偃云彩聪明绝顶,一听便知他故意撒野,已诱引楚王熊绎进入她预伏的机关。于是便毫不犹豫,咯咯笑道:“这会飞的大机鸟,可了不得了!据我所知,当世会制造的,亦仅两人而已。”
熊绎果然大急道:“是哪两人?姑娘快告知寡人!”
偃云彩道:“其中一人,大王想必已知,便是被大王囚禁于王府内的鲁班呢!”
熊绎微吃一惊道:“姑娘,你怎会知悉?”
偃云彩笑道:“这鲁班小子是我的好朋友,那大机鸟我亲自看见他制造,我怎会不知道?”
熊绎一听,这才露出笑容,又道:“噢?原来如此。那另外一人又是谁?”
偃云彩笑道:“我爷爷啊!实话说吧,我爷爷会制造大机鸟时,那鲁班小子还是尚未成年的娃娃儿呢!”
熊绎一听,不由越发感兴趣了,他目灼灼地盯着偃云彩,紧张的道:“噢?姑娘的爷爷是谁?”
偃云彩坦然道:“我爷爷便是机圣后人偃八手啊!”
熊绎耸然动容道:“偃八手的名头,寡人早就听说过了,他又是与‘四脸圣手造父’齐名的大能人啊!姑娘原来是偃八手的孙女,有幸降临于楚地,此乃寡人之大福缘也!”
偃云彩眼见已挑起熊绎强烈兴趣,却适时的一松,故作不明道:“为什么?大王。”
熊绎道:“实不相瞒,姑娘的好友鲁班的本事,寡人已亲眼见识过了,他果然是当世一等一的大能人啊!寡人对他佩服之至,欲留他在楚国,富贵荣华任他索取,可惜却被他拒绝!寡人无奈,才把他暂时羁留府中,但寡人亦绝不许伤他一根汗毛,由吾楚国四大勇士亲自保护,鲁班的生命安全极了!只要姑娘劝服鲁班,同为吾楚国效力,吾楚国必可大振国威!”
偃云彩一听,便明白鲁班为什么不肯答应为楚国效力了,她在心中暗笑道:“楚王爷呀楚王爷,你可知鲁班的师训三大要旨,其中一条便是‘济世救人,为天下苍生福祉效力’?你欲振楚国声威,必有攻伐别国之心,攻伐便必引发苍生死难,我那鲁班哥哥又怎会答应相助呢?看来还是你爱才之心令他感动,不然他只怕早已出手对付制止你的大野心了!”这是偃云彩心中忖念,但她深知,此时此刻是绝不可说出来的。
只见偃云彩微微一笑,故作迷惑地道:“大王啊,若我劝服鲁班为楚国效力,未知有什么好处呢?”
楚王熊绎连忙道:“若姑娘果然有此能耐,劝服鲁班回心转意,寡人答应,但凡楚国境内所有的,任姑娘随心所欲便了!至于鲁班,只要他愿意,寡人立刻下旨,拜他为楚国的兵马大元帅!”
偃云彩见熊绎意态真诚,不由微叹口气,心道:“你果然爱才若渴,真心诚意,令人感动,可惜我那鲁班哥哥心坚如钢,师命难违,又怎能劝他为你的‘攻伐大计’效力呢?看来你是白费心机啦!”
偃云彩心中转念,正欲答应劝劝鲁班,以便寻机救他脱险。不料偃云彩尚未及开口,偏殿外已掠进一位华服女郎,人未到,声音已疾射而至:“王爷!千万别上这小女娃儿的恶当啊!”声未落,人已到,向熊绎盈盈道:“臣妾千月,拜见王爷。”
熊绎正满怀希望偃云彩能劝服鲁班,为楚国效力,被千月玉姬如此一嚷,不禁一怔道:“噢?千月美人,此话怎说?”
偃云彩与千月玉姬初一睹面,心中便不由突然一跳,暗道:这女子的美艳,与“造父所塑太祖母形貌”竟不相伯仲,由此可见此女的艳丽。不过却流于妖媚,而且深藏不露,凭她的外表,竟难窥测她的年岁。同时她的武功也非同小可,目力亦惊人至极,她竟一口便揭破了我偃云彩的暗中计算。
偃云彩尚在思忖如何应对,千月玉姬已微微冷笑道:“王爷,鲁班当日与旋波姐姐比武,不敌受创之际,他宁肯自尽,也不愿为王爷的大计效劳,由此足见鲁班心性固执,坚硬如顽石也,试问他又怎会因这女娃儿一席话而改变心意?这女娃儿来历不明,甚有可能借机救鲁班脱险,王爷若让他二人见面,便必中其奸计矣!”
熊绎犹豫不决道:“虽然如此,但鲁班的父亲在吾等手中,鲁班乃至孝之人,他怎会置生父的安危不顾,独自逃生?千月美人是否多虑了呢?”
