一抖,身不由己便欲移开,但他转身之际,却猛地看见一位女子从店外进走来,便如获救星似的胆气一壮,仍然把九天玄女的去路堵住。
走进来的女子,人虽隔十几丈,一缕尖音便径自钻入九天玄女的耳里:“这位姑娘!吃饭付钱,天公地道,此地燕国律例严明,可容不得你捣乱赖账啊!”
九天玄女一听,便知有人以逼音成线的功夫向她传话,此人的内力惊人,因为九天玄女练成这种功夫,亦仅是三数年间的事,以前只能眼睁睁地瞧着师傅老子和鬼谷师哥在她面前卖弄。九天玄女不由微吃一惊,俏目中的蓝光一掠,从店小二的身上,转到进来的那位女子身上了。
这进来的女子容貌娇美之极,直叫见到这副面容的人均目瞪口呆,而且体态轻盈优美,无论从任何角度看,她都是完美无瑕的了。
九天玄女的目光落在这完美无瑕的美女身上,却不禁皱了皱眉,似乎在她身上发现了一种极惊人的秘密似的。
九天玄女沉吟之际,那女子已脚底生莲似的走近来了。她俏生生站在九天玄女面前,脸含微笑,却没作声。
店小二见这女子走近,却如获救星,连忙向她躬身道:“小姐!小的向你请安……幸好你及时赶到,这位姑娘……她……有人欲赖账呢!请小姐做主!”
小姐并没答话,脸上俏生生的笑意也丝毫没有收敛,坦然迎着九天玄女的目光,一副大家闺秀的从容气度。
九天玄女目注这小姐,也没作声,只怔怔地出神直视。
店小二却忍不住了,他没好气大声对九天玄女道:“姑娘!这位小姐姓钟,是本店老板的义女,虽非亲生,犹胜骨肉!在我家小姐的手底下,已不知降伏多少赖账的无赖之徒了……姑娘好自为之!”
九天玄女不想也不笑,就似没听到店小二的说话,依然盯着这姓钟的小姐出神儿。
钟小姐坦然迎着九天玄女惊疑的目光,脸上笑意不变。俩人稍僵持了一会儿,钟小姐忽然微微一笑道:“小二!这位姑娘吃了什么?”
店小二伸手指指桌上的烤鸭,道:“足足五只大烤鸭!价钱不菲呢!钟老板抱怨近日生意不佳,我还以为这位姑娘是一大豪客呢!”
钟小姐笑笑道:“因此你便给她连捧五盘大烤鸭出来了?但她一位姑娘家,如何吃得下五盘烤鸭?你也不先替客人想想么?”
店小二一听,脸上一红,眼见钟小姐有怪责之意,他对钟小姐似乎十分敬畏,连忙分辩道:“虽然小的起初的确带点拼命推销的意思,但烤鸭的数目是她点的!而且她五盘烤鸭都吃过了,因此她自然要付五盘烤鸭的账目啊!请小姐明察!”
钟小姐微笑道:“她一位姑娘家,如何吃得下五只大烤鸭?”
店小二一听,连忙走过去,把露出灰白腿骨的五盘烤鸭排成一列,十双光秃秃的烤鸭腿骨,便向这面迎空高竖,煞是好看。店小二道:“小姐,你看看啦!”
钟小姐向那列空腿骨微瞥一眼,不由便微笑道:“是呵!五盘烤盘的确都吃过了!但未知如何吃得这般奇妙?姑娘能见告么?”
九天玄女神思恍惚的道:“这有什么奇怪?我不喜欢啃骨头,自然便只吃肉啦……我……我也不知吃东西要付账!我身上也没有可付账的银两!我已答应寻到我师哥,便来铺付账嘛!这小二怎的还不放我出去?”
钟小姐目注九天玄女一会儿,忽然微微一笑道:“好!这位姑娘,你可以走啦!希望日后彼此再相逢。”
店小二一听,傻了眼道:“这怎么可以?小姐!五盘烤鸭的价钱,抵得上店中半日生意了,老板怪罪下来,这责任谁敢担当?若人人皆如此赊账,这夜宵店也不必开张了!”
钟小姐微露不悦道:“陈小二,义父虽然把店子委托你打理,但你连我的话也不听么?”
店小二──陈小二叹了口气道:“小姐的话,小的怎敢不听?但事关做生意的规矩,老板亲自定下的,小的委实不敢破坏……除非……”
钟小姐笑笑道:“除非什么?你说说看!”
陈小二咬了咬牙,道:“除非这位姑娘肯留下抵押品,保证日后返回付账,小的才敢放走这位姑娘!”