千月玉姬冷笑道:“世事多变,大难临头,夫妻亦如林中鸟各自飞,父子之情怎及得自家生命重要?尚望王爷三思……”
千月玉姬话音未落,楚王熊绎也尚未有所表示,殿外又匆匆掠进一位美人,原来竟是旋波妲己亲临偏殿,只见旋波妲己掠近熊绎身边,附耳低言了几句,熊绎脸色虎地一变,尖声道:“这……姓鲁的老汉竟如此壮烈?,却如何是好?”
旋波妲己话声轻微,她也并不以偃云彩在场为意,大概以为这等小女娃儿,成得什么气候了?不料偃云彩的功力,自跟随“四脸怪人造父”三年,已脱胎换骨,不可同日而言了,旋波妲己的悄语,竟被她听得一清二楚,她分明是向熊绎报道:“王爷!不好了,鲁班的父亲鲁牛,不但拒绝劝降鲁班,更为了免被吾等拿他要挟鲁班,竟悄悄咬舌自尽而亡了!若鲁班知悉乃父死讯,必对吾楚国恨之入骨,只怕不但不降顺,反而与吾楚国为敌矣!”
熊绎果然大吃一惊,失口嚷了一句,及后醒悟偃云彩在场,才猛地顿住,接而又忍不住惊恐道:“怎会弄到如此可怕之局,旋波美人,为今之计,当如何是好?”
旋波妲己不答,却目注偃云彩一眼,沉声道:“王爷,这女娃儿是谁?”
熊绎正为鲁班父亲鲁牛之死惊怒,他一听便生气地说道:“这位姑娘,乃偃八手的孙女,又是鲁班的伙伴儿,她本来已答应劝服鲁班为吾楚国效劳,不料却被汝等弄糟了!哼哼,寡人留鲁班为己用的大计,岂非落空了吗?”熊绎说时,恨恨不已。
旋波妲己、千月玉姬二人虽然得宠,但亦料鲁班在熊绎心中的分量如此重,不但舍不得杀他,甚至千方百计亦要留为己用。此刻他正恼怒之际,二人再也不敢再触怒他了。
偃云彩察言观色,已知那旋波美人所言不虚,她心中不由一阵悲痛,暗道:义父寻女心切,才弄出这番灾劫,虽然鲁莽,但亦情有可原,不料他竟如此壮烈,为了儿子不受人要挟,竟咬舌自尽,以补偿自己的错失!义父之死,虽然是他自己决定,但楚国这两位妖妃,必定另有所图,说不定义父是被她二人逼得自断呢!哼哼,义父既死,你楚国与鲁班哥哥便有杀父之仇,他又怎会为你楚国效劳!
偃云彩转念又暗道:鲁班哥哥既然不肯降顺楚国,楚王熊绎虽然极看重鲁班哥哥,但爱之深亦恨之切,楚国又怎么会容鲁班哥哥存于世上?就如一块美玉,假如自己得不到,也必定把它毁灭,以免美玉落到别人手上,如此一来,鲁班的处境便凶险极了!嘿嘿,幸亏被我听到这可怕讯息,不然鲁班哥哥便死了也蒙在鼓里呢!
偃云彩心念电转,很快便打定主意了。只见她诈作毫不知情,向楚王熊绎笑道:“大王啊,你真的想那鲁班小子为楚国效劳么?”
熊绎一听,不由怔了怔,心道:若鲁班的父亲未死,他或许尚有可能为吾效力,但如今他与吾楚国有杀父之仇,还怎会答应?这简直是痴心妄想也!熊绎心中烦躁,不由狠狠地瞪了偃云彩一眼,沉声道:“不错,但寡人费尽心思,尚难达到,姑娘你又有什么法子?”
偃云彩微微一笑道:“大王,假如有一种东西,喝了可令人兴奋、热血沸腾,更可令人雄心万丈,欲享天下荣华富贵,那是否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心意呢?”
熊绎一听,不由又好笑,道:“若有如此妙用,当然可令人化怯弱为强悍也!但普天下哪来这等神妙的东西?”
偃云彩笑道:“大王若想得到,为何不求求我这小女娃?只要大王求我,且全力配合,欲得此神妙之水也并不太难。”
熊绎一听,不由又惊又喜,他霍地挺起身来,目灼灼地盯着偃云彩,急道:“偃姑娘!你是否有办法弄到?若有办法,寡人必视之为吾楚国的国宝,求你又何妨!”
偃云彩道:“当然啦,大王忘了我是偃八手的孙女儿了吗?”
熊绎一听,不由大笑道:“不错,不错,你爷爷是偃八手,你是他的孙女,自然也晓得些神妙法宝也!好,寡人这便求你弄来,且答应全力助你成事!”熊绎心痒难煞的道。
此时不但楚王熊绎心痒难煞,连曾为商纣王宠妃的旋波妲己、千月玉姬二人,不由亦大感惊奇。
原来在“四脸怪人——造父”所创的“制酒法”问世之前,世间贵如王宫室,所饮用的“酒”,亦仅是一种略为发酵的带甜酸的水而已,哪有偃云彩所鼓吹的妙处?因此也就引得楚王熊绎心思大动,急欲一尝为快了。