钟小姐想了想,似乎也同意陈小二的办法,便向九天玄女含笑道:“这位姑娘,做生意的确有做生意的规矩,我虽然体谅姑娘的处境,但也不可令小二他太难做。姑娘如不介意,可否留下什么东西权作抵押?至于日后何时付账,适随姑娘之意便了。”
九天玄女神思依然带点恍惚,因此任由钟小姐与陈小二说话,她自己就如局外人似的。此时钟小姐问她要抵押品,不禁又好笑又气喃喃道:“原来你姓钟!岂非与我俗名同姓?你来路虽然怪异,但心性却很不错啊!罢了,念你与我同姓的缘分,我也懒得揭破你的秘密啦……你还要向我讨甚抵押品?”
钟小姐一听九天玄女的喃喃自语,不知怎的,神色便微微一变,但她到底见惯世面,随即便坦然微笑,也没作声。
陈小二却忍不住了,抢着道:“姑娘!我家小姐对你已够宽宏大量了,你还不领情么?我劝你乖乖拿出抵押物,若惊动官府,姑娘你便万难脱身了!”
九天玄女喃喃地道:“我……我身上空空如也,有什么抵押物?就算有,你等也不知它的价值多少嘛!但我若走,谁又阻得了我?”
钟小姐含笑道:“姑娘你风尘仆仆,断非燕国人士,你出门千里奔波,吃喝住那是决免不了的,若连一点值钱的东西也没有,如何走过茫茫千里路?”
九天玄女见钟小姐态度很友善,不似陈小二的咄咄逼人,便不想令她为难,她突然想起自己身上有风水冰洞获得的三样东西,心道那本周易在这等人眼中是决计不值钱的,因为根本看不懂其中的奥秘,倒是那个什么天幻镜、地玄盘,乌黑亮晶亮的,大概值多少钱,反正连我也不知其中的奥妙,或许可充抵押五盘烤盘的价钱吧!
九天玄女这般思忖,便咯咯一笑,道:“小二哥,你一定要抵押品,才肯放我走么?”
陈小二怏怏地道:“当然!做生意的规矩决不能坏也!”
九天玄女无奈笑道:“这样吧,我新近获得两样东西,也不知它是否值五盘烤鸭的价钱,这便麻烦小二哥你看一看吧了!”九天玄女说着,便欲伸手去掏那两件古物。
钟小姐此时心有所触,忽然道:“这位姑娘既然身上没有值钱之物,这抵押品不要也罢了!”
陈小二却决然道:“这不行!她不是说有两件古物么?先拿出来看看,若值钱的,便可以作抵押品了!”
九天玄女格格一笑,她探手便摸出那块地玄盘,放在手上道:“小二哥!你看看可值钱么?”
陈小二瞥一眼地玄盘,但感乌黑古朴,毫无起眼之处,不由叹了口气,道:“就凭这块东西,只怕连半只烤鸭腿也抵偿不了!”
九天玄女听陈小二说不值钱,无奈只好把地玄盘收了回去,心道这等世俗人眼光,怎判断得出这等古物的价值?这天幻镜,便不拿出来也罢了!
不料陈小二叹了口气,又续道:“姑娘不是说有两件古物?这件不值钱,还有一件也拿出来瞧瞧吧!”
钟小姐不悦道:“她既然并无值钱的抵押,小二又何必苦苦追逼?此事就如此作罢,好么小二哥!”这位钟不姐心中不快,但也不揣出大小姐的架子训人,处事一流雍容大度。
九天玄女对钟小姐不由又添了几分好感,她因此更不想令她为难,不待陈小二催促,便探手把那块天幻镜取出来,向陈小二手上一放,道:“小二哥!你仔细瞧清楚,看看是否值那五盘烤鸭的价钱!”
天幻镜放进陈小二手上时,恰好是镜子的背道,那天幻镜三个古字,也恰好被陈小二看见了,他不由猛地一怔。
好一会儿,陈小二才又猛地把镜子翻过去正面,他向镜片一望,镜片中有他自己面容的倒映,但他却如遭电击,因为镜子里面除了他自己的面容外,还隐约露出一团毛绒绒的东西,那似乎是一只披毛的怪物,但到底是什么,陈小二已被吓呆了,他连想也没法去想了。
九天玄女眼见陈小二的模样古怪之极,心中也甚感奇怪,暗道这店小二是怎的了?瞧着镜子,竟如中了邪似的!
陈小二惊呆了一会儿,忽然有点醒悟,他扭头向他的背后一看,他发觉在他背后的竟是钟小姐!而钟小姐后面就再无任何人了!
陈小二再转头望一望镜子,他赫然发觉,钟小姐移动一下,镜子的毛绒怪物摇一摇!陈小二心中如被人刺了一剑,他便被人杀了也不敢相信,钟小姐在这面镜子中的倒映,竟是一只毛绒绒的怪物!
陈小二惊骇之下,也不及细想,猛地倒转镜子,定定照着钟小姐,一面失声叫道:“小姐!这镜子邪之极了,你快看看,它把小姐你照的什么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